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主人想吃烤肉

　　切斯卡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整個人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后跳一步。

　　“藍，藍星，”她心下有些心虛，面上卻若無其事，“你什么時候來的?！?p>　　蘇琬姮抱臂，渾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不說話。

　　亞托安撫性地拍了兩下女孩的肩膀。

　　“就在你把我拉到門外的時候。”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切斯卡炸了，在當事人面前蛐蛐他的來歷，天吶，有沒有地縫給自己鉆一下。

　　“我覺得這位藍先生應該沒有很想隱瞞自己的身份，”亞托將身體轉(zhuǎn)正朝向蘇琬姮，“不然他就不會選擇在昨天入住了?！?p>　　蘇琬姮輕擊了一下掌，笑瞇瞇地對上亞托掩在鏡片后的雙眼。

　　她確實沒想在據(jù)點里掩蓋“藍星”是從沙漠地堡那逃出來的事實。因為沒有必要，也掩蓋不了。

　　在這個時間點內(nèi)來到森林的新面孔只會讓人聯(lián)想到前段時間的地堡入侵事件，蘇琬姮需要的則是一個有別于“4423”和“蘇琬姮”的身份來幫助自己躲避D組織與韓景元的搜捕。

　　昨晚除了契約規(guī)則，蘇琬姮還從祐的嘴里得知了107據(jù)點的部分信息。

　　107據(jù)點其實是一所老舊的臨時據(jù)點，因為所處位置遠離資源豐富的地帶，它的發(fā)展一直都趕不上其他據(jù)點，甚至都達不到轉(zhuǎn)正的資格。

　　但107據(jù)點的創(chuàng)始人和她的接班人硬是把這座半吊子的據(jù)點延續(xù)了下來，并且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接受弱勢群體。

　　關于這點，蘇婉后昨天傍晚在樓下打水時便發(fā)現(xiàn)了。排隊接水的人不是年齡過小就是過大，身體殘缺者也有不少。

　　森林的許多據(jù)點都拒絕出租正式房屋給這類人群，因而他們一般只能盤縮在據(jù)點外圍的帳篷區(qū)，每時每刻都得面對異獸的虎視眈眈。

　　因為實力弱小，大型據(jù)點和勢力也不屑于往107據(jù)點里安插眼線。畢竟這種老弱病殘齊聚的老房子在殺傷性的武器面前不值一提。

　　“我叫亞托，是107據(jù)點的副基地長。”亞托主動伸出右手介紹自己。

　　蘇琬姮回握，雙方的手掌皆一觸即離。

　　“藍星，”蘇琬姮偏頭往前看去，對走出來的人問道，“我房租交好了嗎？”

　　祐在里面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他一向不理解切斯卡為什么整天有那么多的話可以說。

　　“還沒?！?p>　　他的綠瞳里一片虛無，卻是精準地落在切斯卡的身上。祐看不見，但感知力極強，周圍的事物對他來說就如購房者看戶型圖，能夠感知到存在事物的大部分輪廓。

　　祐什么都沒說，但在場的人都懂了他的意思：切斯卡一直嘰嘰喳喳的所以他沒能交成房租。

　　理解了這一層，切斯卡人又要炸起來了。

　　亞托則是將驚訝都藏在了心里。祐來到107據(jù)點已將近三年，這人性格孤僻討厭交際，他在據(jù)點里看見祐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數(shù)的上來。

　　藍星一來就能讓祐幫他交房租？

　　亞托心中對藍星的關注度默默提高了一個點。

　　終于交完了房租，祐頂著一身新?lián)Q的繃帶就要朝居民樓走。

　　“我今晚想吃烤肉。”蘇琬姮叫住了她的新任仆人。

　　她看見男人的背脊瞬間變得僵硬，想了想還是補充道：“你再整點果子回來。”

　　“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我總得補充點維生素?！?p>　　蘇琬姮滿意地看著祐的腳下筆直地換了方向，他是朝據(jù)點大門走了。

　　今天天氣不錯，風和日麗，氣溫適中。

　　蘇琬姮從空間鈕中拿出一個露營躺椅，就這么大剌剌地躺在了交易廳的門口。

　　切斯卡被她的動作搞得一愣一愣的，不禁問道：“你干嘛?！?p>　　蘇琬姮本人已經(jīng)閑適地用一方柔軟的布巾蓋住了臉，微弱的氣流被層層布料阻攔，傳到耳中已然變得不甚清晰。

　　“曬太陽。”

　　切斯卡：……

　　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鳥落在交易廳房檐上，尖銳的喙不斷張合，堪稱嘶啞難聽的叫聲綿綿不斷。

　　領了據(jù)點里的雜活以維持生活的小孩拎著比他人還高上兩頭的大掃把，他今天要打掃干凈整個據(jù)點地面。

　　小孩把著掃把，掃地的動作看著分外輕松。他嘴里哼著記憶中模糊的童謠，沒有詞，連調(diào)也時不時地變得怪異。

　　他來到交易大廳門前的小片空地，這里的樹葉和塵土不多，就是有一個沒有眼力見的家伙占著地方。

　　躺椅下面有兩片枯敗的粉色樹葉，掃把伸不進去。

　　小孩伸出一根布滿了劃痕的食指戳了戳椅子上安詳?shù)南袼懒艘粯拥娜恕?p>　　“能麻煩讓讓嗎，我要掃地?！?p>　　蘇琬姮拉下臉上蓋著的布，強烈的陽光重新直射在眼上。

　　她什么也沒說，只是起身搬了躺椅另尋了一片已經(jīng)清掃好的空地上繼續(xù)進行她的曬太陽事業(yè)。

　　“咔噠?！庇腥嗽谒赃叿畔乱粡堅煨筒灰粯拥膿u椅。

　　亞托窩進搖椅內(nèi)，渾身的骨頭懶散地貼著椅面，他舒適地發(fā)出一聲喟嘆。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安安靜靜地各自享受。

　　出來和小孩打招呼的切斯卡看到這一幕，不禁翻了個白眼。

　　兩個神經(jīng)病。

　　她罵罵咧咧地回到了柜臺，又開始數(shù)著時間下班。只有外面兩個不用上班的閑人才會喜歡曬太陽。

　　……好吧，要不是要上班，她也要拿個椅子在陽光底下躺著。

　　燦爛的陽光灑在身上暖烘烘的，仿佛驅(qū)散了骨子埋藏的寒意。蘇琬姮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她能看見光線透過薄薄的布料沁入闔上的眼皮，淡粉色的亮光在她的眼內(nèi)蔓延。

　　包裹頭發(fā)的兜帽被她時不時亂蹭的動作弄得位移，露出下面的短刺黃毛，在陽光的照射下幾近透明。

　　“藍先生?！眮喭虚]著眼開口。

　　蘇琬姮嘴角勾起，“我還以為今天會是我先按捺不住呢?！?p>　　亞托失笑，道：“藍先生既然想要我先開口，我自然不會讓你久等的?！?p>　　雙方的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你有什么條件呢？如果報酬足夠，我還是有足夠的權(quán)限來滿足的?！?p>　　鏡框被太陽曬得發(fā)燙，亞托伸手將它摘下放好。

　　“不如我先說報酬，你們再想能給我提供什么便利。”蘇琬姮的話很有底氣，甚至能夠說得上是狂妄。

　　這讓亞托越發(fā)感興趣了。他不討厭狂妄的人，只要對方有足夠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