第13章 醒悟
含元殿外,裴郁被少帝的守衛(wèi)攔住去路。
烏泱泱一大隊(duì)人馬,引的宮人們紛紛側(cè)目,又噤若寒蟬,不知這大明宮又要出什么事了。
少帝提前一步在此處等候:“首輔大人帶兵搜查含元殿,打擾太后壽辰,是為何意?”
年輕的首輔今日著一身玄色窄袖袍,仿佛與暗夜融為一體,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這含元殿進(jìn)了不干凈的賊人。”
少帝面頰裹挾三分銳氣:“首輔無圣旨,集合大批人馬夜半進(jìn)宮,不覺得不妥嗎?”
“不覺得,”裴郁語氣云淡風(fēng)清:“只是來替陛下您清理門戶?!?p> 他面頰忽然揚(yáng)起一道詭異的笑,看來竟有種嗜血的美感,直叫人膽戰(zhàn)心驚。
“陛下還是趕緊讓開,否則,刀劍可不張眼。”
裴郁高大的身軀投下陰影,高高籠罩在少帝之上,伸出手掌毫無顧忌的推了把少帝,明明瞧著沒用勁,可卻活生生將人推的倒了下去。
宮人連忙上前攙扶,可裴聞瞧著裴郁大步向前的腳步,嘴角卻露出一道恐怖如魑魅的笑,就著嘴角的血跡,似吃人的妖怪。
他可是在前頭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
今夜,裴郁必死無疑!
“砰”的一聲響,似乎有人撞破了扇門,一道人影沖了出來,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宮墻之上,嚴(yán)陣以待的弓箭手,已經(jīng)將那利箭對準(zhǔn)了目標(biāo)!
“嗖嗖嗖”的聲音,利箭似落雨,準(zhǔn)確無誤的紛紛插入一人的身體,鮮血,尖叫,混沌,一切都亂了……
含元殿頂層,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阿娘!”
眾人望上去,只見皇后半個(gè)身子都倚在窗戶外頭,肝腸寸斷的嘶喊。
一眾金吾衛(wèi)立刻沖出來,埋伏在更高處的暗衛(wèi)瞬間便將弓箭手們斬殺,一時(shí)間,鮮血順著大明宮朱紅的瓦墻落下,妖艷異常。
待裴郁趕上去,瞧見的便是,女郎似渾身骨頭是軟的一般,臥在窗前,哭紅腫的杏眸中充斥著渙散,面容異常坨紅,她極力想要爬起來,卻因雙腿無力而栽倒下去。
裴郁大步上前,將倒下的女郎順勢攏在懷中,喚她:“皇嫂?!?p> 女郎似乎已經(jīng)無法分辨,她一邊燥火焚身,一邊悲痛萬分:“滾,不要……碰我!”
明明是極怒,卻因中了偷情香而顯得軟綿難耐。
裴郁桎梏住她不住掙扎的手:“皇嫂,是我。”
女郎眸中飄過迷茫,終是呢喃出聲:“裴郁?”
下一瞬,巨大的悲傷涌入,那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雙手急切的抓緊男人的衣袖,悲痛出聲:“我阿娘呢?她如何了?”
眼見男人眸色暗沉一言不發(fā),倪酥又艱難出聲:“救救她!求你……”
漸漸的,她開始神智不清,可口中還在呢喃著什么,再這樣下去,她會死!
