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抬舉下官了。”陶惟禎扯起嘴角,忙吩咐衙役搬來桌案凳幾。
“無妨,陶大人像心適意?!彼卧~安淺淡的嗓音,如飛泉鳴玉,卻叫陶惟禎聽出冷意,頓覺不寒而栗,汗洽股栗。
陶惟禎忐忑不安地坐在高堂上,又用響木拍案∶“堂下人有何冤狀告。”
男子眼珠一轉,哭求道∶“老爺有所不知,林大人有一表妹,適齡年紀,恰逢女官選用,也想入朝為官。林大人為給其妹謀劃,便許諾小人白銀千兩,讓小人使計誣陷南氏,林大人的表妹屆時可坐享其成,代替南氏參選。”
“竟有此等荒謬之事。”陶惟禎一臉厲色,正欲張口怒罵,話到嘴邊又打了個彎咽回去,“此事事關重大,還需再三斟酌?!彼つ樥~笑地沖著宋詞安道∶“下官愚鈍,不知殿下有何高見?!?p> 宋詞安輕咳兩聲,臉色蒼白∶“大人過謙了,我不通政事,怎能干涉京兆府辦案?!彼瓜卵垌咸茨镜翊跋吕`倦片光打在他消瘦單薄的身子上,韶光淑氣,卻顯出天妒英才的悲憫感。
“既然本案提及林大人的表妹,不妨請她上堂對峙一番,也好洗清冤屈?!彼卧~安話口一轉,不待陶惟禎做出判決,兀自給出方案。
“殿下說的是?!碧瘴┑澯忠慌捻懩荆罢垜舨可袝咸??!?p> ……
“阿嚏——這誰在背后編排我呢?!?p> 一聲噴嚏打破了院子內和煦安詳?shù)撵o謐。
昨夜疾風細雨,東頭幾根縈繞藤枝上綴著的琉璃球似的花囊搖搖欲墜,洗透了的潔白,含英咀華得清新淡雅。
沿著烏木鎏金纏枝床邊,一簇滿滿的菊花插在斗大的汝窯花囊中,西墻上掛著一大幅王工部的《月色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lián),乃是柳河東墨跡。
筆跡飄逸,一氣呵成,狂放潦草中捎帶點不可一世的冷傲。
臨檀香木洋漆架旁,當?shù)胤胖粡埣t木嵌螺大理石桌,上頭磊著幾疊紛亂的方絮。
林驚一坐在梨木鐫花椅上,心不在焉地盯著眼前斷開的殘詞。
一個穿靛藍梅花褙子的女子急匆匆從外頭進來,一番行禮后才開口道:“大人,趙小姐被京兆府的人帶走了。”
林驚一眼眸一沉,“發(fā)生何事了?!?p> 白芷緩了一口氣,一手支著大案:“今日京兆府有兩位千里迢迢奔赴京城的皺縣人,說自己有冤要鳴,此事有關大人……”
白芷將事情來龍去脈細細敘述一通,又道:“這一看就是有人暗算,想讓大人氣極直沖京兆府,好坐實您欺壓良善,草菅人命的構陷?!?p> 她眉頭緊縮,一副火冒三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