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的幾天前。
“青梔,你去把那根紅玉瑪瑙的簪子拿來。我們?nèi)グ菰L拜訪姜府的二小姐?!?p> “是,姑娘?!惫媚镆坏┬Φ眠@般無害,便是有誰要倒霉了,默默為那二小姐掬一把淚。
“小姐,小姐,三小姐突然來了,說是有事找您?!币粋€小丫頭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春柳,這般慌慌張張,若是讓娘見了,又該挨罵了。”
“小姐,這三小姐自從回府以來就頗得老爺和老夫人喜歡,大小姐都隱隱要被超過去了。以前大小姐得勢的時候是如何針對您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除了第一天三小姐來拜見過二姨娘,這還是頭一回來紫煙苑,你說,我能不緊張嗎?”
“你的擔心我能明白,但是,那姜如煙到底是何居心,我也只能見了她以后才知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也只能見招拆招,至于你,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別讓別人抓到把柄?!?p> “見過二姐姐,不知如煙這番突然造訪會不會打擾了二姐姐?”江如煙一邊行禮致歉,另一邊又用余光觀察著姜云依的神態(tài)。
“沒有,怎么會呢,三妹妹不必如此客氣。不知妹妹這番來找我是有何事?”姜云依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江如煙一番,她長得確實十分標致,鵝蛋臉,柳葉眉,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格外明亮澄澈,禮數(shù)周到,難怪父親和祖母會這么喜歡她。
“是這樣的,前幾日我為祖母挑選壽禮所以去逛了京城幾家有名的鋪子,在珍寶閣買了一支紅玉瑪瑙的簪子,簪子做工精美,華麗別致,就想著送給二姐姐也正好可以趁著機會見一見二姐姐、說幾句話。青梔,簪子?!?p> 這江如煙是來送禮的?不過看她的言談舉止倒是與她的氣質(zhì)一般溫雅,比大房那位倒是好了不知多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裝的,不過與她做做場面工夫也無妨。
打開盒子,用紅玉和瑪瑙做的簪子便現(xiàn)了出來,金色的簪身與頭部紅色的寶石結(jié)合在一起,又配上鏤空的花紋,既莊重又大氣。
“這簪子確實好看,工匠想必是花了心思的。三妹妹這般,真是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p> “二姐姐不必客氣,收下便好。其實如煙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二姐姐,二姐姐也知道,祖母的八十大壽快到了,我想為祖母備一份合適的壽禮卻沒有什么思路,不知二姐姐可否提點一二?”
“壽禮啊——也是,你才回來沒多久,這也是第一次給祖母送壽禮,而且還是祖母的八十大壽,沒有思緒也是正常的。其實,祖母最看重孝心,孝心到了她便歡喜,禮物貴重與否倒是其次?!?p> “哦?如此我便放手去準備了。不知二姐姐的壽禮可備好了?”
“提前一個星期我便已經(jīng)備好了,是一幅我親手畫的松鶴延年圖?!边@幅畫可是選用了特殊的顏料在日光之下會流光溢彩,而在月光之下卻能泛出點點熒光,不知費了我多少功夫,只是這顏料容易受環(huán)境影響而變質(zhì)失效,最后只剩黑白顏色,所以得放在庫房好好保存,只等大壽那天再將它拿出來。
“早聽說二姐姐畫技一流,所繪之物皆躍然紙上,正好我之前在跟隨一空大師修行時,也學了一些,不知我可否有幸一觀二姐姐的畫作,大飽眼福?”
連一空大師的名號都抬出來了,還能不讓你看嗎?“那三妹妹這便跟我來吧。”
江如煙心想等會你就該感謝我這般央你帶我去看畫了。
推開門,掀開畫布,“怎么會這樣?”姜云依頓時大驚失色。
“二姐姐,這是你的畫?怎么成這樣了?”江如煙雖然早就知道了,但還是得演一演不然人家就要懷疑到她頭上了。
原來流光溢彩的畫作,卻變成了模糊不清、臟亂不堪,只剩下黑白的一塊“抹布”。這要是送給祖母,那我就死定了,而且還是在所有賓客面前出丑,好歹毒的心思。
“二姐姐,我也略懂一些丹青,這像是被水打濕留下的痕跡。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雨,該不會你這房間漏雨了吧。”
“這可是二房存放重要物品的庫房,為了安置這幅畫,我還特意請人修繕過,怎么可能好端端會漏雨???”
“誒?二姐姐你看,那里有縫隙,應(yīng)該是上面的瓦被掀開了一些,這雨才漏了下來。可是,按這樣說來,這畫布不應(yīng)該也被雨水打濕又留下什么痕跡嗎?真奇怪?!?p> 庫房莫名其妙漏了雨,就算是風大掀了去可這畫布卻又是在畫干了以后才蓋了回去,明顯就是有人從中作梗就是要讓我們二房在一眾賓客前顏面掃地。而且這庫房鑰匙可不是誰都有,二房里居然還有這種底細不干凈的人,也確實是出乎我的意料,一件事居然扯出這么多,真是夠了!“來人!”
“慢著,二姐,你可是要徹查此事?”
“這么大的事我能不徹查嗎,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幅畫若是當眾送給了祖母,我們二房就完了?!?p> 這二小姐,心性還可以,不過城府卻不夠深,不如我提點一二,坦明了,或許能更好地把二房拉到我的陣營里,“二姐,你可知道打草驚蛇是什么意思?若是直接抓到了人或許能解這一次禍,不如放長線釣大魚,讓這幕后黑手自食其果如何?”
“你這是什么意思?”
“二姐這么聰明,應(yīng)該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我這個主意不僅能讓你知曉那暗處的手腳還能讓這手腳背后的主子大傷元氣,不過,二姐向來識大體顧大局,這最后一步還是點到為止就好,否則容易引火燒身?!苯鐭熌樕线€是那無害的笑容,只是眼睛微瞇,目光透徹,好似早已看破迷津。
“你想要什么?”姜云依看著江如煙,感覺剛才那個人畜無害的小兔子好像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只狡猾的狐貍,不由得心生忌憚。
“跟聰明人講話就是方便,我要的不多,只是想你們二房記著這份情,若是日后需要你們做些什么的時候,別忘了站出來就行。還有,二姐放心,在某些方面來說,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不用擔心我會對你們二房做什么,跟我合作,你們不會吃虧。只是——如果二房想對我做什么,還是要先掂量掂量,別向那幕后黑手一樣,連被誰算計了都不知道?!苯鐭熋空f一句,便向姜云依走一步,語氣雖然是溫溫柔柔的但吐出的每個字都讓姜云依感到了一股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害怕和敬畏。
江如煙輕輕拍了拍姜云依的肩,“好了,二姐姐,我該走了,姐姐就不必送了?!鞭D(zhuǎn)眼間,她又恢復(fù)了原來那個溫雅淑靜的樣子。
看著江如煙那纖細的背影,姜云依終于回過了神,手心已出了冷汗,“這江如煙可真不是個一般人,誰要是跟她斗,絕對連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我還是不要與她為敵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