這少帝果真狠心,下的藥量,就是要叫她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
男人的靠近,帶著周身冰涼的氣息,叫女郎甘之如飴,她一株柔軟的藤蔓,纏上壯碩的樹根,軟綿綿的胳膊環(huán)抱著他的腰,欲將那僅存的冷意化進(jìn)自己身體里。
“皇嫂?!?p> 裴郁微微扶正懷中的人兒,試圖將人叫醒,可女郎卻滾燙如沸水,瀕臨殆盡,一雙柔嫩的小手胡亂扯著,將滾燙的面頰往他冰涼的胸膛上貼。
女郎揚(yáng)起下巴,淚意朦朧,哭泣著喚他:“六郎?!?p> 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情之期期艾艾訴苦。
僅存的一絲理智被擊潰前,倪酥知曉,裴郁早就對她沒有分毫真心了,回京的種種,不過是占有欲作祟。
三年時(shí)間,邊疆的風(fēng)雪似利刃,雕刻出他無情的眉眼,她姓倪可與劉家的關(guān)系卻是板上釘釘,他們該是仇敵。
裴郁喉結(jié)滾動。
她這副模樣,根本無法被帶離。
女郎已經(jīng)開始解自己的衣裙,復(fù)而伸出兩只雪白纖細(xì)的胳膊,摟住了他的脖頸,灼熱的氣息噴灑,帶著無可救藥的引燃,深埋其中。
男人轉(zhuǎn)頭瞧了眼緊閉的殿門,忽而將人攔腰抱起。
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是裴郁將矮案上的物件用胳膊掃落在地,他將女郎放在空空的案子之上,傾身覆了上去。
男人巨大的陰影籠罩,他的衣襟被扯的凌亂,強(qiáng)壯的胸膛外露,充滿蓬勃力道的肌肉線條,刀劍留下的傷疤,一雙撐在矮案上的手臂,青筋暴起。
倪酥意識模糊,只是情不自禁的迎了上去……
一聲聲攝骨銷魂的“六郎”從殿里頭傳出,甚至能聽到木質(zhì)的響動。
殿外,薛管事略顯尷尬。
嬌嬌女兒家抽泣著呼喚,猶似江南裊裊春水被大力撞碎在溪畔堅(jiān)硬的石頭上,聽的他都下意識耳尖泛紅。
有侍衛(wèi)上來稟告:“薛管事,下頭那些賓客該如何?”
“先扣著,封鎖整個(gè)含元殿,一只鳥都不要給我放出去!”他替首輔善后慣了,可為偷情放風(fēng)這回事……他也是頭一遭?。?p> 殿內(nèi)。
倪酥不知渾渾噩噩了多久,意識總算回籠,可那淚意卻再也沒停下。
裴郁胸膛之中還隱隱浮動燥熱之感,他抱著懷中快要碎掉的人兒,視線落在那白皙的脖頸,雪白的肌膚在浮影綽綽的光暈下,更甚精心打磨的美玉,此刻還泛著淡淡的粉紅。
女郎的背暴露在空氣中,蝴蝶骨漂亮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展翅欲飛,整個(gè)人美麗又脆弱似琉璃珠。
裴郁今日從頭到尾克制的厲害,少帝設(shè)下此計(jì),便不會輕易罷休,他需得小心些,不可在花瓣上殘留下痕跡。
“皇嫂,皇兄對你,當(dāng)真是狠心至極的?!?p> 男人的聲音傳入耳中,早已恢復(fù)如常,她深吸一口氣,至住抽泣,杏眼縈繞出濃烈的恨意:“我受夠少帝了。”
良久的沉寂,裴郁輕笑一聲:“那皇嫂想怎么報(bào)復(fù)他呢?”
倪酥直截了當(dāng):“我想你殺了他?!?p> 一個(gè)女人,妄想推翻自己丈夫的桎梏,甚至殺了他,倪酥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可那也是被裴聞逼瘋的。
他如何欺辱自己,都可忍耐,但若是阿娘,她絕不會忍。
女郎雖盡力保持氣息平穩(wěn),可裴郁還是察覺到了她尾音的微顫,是啊,怎么會不慌亂呢?
皇后竟然和情人謀劃殺了大魏帝國的君主,多么大擔(dān)包天的行徑,簡直倒行逆施,可裴郁聽了,眉眼卻沒有流露出一絲震驚。
他入鬢的長眉微挑,語氣甚至心平氣和:“皇嫂這種恪守規(guī)矩的古板人,竟也會講出這樣的話?”
女郎再次緩緩開口,語氣充斥堅(jiān)定:“我們合作,替我殺了少帝,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