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波泫然微漾:“妾在,陛下,您再喚臣妾一聲?!蔽业穆曇纛澏恫黄?,他的時好時壞我仍是心有余悸。
高洋雙眼暴睜,烏紫的嘴唇用力撅成了一個橢形,胸脯高高的鼓起,將胸肺的滯氣推向凸起的喉結(jié)。高洋的臉孔頃刻脹成豬血色,涎水吊在嘴邊,在暗花繡紋的枕巾上嘶啦,半張臉都淌在水泊里。
我褪下戒環(huán),輕輕將他腦袋抬起一些幅度,讓自己的手掌墊在他臉下,連聲低哄脆弱無比的男人:“咱們不叫了,陛下已經(jīng)做得很棒,妾通通都聽見了。太醫(yī)說了發(fā)聲困頓只是暫時的,陛下會越來越好。臣妾也會一直陪在您身邊,您打不走,罵不走?!?p> 淚痕從高洋的眼角眉梢一路滑下,與他無力淌出的涎水交融,我看見了他的動容。
高洋微閉了眼眸,身子哆哆嗦嗦的打顫,身下明黃的尿布已然移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騷躁。我正準備給前來清洗的侍者讓道,高洋五官皺成一團,渾身抗拒暴躁。我知道他自尊心受不了,尤其在他頭腦清醒的時刻。平日生殺大權(quán)盡攬于手,如今二便失禁,行走坐臥皆要仰賴他人,他怎么受得了這天翻地覆的變故?
我接過濕熱的帕子,慢慢將他的中褲褪卻,親自為他擦拭妥帖。
高洋怒目瞪我,啟唇時刻惹來涎沫噴涌:“滾,啊嗬?!彼麣獾脺喩碇鳖?,纖瘦的腳踝砸著床板,畸手攏在胸前打抽。到了這副田地,他最在乎的仍是這體面二字。
我心知他是外強中干,不再懼怕他的疾言厲色。“妾十四歲嫁與陛下為妻,與陛下夫妻十三載歲歲年年。陛下可以排斥天下人,卻不能不要臣妾侍奉。妾只是想您知曉,無論您是何模樣,在妾心里,陛下都是獨一無二的驍勇英雄?!?p> 高洋渾身的拗勁慢慢松懈下來,撅著嘴喉結(jié)抖得兇,果不其然,一陣咳嗽緊接著噴涌直出。我喝了定喘湯液嘴對嘴哺喂進他歪斜的軟瓣,再徐徐給他順著心口。高洋眨了眨眼,依戀的蜷在我香軟的懷抱之中。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陛下”一直都是在臣妾心里頂天立地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