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詭宅
如此大費周章，又是幻境又是能進不能出的結(jié)界，當真只是引誘修真者來此地那么簡單嗎？
妖風(fēng)陣陣，腳底潮濕粘膩的觸感讓裴新離心里不由得發(fā)毛。
反觀鶴涼，平靜得有些反常了。
此等煉獄之景，人間少有，如此處變不驚實在不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反應(yīng)。
細下望去，一片哀廖，不過是前后腳的功夫，剛剛那么多人怎的一下子就沒了蹤跡。
而且此結(jié)界隔絕天地，結(jié)合種種跡象來看，這里的一切斷不是普通妖魔的手段。裴新離一邊走一邊思索。
神識不斷掃過周圍，果真一點活物都沒有。
看來，繼萬年前的神界大難后，這人間也要迎來一場浩劫了?；蛘哒f乃至三界。
裴新離比任何人都清楚天地忽變，走獸亂，封印松動的根源，這一切都只不過是神界再現(xiàn)的前兆罷了。
一定有人從中推波助瀾，不然相安萬年這突如其來的浩蕩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可是裴新離想不到是誰，畢竟萬年前大部分修行里的佼佼者都被封印在那里了。
不等裴新離想出個所以然來，一陣刺耳的尖叫擾亂她思緒。
“救命！救命??！”
很細微，但還是捕捉到了。
不管三七二十，裴新離循著聲音到了一處別院，很是荒涼蕭瑟。門口掛著兩個燈籠，一紅一白，大門沒閉嚴實，留開一道縫隙。
裴新離鶴涼二人對視一眼，鶴涼眼底劃過難以覺察的神色。白發(fā)隨那陣陣詭異的風(fēng)拂動，面若神明般不容輕褻。
“進去看看。”
鶴涼點頭示意。
像個初生的牛犢，直直的沒有一點多余的動作踢開那道虛掩著的門扉……
大霧夾帶著刺骨寒氣撲面而來，耳畔一陣又一陣桀笑來回穿梭。
霧氣很快包圍了二人。
裴新離沒有動作，只看是個什么東西裝神弄鬼。
突然，半拉毛燥的稀稀拉拉的頭發(fā)下一張形容枯槁，眼窩深陷，眼球耷拉在眼眶外的半張臉與裴新離來了個面對面。
裴新離眸光一斂，那半張臉瞬間化作齏粉。
裝神弄鬼。
“出來。”裴新離神色淡然，語氣無形之中釋放著陣陣威壓。
眉間飛出一縷紅絲，同那霧氣纏繞幾番，很快籠罩在宅子混淆視聽的大霧散去。露出宅子本來面目。
只見庭院荒草叢生，上面掛著紅色破布爛巾，一棵數(shù)人環(huán)抱不下的枯樹上吊著麻繩，栓著不少已經(jīng)風(fēng)干的尸體。
裴新離細看之下，發(fā)現(xiàn)這些人還身著闕清宗弟子服，只不過已經(jīng)被開膛破肚，五臟六腑全然消失，干枯的皮囊之下塞滿草木……
這種死法，似曾相識。
不知何時，偌大的庭院只剩裴新離一人，鶴涼已然不見了身影。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這些弟子竟已然喪命，死相之慘烈。
正對庭院的廳門被一陣妖異的風(fēng)吹開，幾個闕清宗弟子和那長老背對背倚靠在一處，緊握手里長劍，眼睛不斷掃視周圍，個個神情慌張，滿臉驚恐。似乎下一秒便會有極其可怖的東西出現(xiàn)，且他們身上處處染血，同剛剛衣冠齊整，仙風(fēng)道骨的他們大相徑庭。
令裴新離詫異的是崔箬笠竟然不見蹤影。鶴涼也不知在何處。
見裴新離完好無損，神色悠然，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別人看不到，裴新離卻能看見，那廳中至少數(shù)以萬計的枯魂四處游蕩著。
密密麻麻，怨氣沖天，此地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魂魄形狀的骷髏四處飛散著，不時朝闕清宗弟子們發(fā)力，那四散的寒氣若是普通人在此定然已經(jīng)死了不止百八十遍了，好在那張老不是個吃素的，在眾弟子掩護下打出一道結(jié)界這才一時防住了那些枯魂。他們雖看不到是什么東西在作亂，但能感知到四周的詭異，一進這廳門，瞬間覺得呼吸困難手腳沉重且冰寒刺骨。
只見長老的結(jié)界時間一久竟然生生出現(xiàn)裂縫，眾人明白那些他們看不見的東西正不斷前赴后繼沖撞著結(jié)界。
眼看著長老逐漸吃力，結(jié)印的雙手青筋凸起，嘴角緩緩流出一絲血色，就快要招架不住了，那結(jié)界岌岌可危時，長老迅速騰出一只手，就近抓住一名弟子，逐漸腫大的手掌覆上弟子天靈蓋，結(jié)界的裂縫緩緩閉合，在那弟子聲聲慘叫中結(jié)界修復(fù)了。
弟子們背脊發(fā)涼，自然是沒想到他們德高望重的長老一再打破修行者的仙風(fēng)道氣形象。
敢怒不敢言卻又沒辦法，以一人之死換眾人后生，也算值了。
那倒霉摧的弟子被抽走一身靈氣，形如干尸，隨之倒地不起再沒了生氣。
一些個不知死活的枯魂見裴新離的出現(xiàn)，又要來個突臉，誰知碰上那對寒眸隨那霧氣一并煙消云散。
這時他們才注意到院子里駐足已久的裴新離，有人驚呼：“你怎么如此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
見裴新離不染纖塵，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看著她，從村口到這宅子的一路，不斷有弟子以各種詭異的死法暴斃，最后以枯尸的模樣懸掛在這宅子外面的枯樹上。
他們能活到此時也得虧有長老這般強大修行的庇佑，而裴新離不過一個新弟子怎么會毫發(fā)無傷的來此。同他們的狼狽不堪相對。
“都說了有異，非不聽?！痹缇吞嵝堰^了，是他們自己不知死活。
裴新離只揮了揮袖子，擠滿整個大廳的枯魂發(fā)出刺耳慘叫，掙扎著，又似乎更加狂躁，不斷沖擊著長老的結(jié)界，弟子們應(yīng)對不了突如其來的巨大噪聲紛紛抱頭掩耳，一瞬的痛苦，隨后只覺得寒氣散盡，周身輕松。那感覺似是雨后暖陽……
是個明眼人也能看出來，裴新離輕而易舉化解了他們的困境，即便他們看不見那些隱隱于暗里的未知。
而那些枯魂也一一被紅絲吞并。
這些小東西裴新離對付起來自然是不費吹之力。
不過外面樹上尸體不像是這些枯魂的手筆。
這些枯魂雖只是滿載怨氣，一經(jīng)觸碰只會被撕裂成碎片，他們身上的血漬也印證了。
一些個識趣的弟子一見裴新離如此輕而易舉化解他們的困境，修行之人有幾個是傻的，見此大腿豈能錯失。
于是紛紛開始套近乎。
長老無動于衷。好像還沒從中緩過神來，等出神時，自己的手掌以驚人速度變得干癟沒有血色，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上薄薄的一層皮。
這就是施以秘法的代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