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陸離不著痕跡地把楊芷推開了些,問道:“小芷,怎么回事兒?”
“陸離哥哥!”楊芷吸吸鼻子,紅著眼道:“你這些天都不理小芷是因為那個農女嗎?我剛剛帶著小環(huán)過來看看她,她竟然出言不遜,還把小環(huán)打成那樣!那個男人還把我推在地上!嗚嗚,陸離哥哥,他們欺負我!”
竟然惡人先告狀!赫儒依氣得直想往前邁一步,但終究是忍住了,只用眼睛不住地瞪著楊芷。
“赫姑娘是我的客人,你不要叫她‘農女’,這不禮貌?!饼R陸離向來是冷酷的,可在楊芷面前,卻露出了超級耐心的一面。“還有,小環(huán)定是做了什么不對的事情了吧?作為主子,你不可以包庇下人的過錯的,否則他們會變本加厲?!?p> “我知道了。我回去會好好懲罰小環(huán)的??扇缃衲憧此臉幼印睏钴茝氐鬃兂闪斯怨耘?p> “罷了,我先讓人送你們回去吧,下次不許再胡鬧了?!闭f著,齊陸離吩咐小武著人送楊芷回去。
赫儒依沒想到齊陸離會對這個女孩這么溫柔,也沒想到,對于今日發(fā)生的事情這么輕輕揭過,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
所以不管張則寶和小二怎么問她,她也不說什么,只告訴他倆快些收拾行李,自己沒有大礙。
雖然擔心,但見赫儒依心情惡劣又十分堅持,兩人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赫儒依蹲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把摔在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她知道齊陸離就在那站著,她也不說話。可越想就越覺得委屈,就算是朋友,在他的地方傷到,他也不要關心一下嗎?越想心里越委屈,只覺得來了京城后什么都不順,現(xiàn)在連齊陸離也不幫她了,眼淚就撲簌撲簌地掉了下來,怕齊陸離看見,赫儒依趕緊站起身來,背對著他繼續(xù)假裝收拾東西,可眼前早已一片模糊。
“唉!”身后傳來一聲嘆息,隨即身子被搬了過來,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下,她更加不可抑制地大哭起來,沒一會兒就濡濕了齊陸離胸前的大片衣服。
終于見赫儒依慢慢止住了哭,齊陸離溫聲道:“可還疼?”
赫儒依這才從齊陸離的懷抱離開,低頭道:“不了?!?p> “不疼也是要上藥的,跟我過來?!庇谑呛杖逡滥[著眼睛,在齊陸離的牽引下來到了四樓那個他的專屬辦公區(qū),路上自少不了別人的注視,但因為是齊陸離,大家又都迅速的別過頭去,裝作沒看見。赫儒依因此心里產生了一陣陣甜蜜,雖然知道在古代,男女之間像他們這樣拉拉手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可今天,她只想著,去他的古代!
齊陸離帶她來到了書房,吩咐了紅豆去給赫儒依上茶,又讓她取來了藥箱。
齊陸離拿著棉簽沾了些藥膏輕輕地涂抹著赫儒依的傷口,道:“你不要和她生氣,她雖比你大,可就像小孩子似的,你要和她生氣就不值得了。”
赫儒依想點頭,可心里依舊是生氣的,于是垂著眼皮,默不作聲。
“唉!我知道她必是蠻不講理,惹你生氣了你才反抗的。她什么性格我最清楚不過,你什么性格,我也清楚的,雖然咱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我想,我懂你?!?p> “我懂你。”三個字再次爆發(fā)了赫儒依的淚腺,她喜歡他,不敢靠近他,在他面前,不知道要說什么、不說什么,甚至忘了去說話,別扭的不得了。可是,即便如此,他說懂她。
齊陸離放下棉簽,輕輕地把赫儒依擁在懷里。
“她叫楊芷。是我表妹。確切的說,是我繼母娘家的表妹?!绷季?,齊陸離開口道。
赫儒依抬頭,齊陸離是在和她說他的故事嗎?
齊陸離放開赫儒依,把茶水和糕點往赫儒依面前推了推,坐在赫儒依旁邊的椅子上,繼續(xù)道:“我是戶部尚書齊慎的長子。母親故去后,父親續(xù)弦,娶的是定遠侯家的姑娘。楊芷就是這定遠侯家的女兒?!?p> 原來是侯府千金,赫儒依意會。
“繼母進門的時候我還小,楊家的孩子每每過來串門也輕視我,只有小芷一直和我關系好,有的時候還會因為維護我而和他們吵架。她是嫡出的小姐,大家自然都讓著她。你不知道她的架勢,明明比我還小上兩歲,卻總想著保護我。后來有一次有人在我吃的東西中下毒,也是她急時發(fā)現(xiàn)告訴了我。她從小就是刁蠻的性格,但所有道理你說明白她也是懂的。她刁蠻,但沒有不講理,也是個好姑娘。所以,我會好好和她說說你的情況的,她是斷不會和你作對的。”
赫儒依點點頭,原來是青梅出馬,又是表哥表妹,難怪楊芷對她有那么大的敵意??梢婟R陸離的樣子似乎只是把她當妹妹看,赫儒依也就不便再說什么。又想起他說的下毒的話,不知如何勸慰,只道:“想必你從小到大也是過得辛苦?!?p> “高門大院哪家不是這樣,我倒是羨慕你家,如果可以,我寧愿過那樣晴耕雨讀的日子?!饼R陸離輕嘆一口氣。
這豪門情仇的電視劇赫儒依在現(xiàn)代的時候也看過不少,可每家的情況都不盡相同,她也不能妄自揣測,好在此時腦子已經逐漸清明,不復剛剛的激動,所以就轉移話題,道:“你為了小二的事兒,想必在干爹那里下了不少氣力吧,謝謝你?!?p> “京里想與秦太醫(yī)結交的人不在少數(shù),我因你們能與他結交,也不是沒有好處的,你倒不必因此介懷?!?p> “京里想與他結交的人甚多,而你能打通這個關系,定是不易的。”赫儒依道。
“小一,咱們沒必要如此謝來謝去的,你們于我,我于你們,互相幫助了許多,雖不至于像你們與元吾那般親近,但到底也是與常人不同的?!?p> “自是不同的?!焙杖逡澜拥?,但隨即想到自己的心思,又羞赧起來。
齊陸離倒沒有在這句話上停留,轉口道:“如今你做了秦太醫(yī)的干女兒,幾日內就要搬去他那里住了,想與你見面就不易了。明日我?guī)銈冊诰├锕涔?,過幾日京里還有個大活動,我也希望你能與我一同去。”
“大活動?”
