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道歉真讓人難過

　　“有些事情需要被信任，有些歉意可以被傳達，但都不是她想要的?！?p>　　---摘自《她余光里的秘密》

　　林可欣本就因為周末簡默的“線上溝通”無果，非常憤憤不平，這會下課聽見楊瀾還在走廊上添油加醋地謠傳，終于忍無可忍，當眾和對方吵了起來。

　　“我說楊瀾你做人都不帶點腦子的嗎？”

　　林可欣直接走到欄桿旁站的的幾人面前，說的很大聲。

　　還在和楊瀾說笑的幾個人同時愣住，看向她。

　　楊瀾一旁的女生馬上幫她回擊：“林可欣你有病啊，在這莫名其妙的?！?p>　　“沒搞清楚真實的情況就在嚼舌根，陳一潔說什么就是什么，不是沒腦子是什么？”林可欣絲毫不讓步。

　　“喲，原來是沒教養(yǎng)的那個是你朋友啊?！睏顬懺谥車礋狒[人的目光下突然一笑，語氣多少有些輕蔑。

　　“就是，你朋友嫉妒我們?yōu)憺?，就暗地里欺負她要好的朋友，有本事自己出來說清楚啊。”一旁的女生也陰陽怪氣。

　　“呵，誰沒教養(yǎng)你那最要好的朋友陳一潔最清楚，不過你們這些沒腦子的家伙，一般不親眼看見也是不會死心的?！绷挚尚勒娴谋粴庑Γ緵]想走到這一步，這會好了，她走定了。

　　林可欣指著楊瀾，“中午放學，去監(jiān)控室，敢不敢？”

　　“切，憑什么，你說去就去？”另個女生不屑地看向林可欣。

　　“你們不是說是簡默故意撞人不道歉嗎，反正我也不在場，那就一起去看清楚啊。”林可欣怒意明顯得可怕。

　　“好，去唄?！睏顬懰坪鹾苡行判?，兩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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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會很在意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我喜歡他，也相信了她們說的話，那應該很討厭我這種女生了吧......]

　　簡默合上本子，將筆帽蓋回筆上，將它放回筆筒里，收回手的時候，小拇指不經(jīng)意碰到了一旁的吸管，由于太輕，晃動了兩下，她的視線便落在了兩根吸管上，既望得出了神。

　　“嘿，你發(fā)啥呆?。俊?p>　　同宿舍的章婷玉發(fā)現(xiàn)自己從進來拿吹風機到出去吹完頭發(fā)，然后再進來，坐在書桌前的簡默就沒動過，一直保持著右手托住下巴，盯著筆筒發(fā)呆的姿勢，實在沒忍住，就叫了她。

　　“沒，你洗完了？那我去洗了......”簡默回過神來，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拿上床上準備好的衣服，走向陽臺。

　　過了會，宿舍門被打開，蔣欣元走了進來，環(huán)視了一圈宿舍問：“簡默呢？”

　　“她在洗澡?！闭骆糜裰噶酥戈柵_門。

　　“她發(fā)小讓她十點半到宿舍樓下去?！?p>　　章婷玉打開陽臺門沖著衛(wèi)生間的喊道：“墨魚！你發(fā)小在樓下等你?！?p>　　已經(jīng)穿好衣服的簡默剛好打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一股熱氣從里面出來，簡默洗了頭，水一直流在肩上披著的大毛巾上，她回應著“好的”，然后站在陽臺彎下腰擦著頭發(fā)。

　　好一會，簡默站直腰，把頭發(fā)擼了起來，隨意披在了身后，將大毛巾掛了起來后，緩緩走進宿舍。

　　章婷玉是轉過身對著簡默說：“你快下去吧，剛好十點半了，你發(fā)小剛剛還說讓你準時點呢?！?p>　　“哦，好，謝謝。”

　　簡默有點奇怪，林可欣是音樂生，今天去外面上小課，十點才下課，回到宿舍樓大概就是十點半，這么急找她干嘛，為中午說好一起吃飯爽約道歉？

　　她拿上校服外套，準備出門，章婷玉見狀，叫住她。

　　“等等，你就這樣下樓去啊?”

