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血與血交融
“蒼目大師聯(lián)系上了嗎?”
清心搖搖頭:“他老人家行蹤不定,幾個能聯(lián)絡的地方都試過了,沒有回應?!?p> 宴庭之轉動佛珠的手一頓,小意的傷耽誤不得,等斷掉的手腳筋長上了,只怕就真的廢了。
賭一把!
“清目,你現(xiàn)在速速去準備……”宴庭之越說越多,清目已經(jīng)從震驚轉為麻木。
“聽清楚了嗎?這件事不容有失?!?p> 清目點頭:“主子,您放心,您要的這些藥材咱們莊子都有,只是……”
“說。”
“只是,這里面有幾味稀罕藥材是您每天要服用的,如果拿出來用,只怕不妥。我這邊有幾味可以替換的,藥效只是稍微差點,不如拿它們代替?!?p> 宴庭之皺眉,轉動了幾下佛珠:“不必,拿出來吧,我少吃這幾味不會死。”
清目還想說點什么,被宴庭之制止:“不必多言,下去著手準備吧?!?p> 房間再次恢復安靜,宴庭之表情很是凝重。
他準備的藥材是有接續(xù)筋脈的功效,明天他將劃開她的手腳掌,將手腳筋用銀毫針連上,再將這接續(xù)的藥內服外敷。
等手腳筋長合之后,再將銀毫針逼出。
過程說起來簡單,實際操作中,哪一步出了紕漏,她都會變成徹底的廢人,甚至直接死掉。
明日,應當是個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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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中。
“藏兄,你是說今日就醫(yī)治?”林屹有些驚訝,沒有半點準備。
宴庭之點頭,所有東西已經(jīng)準備齊全,不宜再拖延。
林屹心一橫,最壞也壞不到哪去。
她治。
一碗麻沸散下肚,不到半炷香時間,林屹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我要開始了?!毖缤ブZ氣鄭重。
林屹不由的打量他,他今日還是一身白衣,似乎除了白衫就沒有其他顏色。
頭發(fā)被全部束在腦后,袖子緊緊挽起綁在小臂上,素白修長的手指拿著一柄閃亮的窄刀。
這么一看,他這手果然還是拿佛珠最好看。
林屹明顯感覺到窄刀將自己手腳筋斷裂的地方劃開,手法很絲滑,就像割豬肉一樣。
雖然沒有了痛覺,但林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斷掉的筋脈,正被一點點縫起來。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娘親笑瞇瞇坐在院子里,一邊給爹爹做衣服,一邊看她四處玩鬧。
那時候,她還是一個開心的小女孩。
體溫一點點流逝,娘親的笑臉消失,林屹感覺渾身開始發(fā)冷。
她的四肢開始僵硬,她的身體開始凍住,她的牙齒開始打顫,她的思緒開始變成一片白茫茫的雪天。
她飄了起來,身體越來越輕,仿佛一片云彩。
“不要睡!”突然,一個溫潤的男人聲音想起。
他是誰?他在說什么?
“小屹,不要睡!醒一醒!”
是誰在叫自己小屹?
自從娘親在她七歲的時候死掉,就再也沒有人叫她小屹了。
“娘!娘!”
突然,一股苦澀的味道直擊天靈蓋,林屹漂浮的“身體”瞬間跌落。
下意識吞咽著,意識終于慢慢回籠。
一碗藥下肚,苦的她終于清醒過來。
差一點,她就隨娘親去了。
“過程很順利,只要熬過今晚的高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宴庭之說完長出一口氣,表情很是疲倦。
林屹這才發(fā)現(xiàn)他臉色蒼白,轉身的時候,后背竟然完全汗?jié)裢噶恕?p> “謝謝?!?p> 除了謝謝,她似乎什么都不會說了。
宴庭之收拾好東西,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指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傷口上的血,有他的,也有她的。
“你好好休息,我去換身衣服?!?p> 宴庭之倉促消失,山洞再次只剩下林屹一個人。
很奇怪,她這一瞬間竟然覺得有些孤單。
難道是受傷后,人就會變得脆弱嗎?
以前的她,為了埋伏敵人,可以一個人潛伏三天三夜不動彈。
那時候似乎心里滿滿都是捕獵的興奮,還有一個人的自由自在。
此刻,怎么會覺得少了一個人,山洞就空蕩蕩的呢?
麻沸散漸漸褪去,林屹感知恢復。
感覺就像有一千根針不停地在她手腳扎孔,折磨的她心里宛如千只螞蟻爬行。
又疼又癢又撓不著。
控制……控制……
林屹不停地想著控制,可是越想越控制不住。
血液似乎不停地在上涌,林屹越想冷靜,越是冷靜不下來。
很快她知道,自己果然發(fā)熱了。
宴庭之還沒有來,她感覺很渴很熱,她想跳入水中。
渾渾噩噩間,她似乎睡著了。
夢里一會冷一會熱,她在浮浮沉沉中煎熬了許久。
終于,無力睜開的眼皮,緩緩睜開。
入眼的是男人清冷的睡顏,他趴在自己床頭,手里還有一條布巾。
他照顧了自己整晚?
為什么?
林屹不敢移動半分,生怕驚擾了他的美夢。
就這么凝望著,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這男人竟然沒有一處沒長好的。
視線停留在他嫣紅的嘴唇上,林屹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男人臉色這么白,嘴巴怎么這么紅?
莫不是,病了?
再細看,果然發(fā)現(xiàn)男人微微皺眉,表情并沒有半分睡覺的舒緩。
林屹想叫醒他,卻發(fā)現(xiàn)怎么都喊不動。
她嘗試了幾次,四肢還是不能動彈,額頭汗珠都急出來了。
“藏庭,醒醒!”
“來人,快,救他!”林屹這一刻精神力釋放到了極限,砰地一聲,感覺天靈蓋都要炸開了。
眼前一白,林屹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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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醒醒??!主子?啊……”
清心凄厲的聲音在房間響起,旁邊的清目也陷入呆滯中。
“怎么了?主子怎么了?”青鶴在外面等不及,聽到叫聲直接沖了進來。
聽說主子自從昨晚救人后,回來就一直陷入昏迷之中,渾身又高熱,他們使勁手段都不行。
莊子里除了主子,就屬清目醫(yī)術最好,他說要針灸試試。
這剛開始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傳出尖叫聲,叫他如何能不著急?
主子要是出了事,他們這一莊子的人只怕都活不成了。
青鶴倒是不怕死,能給主子殉葬是他的福分,只是能活著,誰想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