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孫容開口
深夜,小李村。
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做好了晚膳,盛出了一份兒端到了一個(gè)小房間的門口,對著里面的女子小聲說道,“容容,表姑母給你做好了晚膳,快用膳吧?!?p> 良久,房間內(nèi)才傳出了一陣捶打桌案的聲音,那是孫容抵觸見人發(fā)出的暴躁的信號。
孫容就是姜寒的親生妹妹,而那女子,正是姜寒的表姑母柳瑩。
面對孫容的抵觸,柳瑩并不意外,也沒有發(fā)火,而是將晚膳放到了門口,“容容,表姑母去休息了,記得用膳?!?p> 柳瑩走遠(yuǎn),房間內(nèi)的孫容才敢出來,看著四下無人,端著晚膳趕緊回到房間,呯地一聲便將房間門關(guān)上了。
柳瑩偷偷地看到這一幕,心都碎成了好幾半,容容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變成了這樣呢?
八九年了,她就沒有一句話對自己說嗎?
想著,柳瑩抹了把淚水,正要回自己房間,看到一個(gè)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里。
“小寒。”柳瑩迎上去,抓住了姜寒的手,“你怎么這個(gè)時(shí)候突然回來了?官府的差事兒不忙了?”
孫寒是姜寒的本名,姜寒不愿意讓柳瑩知道自己入宮,便說自己在官府當(dāng)差,免得她擔(dān)心。
“表姑母,您辛苦了。”姜寒一身淡綠色長袍,墨發(fā)束起,用一支簪子固定,乍看上去,倒是像一個(gè)儒雅的少年。
姜寒看著孫容的房間里連一點(diǎn)兒燭光都沒有,動了動嘴角,眼神里的心疼,根本就藏不住。
“有什么辛苦的,我一介婦人,能做的也就每日給容容做做飯了,容容現(xiàn)在每日只吃一餐……”柳瑩無兒無女,丈夫也去得早,把姜寒和孫容都當(dāng)成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心疼,“要是大夫能把容容治好,讓我做什么都行啊?!?p> 姜寒每年回來兩次,每次都能聽到柳瑩念叨這些,之前他也無措,可是今日,他的確有了法子。
“表姑母別急,讓錢大夫再試試。”姜寒說著,就往孫容的房間里走。
錢大夫是姜寒去年給孫容找的大夫,來過幾次,都說自己沒有法子,今日又被拽來,也有些不耐煩,“孫公子,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醫(yī)術(shù)不精,還是告辭了?!?p> 錢大夫正要走,姜寒便將他拽住了。
“錢大夫,我有法子,你只管配合?!苯o錢大夫遞了些銀子,拉著他就去了孫容的房間門口。
許是知道孫容不會開門,姜寒直接將房間的門撬開闖了進(jìn)去。
孫容見狀,躲到了墻角,并且試圖用椅子將自己擋住。
“容容別怕,是哥哥?!苯f著,拿出了一點(diǎn)兒粉末,放到了孫容面前。
“這是什么?”柳瑩問道。
姜寒看著孫容回答,“這是桃花粉?!?p> 孫容心頭一驚,她跑不了,只能將粉末扔出去,重重地錘了幾下姜寒的胳膊,眼眶泛著紅。
姜寒吃痛,心里卻是高興,孫容這個(gè)反應(yīng),和小時(shí)候的經(jīng)歷有很大的關(guān)系。
“容容?!苯昧鹤×藢O容的胳膊,聲音變得極其地溫柔,“容容是害怕桃花粉,才不愿意出門的,是不是?”
孫容沒有說話,卻淚如雨下。
柳瑩過來,蹲在孫容的身邊,輕輕地?fù)ё∷裁炊紱]有問,卻什么都明白了。
是她不小心,沒有照顧好孫容,她經(jīng)歷了這些事兒,自己卻什么都不知道。
“容容,剛剛那粉末,不是桃花粉,你不必害怕?!苯f著,幫著孫容擦了擦眼淚,若是不撒這個(gè)善意的謊言,怎么知道顧婉姝的話是真是假。
孫容的哭聲漸漸地停止,姜寒起身,看向錢大夫,“之前的病不會治,桃花粉過敏總會吧?”
錢大夫點(diǎn)點(diǎn)頭,從自己的藥箱里取出幾根銀針。
“孫公子,藥物治療的效果微乎其微,還是針灸吧,效果顯著些。”
姜寒心底一頓,今日在定安侯府,顧婉姝說的也是這話。
她為何什么都知道?
錢大夫給孫容施針,孫容也愿意配合,乖乖地躺在床榻上。
“一次肯定是不行,之后我半個(gè)月來一次吧,三四個(gè)月就差不多能痊愈?!卞X大夫說道。
“好。”姜寒頷首。
孫容偏頭看了看姜寒,緩緩開口,“那……哥哥呢?”
姜寒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畢竟已經(jīng)八年多沒有聽到孫容說話了。
當(dāng)初孫容只有五歲,聲音還有些稚嫩,現(xiàn)在她的語氣里,多了些成熟。
“容容?!苯诖查缴希呀?jīng)好多年沒有這么真心實(shí)意地笑過了。
“容容想哥哥什么時(shí)候回來?”
孫容想了想,伸出三個(gè)手指頭,“三天,三天好不好?”
“好?!苯敛华q豫地答應(yīng),還和孫容拉了鉤,就像是小時(shí)候一樣。
柳瑩過去,拉住了孫容的手,“容容,記得我是誰嗎?”
孫容自然是知道,笑出了酒窩,“謝謝表姑母,表姑母最疼容容了?!?p> 錢大夫收起針,感慨道,“慚愧慚愧啊,行醫(yī)多年,竟不知孫小姐只是桃花粉過敏,還是孫公子能救自己的妹妹啊?!?p> “小寒,你怎么知道容容是過敏?”柳瑩納悶。
姜寒解釋,“聽一位同僚說的,他妹妹的癥狀和容容一樣,我就想著試試。”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绷撃钸吨靶『?,好好地謝謝你那位同僚,人家可是容容的恩人?!?p> 恩人這兩個(gè)字,砸到了姜寒的心上。
他的恩人,不是他杜撰的那位同僚,而是定安侯嫡女顧婉姝。
這個(gè)人情,他知道怎么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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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永德帝下了早朝之后,太子秦時(shí)宸和幾位大臣就聚在了養(yǎng)心殿內(nèi)為著沈奕和顧子洲的事兒爭論不休。
眾人請了圣安之后,蘇丞相首先說了一句,“陛下,微臣認(rèn)為,顧子洲和沈奕的事兒,不能再拖了。”
永德帝坐在龍椅上喝了口龍井茶,姜寒還沒有來回話,這些人就賭上來了,讓他有些煩躁,“那眾卿都說說,這件事兒要怎么辦?”
秦時(shí)宸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兒臣認(rèn)為,顧子洲毆打新科狀元,這是對父皇的不滿,以下犯上,藐視皇權(quán),還請父皇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