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在談論我嗎?
一種來自于靈魂深處的異樣感傳來,蘇琬姮感覺自己的身上多了點什么東西,有些刺撓。
不過沒關(guān)系,不妨礙自己滅口。
等到眼前的白光和腦袋里的眩暈散去,蘇琬姮重新抬手向下刺去,帶動一陣勁風。
“你我的命現(xiàn)在綁在一起了?!钡v粗糙的聲音幽幽響起。
刀尖懸停,離地上男人的后腦勺僅有一寸。
“其中一個死了,另一個就活不了?!?p> 手腕轉(zhuǎn)動,帶著刀尖換了一個方向。祐疼的發(fā)出一聲悶哼。
“算計我?!碧K琬姮雙眼沉沉,眼中怒火幾欲化為實質(zhì)。
短暫的憤怒過后,蘇琬姮的頭腦迅速冷靜下來。第一軍事學院的老師教過,既然是規(guī)則系異能就一定要遵守既定的條件,否則無法成立。
世間因果流轉(zhuǎn),萬事萬物間都存在聯(lián)系。
剛才法陣上有201住戶的血,可沒有她的任何發(fā)絲或者血液皮膚,不存在屬于自己的媒介,這種雙向的捆綁契約是怎么能成的。
蘇琬姮蹲在一旁思考著條件,趴在地上十分狼狽的祐卻是松了一口氣。
他騙人的。
契約確實成了,但只是單方面的契約——祐現(xiàn)在是蘇琬姮的奴隸。
他受傷還是死亡都不會影響到蘇琬姮本人,而且必須遵循蘇琬姮的指令。
這就是祐的另一個規(guī)則系異能:絕對服從。祐可以用某人的血液達成媒介簽訂命運的契約,那個人就會成為他最忠實的仆人,同一時間空間內(nèi)只能存在一個奴仆。有失必有得,成為主人后無法親手殺死自己的奴仆。反過來,祐也可以用自己的血成為別人的仆人。
但一般擁有這種異能的人誰會上趕著成為他人的仆從呢?
蘇琬姮邊思考手底下還在用力,她選了個不致命的位置戳著。
祐身上此時灼燒感和肉痛感齊發(fā),他有些欲哭無淚。情急之下,他燒得只能趴著了,不可能拿到蘇琬姮的血,為了活命,只能選擇成為203住戶的仆從。
蘇琬姮嫌蹲著戳人姿勢不順手,她干脆松開匕首,原地盤腿坐下。、
白日里祐身上纏著的繃帶被剛剛那場鬧劇燒得差不多了,僅剩幾根完好無損的繃帶松松垮垮地繞在他的腦袋上。
蘇琬姮伸手扯下繃帶,露出下面亞麻色的頭發(fā)。她抓起男人的一頭毛,迫使他別扭地昂起頭。
“你在騙我吧?!彼Z氣幽深,灰綠色的瞳仁對上一雙同色系的眼睛。
祐的繃帶順著臉頰垂落在地,露出他許久不見天日的臉上。他感到自己臉部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顯然慌了神,胳膊徒勞地伸過來想要撈起繃帶朝臉上貼去,動作間卻又蹭破了好幾個水泡。
明明面部的肌肉都表達著慌亂,祐的眼睛卻還是如無機質(zhì)的綠色寶石一般冰冷。
“你是瞎子?”蘇琬姮抓著男人的頭的手又繃緊了幾分,固定住他不讓他亂動。
“祐?!蹦腥碎L時間保持在一個脖頸上揚的動作很不舒服,頭皮還有點刺痛,他主動報出家門。
“我對你的名字不感興趣。”蘇琬姮低頭看著祐的臉,上面有大片的燒傷痕跡,皺皺巴巴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紅棕色。
“我跟你的命沒有綁在一起?!彼Z氣很篤定。
“你死了,我不會死?!?p> 祐很驚訝她這么快就能反應過來,但隨即覺得正常。畢竟這個人連睡覺都戴著防毒面具,門縫都會仔仔細細地填滿,還察覺出他的霧化狀態(tài)害怕火燒,猜出契約不能綁死二人的性命也是理所應當?shù)氖隆?p> 見祐沒有反駁,蘇琬姮知道自己猜的沒錯。她松開手,將祐的腦袋放下。
“行吧,我不殺你了,說說契約吧?!?p> 蘇琬姮的指尖隔著防毒面具碰上自己的右臉。她不知道留下對方一命是否會在未來給自己帶來麻煩,但現(xiàn)在她覺得這個決定沒什么壞處。
祐保持著烏龜趴,忍著痛感將契約的內(nèi)容和規(guī)則說清楚。他當然沒有全盤托出,只挑了對他有利的部分。
蘇琬姮一屁股坐在硬梆梆的床板上,她有些累了,也許是因為方才一直保持緊張警祐的刺殺,也許是因為看到了祐臉上的燒傷。不管怎么樣,她想好好睡一覺。
聽完祐的解釋,她大概清楚了契約的規(guī)則,眼睛微微發(fā)亮。
“那你豈不是可以給我打白工?!彼拿济珦P起,難得有些興奮。
終于輪到她做資本家了嗎!
蘇琬姮當即寫下了一串清單,將紙條放到祐的手邊。她拍了兩下亞麻色腦袋,頗為欣慰道:“我的好員工,抓住一切機會為領(lǐng)導沖鋒陷陣、發(fā)光發(fā)熱吧。”
本著體恤員工的人道主義精神,蘇琬姮給祐抗回了201。員工的身體健康需要好好維護啊,不然誰來當牛做馬。
臨走前她還很貼心地留下了一句話:“休息幾個小時就夠了昂,記得去幫我交房租。”
沒錯,蘇琬姮下午交錢的時候耍了賴,哄著切斯卡答應她先只交一半的錢。
*
今天107據(jù)點的交易大廳也很是冷清。
切斯卡單手托著頭,眼巴巴地看著光腦上的時間。她好想下班。
“咚咚?!?p> 一雙包著繃帶的手點了點桌面。
切斯卡順著指節(jié)向上看去,頗有些驚奇。
“祐?”她眨了幾下眼睛,“稀客,昨天不剛跟我吵完架嘛。”
“我來交房租?!蹦腥说穆曇袈犉饋肀纫酝撊趿瞬簧?。
切斯卡怪異地瞅了他一眼,點開交易記錄。
“你前幾天已經(jīng)交過這個月的房租了。”
祐的繃帶是不是比昨天的白了點?切斯卡瞇眼,不對勁,很不對勁。
“我給203交?!钡v冷冰冰地回道,明顯心情十分不爽。
?。?p> “你要給藍星交房租?。俊鼻兴箍ù篌@。
明明在得知藍星要住進他隔壁的時候,這人的臉色明明超級難看,連殺意都沒克制住。
“切斯卡,怎么又一驚一乍的?!币坏罍貪櫟穆曇魪拈T口飄進,語氣里滿滿的無奈。
“亞托!你回來了!”
顧不上繃著臉的祐,切斯卡一蹦三尺高地翻出柜臺,如小鳥歸巢般撲進來人的懷抱。
亞托笑著推遠了女孩,溫聲解釋道:“我衣服上都是土,別沾上了。”
他嘴角噙著笑,耐心地聆聽小女孩嘰嘰喳喳的聲音。
切斯卡好不容易等到亞托回來,幾乎是將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倒豆子一般全盤托出。
“新來了個租戶?”
“對!”切斯卡剛想繼續(xù)說下去,瞄到祐站在柜臺前的身影又緊急剎住嘴,將亞托拉到門外小聲道,“應該是前幾天從地堡跑出來的那一批。”
“是在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