“嗯,只是先不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想必你也會喜歡?!饼R陸離嘴角一勾,柔和了整張臉。
第二日,齊陸離一大早就來到了百味齋,接了赫儒依三人去逛街。
齊陸離在京里頗有聲明,所以每到他走過的店鋪,都能受到熱情款待,這與赫儒依那日逛街簡直是天壤之別。
出發(fā)的時候,齊陸離就一直強調今日的花費全部算在自己的賬上,赫儒依幾次欲反對,都被齊陸離瞪了回來。張則寶亦說不用,齊陸離就說是盡地主之誼,若他日去赫家,他也必是什么都依賴赫家的,張則寶也就不好說什么了。
然而,齊陸離專挑那些又好又貴的地方進,買起東西來眼都不眨,只半日時間,赫儒依三人每人至少得了三套成衣,還不算在這里預定的衣服。首飾都是真金白銀,再三推辭下,齊陸離只給赫儒依和小二各買了兩套發(fā)飾。
逛完了街,一行人又去了吉祥齋吃飯。
這吉祥齋、福滿樓、廣寧齋、滋味居與百味齋是如今京里最火的五家酒樓。吉祥齋的湯羹最為著名;福滿樓的面食種類繁多;滋味居的各色肉菜見長。廣寧齋位于京郊,是普濟寺外的一家專做齋菜的酒樓。百味齋則是近幾年新興崛起的,目前來看,其麻辣風格的菜色在京里也算別具一格,勉強進入了餐飲界的前列。
鯽魚豆腐湯、松茸龍骨湯、清燉蘿卜牛雜湯、糯米雞湯,鮮醬土豆泥、蒜泥木耳、涼拌雙絲、手撕牛肉,四個湯羹、四道涼菜就是大家的午餐。
赫儒依于湯羹方面一直外行,從前是不太喜歡這些湯湯水水的,尤其是工作忙起來根本沒時間好好吃飯,所以從沒注意過湯羹,也鮮少做過。后來胃不好了,工作強度也逐漸適應了,她就琢磨著喝湯羹養(yǎng)胃,但那時候也是沒什么時間,只能每日做一些雞蛋湯、土豆湯等既簡單又美味的,從不曾認真煲過湯,那一道泥鰍湯還是她家那里的特色美食,否則她也不能會。
吃著吉祥齋的湯羹,赫儒依第一次覺得原來湯羹也可以這么美味!鯽魚鮮、松茸香、蘿卜凊、糯米滑,所有食材的特點都巧妙地保留了下來,不愧是京城乃至全國都首屈一指的湯飲!只是這涼菜做的沒什么特點,味道普通的很,甚至不如赫儒依做的。
吃過午飯,眾人回到了百味齋。
沒一會兒,廚房的李管事就過來說廚房里的烤爐已經按照赫儒依的吩咐全部都弄好了。赫儒依讓齊陸離破費了許多正有些過意不去,就立刻到廚房教幾位面點師傅做起蛋糕來。
赫家烤的蛋糕齊陸離是吃過的,這回再吃,仍覺得滋味濃醇,齒頰生香。
赫儒依亦不吝嗇,將蜂蜜蛋糕、紅棗蛋糕、戚風蛋糕、牛角面包、紅豆面包和各色小餅干的做法都教給了他們。
三個烤爐同時操作,三個師傅同時學習,一個專攻蛋糕、一個專習面包,另一個只學餅干,到了晚飯時分,所有的東西就都烤完了。這些東西看似復雜,但對于總做面點的幾位師傅來說,觸類旁通,第一次讓赫儒依親自演示,第二次赫儒依指導,第三次完全自己動手做,做出來的東西口感上雖差了些,但味道也很不錯了,想來只要十天半月,大家的水平就會超越赫儒依了。
最后,赫儒依又回想著做了一下蛋撻,這是在家也不曾做過的,長久不做,冷不丁做出來雖然有些焦了,但難掩其獨特的香味,終于也把蛋撻的做法教給了百味齋。
赫儒依這一次又是技驚四座,齊陸離大手一揮,又給了赫儒依兩千兩銀子,赫儒依推辭,齊陸離卻說一碼事一碼了,這是生意,屬于親兄弟明算賬的范疇,赫儒依只得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