　　看著她頂著一頭不但有些濕，而且還沒梳的頭發(fā)，穿著件白色短T恤，深藍的校褲，還有黑色的洞洞鞋鞋，章婷玉一臉嫌棄。

　　“怎么了，大晚上的，沒人會注意的?！焙喣瑧读艘痪渚妥叱隽怂奚?，但她想都沒想過，幾分鐘后，她會為沒有聽取章婷玉的意見而感到十分懊悔。

　　四樓到一樓，簡默沒花多長時間，所以她覺得應該沒讓林可欣等多久，可當林可欣看見從樓梯口走出來的簡默時，一副十分著急的樣子，甚至拽住簡默快步往前走。

　　“你怎么這么慢，快跟我來。”

　　“怎么了？就快門禁了，去干嘛？”

　　簡默想把外套穿上，可由于被林可欣拽著向前走，她只能把外套抓在手上，所以有些不滿地盯著林可欣的后背。

　　“待會我在出口等你，你自己過去?！?p>　　“什么東西？到底去干嘛？”

　　簡默實在是毫無頭緒，自己都不知道林可欣在說什么，便硬是把她拽停了下來，站在那盯著轉過身來的林可欣。

　　林可欣看著簡默，有些頭疼地說道：“你怎么連頭都沒吹？”

　　“這是重點嗎？你這是要拉我去干嘛才是重點吧？”

　　“你待會就知道是不是重點了，等譚霖見了你這模樣，看你怎么......”

　　“等等，你，你說誰？見誰？”

　　簡默感覺這個消息像扔了個手雷在她腦子里，她盯著拽著自己的林可欣，既希望是自己的錯覺，只是下意識想到了那個名字，又抱著一絲的期待和緊張。

　　此時的她，腦子一片混亂。

　　操場的燈是學校最昏暗的，而且為數(shù)也不多，簡默走在跑道上，她算是見識到林可欣所說的早戀幽會圣地了，短短一段路，就看見了好幾對了，而且他們根本沒注意到她。

　　簡默靠著若有若無的燈光走向升旗臺的方向，由于沒戴眼鏡，又是在這昏暗的環(huán)境里，她的視線模模糊糊，只是遠遠地看見升旗臺旁的路燈下站著個人，明明看不清，可不知道怎么的，那該死的緊張感直接涌上心頭。

　　她攏了攏校服外套，腳步既慢了下來，慢得就差沒停下來了，路燈下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原本低著的頭抬了起來，看向簡默的方向。

　　這下，簡默徹底停下的腳步，深深的吸了口氣，同前面的人一樣，互相看著對方。

　　對方究竟為什么而找她，簡默走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可無論是哪種，她似乎都無法預見自己會做出何反應。

　　此刻，譚霖就站在她前面，面對著自己，只要稍微跨大一點步伐，不用十步，就可以站在他面前，將他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連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都能聞見，可她，卻邁不開步伐了，她站在那，掙扎著，甚至想要轉身逃掉。

　　她怎么可以，這么隨意，就出現(xiàn)在自己喜歡的人眼前。

　　譚霖健步向簡默走來，容不得她再亂想些什么，就連語言都來不及組織，就聽見譚霖有些低啞的聲音。

　　“你是，簡默？”

　　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卻在簡默耳畔來回徘徊，她鼓起那微小的勇氣，抬眼，看著眼前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在耐心等著她回答的譚霖。

　　“嗯，對?！焙喣ζ綇妥约?，強裝鎮(zhèn)定，但聲音還是有些微顫。

　　“抱歉，這么晚還找你出來......”譚霖在確定是簡默以后，臉上的表情變得略帶歉意，“我覺得有些事情跟你當面說比較好?！?p>　　簡默有些意外，皺眉不語，想知道譚霖接下來還會說什么，目光也一直落在他身上。

　　“上個禮拜你和兩個女生發(fā)生了些爭執(zhí)吧？”

　　簡默的瞳孔微微顫動，幾乎是喉間發(fā)出聲“嗯”。

　　“我看監(jiān)控了。”

　　“什么？”簡默腦子一懵，是楊瀾她們告訴他，他沒相信？

　　看見終于有了些表情的簡默，譚霖繼續(xù)說：“我知道是陳一潔撞的你，還灑臟了你的衣服?！?p>　　這么多天來，除了林可欣以外，譚霖是第一個說她才是被撞的那個，這對簡默來說是不可想象的，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被拉回現(xiàn)實。

　　“我不清楚陳一潔是不是故意撞人，但楊瀾罵人肯定是個誤會?！?p>　　“楊瀾呢，她性格比較沖動，但她人不壞，只是對朋友的事比較急?！?p>　　“因為她聽到是你故意撞了她朋友，所以她才會這樣，說話可能會有些過激，不過這也是誤會了......”

　　“無論如何，楊瀾污蔑你的行為，我都先替她向你道個歉。”

　　譚霖說的一連串話都是在幫楊瀾做著解釋，同時他很認真地看著簡默，看著散著有些濕的長發(fā)，穿著洞洞鞋的女生。

　　如果不是這里燈光昏暗，譚霖一定會看見簡默逐漸煞白的臉的，她剛剛那些緊張和欣喜，在聽到“我先替她向你道個歉”這句話的一瞬間，全部化作烏有，她此刻就像被人從頭到尾潑了盆冷水。

　　而潑水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是譚霖。

　　雖然譚霖說得這般懇切，可她寧愿不要，不要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不要聽到這些，寧愿變回原本那個只是在人群之外看他的自己，她都不想此時此刻，以這種原由站在他面前，她覺得這顯得那么可笑，比以往任何一次在他面前出丑還要狼狽，還要不堪。

　　“所以，你可以勸勸你朋友，讓陳一潔私下跟你道歉，就不要弄得人盡皆知了?！?p>　　譚霖的語氣緩和，還帶著一些顧慮，他看到簡默的眼神逐漸暗淡，卻一直沒有說話，這讓他不清楚對方在想什么。

　　中午的時候楊瀾跑來找自己陪她去看個監(jiān)控，說眼前這個叫簡默的女生撞了陳一潔不道歉亂罵人，還不承認，說什么去親眼看證據(jù)。

　　結果看完發(fā)現(xiàn)事情完全不是她說的那樣，人家朋友要求陳一潔當眾道歉才肯罷休。

　　楊瀾她們“無中生有”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一次了，他想著，那女生應該挺無辜，畢竟楊瀾的性格他太知道了，對于她認為不好的人，嘴下留情是不太可能的。

　　“勸勸我朋友？”簡默或許猜到了她被約出來的原因，可她不想接受，“你也覺得我朋友要求過分？”

　　譚霖突然啞口，他不覺得過分，但楊瀾再三拜托自己來說說情，迫于無奈，只好把人約出來。

　　見到譚霖略帶難堪的臉，簡默似乎又不想這樣為難他了。

　　“嗯，沒事了，我本來就不認識她們，可能真的是誤會吧，道歉就算了?！?p>　　簡默自己都不知道是有多艱難才說出這句話的，她明明不是這么想的，不過現(xiàn)在，她怎么想的已經(jīng)不要重要了，她心心念念的男生，找她出來，不是為了認識自己或者什么，而是為了不讓他喜歡的女生被人誤會成“壞人”，而現(xiàn)在她自己倒是成了壞人，這真的有些諷刺。

　　他這一道歉，整件事的性質就變了。

　　他是楊瀾什么人，憑什么代替她向自己道歉。

　　譚霖沒想到簡默會這么淡然，沒有不依不饒，甚至連解釋和抱怨也沒有。

　　“那......”

　　“那就各自回宿舍了吧，也快門禁了?！?p>　　譚霖剛要說什么，簡默馬上打斷了，她害怕下一秒譚霖會問自己是不是喜歡他，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努力想讓自己正常些，可她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無論她怎么告訴自己，這只能說明自己喜歡的是個很好的男生，她都無法抑制住那股難過的感覺游離在心頭，一直在那隱隱作痛。

　　“也是，好吧，我送......”

　　“不用！我同學在那等我，我先走了！”

　　簡默有些慌亂地再次打斷譚霖，她覺得自己好像又要落荒而逃了，從見面到現(xiàn)在，譚霖連向她自我介紹都沒有，而簡默也一直覺得，之前那么多次，那么多次的的偶遇與碰面，他應該會知道自己吧，哪怕只是個眼熟也好，可是，他沒有。

　　在對方眼里，她始終就是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