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仵作不理他,他看著秦淮問:“你看明白了?”
秦淮猶豫的點了下頭,剛想說什么,察仵作就打斷了他:“這具尸體就是前幾天剛出事的姑娘,皮肉是我剃掉的,不止是指骨?!闭f著他又把蓋布掀開了些,指著女尸的左腿道:“這里的皮肉也是我剃掉的,腿骨是我鋸下來的。”
陳捕頭聽了直冒冷汗:“你這不合規(guī)矩...”
擦仵作瞪他一眼:“平白無故死了還抓不到真兇才是不合規(guī)矩!”
陳捕頭被他說的不知道怎么辦,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摸摸鼻子作罷。
秦淮拿了剛才察仵作捏尸體的布巾,拎起左腿骨,看了看截面,眉頭又皺了皺。
察仵作看著他:“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我說這事情得找你們來了嗎?”
秦淮點點頭,重新給女尸蓋上了布,看了看外頭的日光,瞇了下眼:“走吧?!?p> 三人站在義莊門口,秦淮看了看陳捕頭:“這案宗...”
陳捕頭猶豫了下:“行,我去跟縣令說,這案子最早是從一年前開始的,除去那兄弟倆牢里的半年,加起來也有二十多起了,案卷太多,稍后我讓衙役給你送觀里去。”
秦淮一愣,剛要拒絕,陳捕頭就打斷了他:“我們縣令沒那么多顧及,這事趁早解決對誰都好?!?p> 秦淮這才點點頭,仵作這里的情況秦淮已經(jīng)知曉,案宗這邊有陳捕頭幫忙,這事兒也有了初步的脈絡(luò),秦淮就沒逗留,路過集市的時候還順便買了幾個小玩意兒,打算拿回去哄小徒弟。結(jié)果回去后還是四處找不到自己那冷臉徒弟,秦淮坐在內(nèi)院里,看著桌上幾個裝點心的小紙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陳捕頭的辦事效率很高,這剛?cè)胍?,兩個大漢就把厚厚一堆案卷送上了山,東西送上,兩人也沒停留,討了口水喝就下山去了。
再晚些,黃連也跑了過來,他到的時候秦淮正坐在自己屋里看案卷,黃連四處打量了下,秦淮就著手上的案卷在他面前晃了兩下:“你干嘛呢?”
“你徒弟呢?”黃連拍開眼前的案卷,左右看了看,“而且你這人心也太大了些吧,大門都不關(guān)好?!闭f著看見面前桌上的點心袋子,伸手就要去拿。
秦淮拿著案卷敲他:“放下?!?p> “干什么!”黃連不服,“我現(xiàn)在點心都不能吃了嗎?!哎,我問你話呢?”
“不知道?!鼻鼗床豢此?。
“哦...終于受不了這黑心師父跑了啊?也挺好的,省得...”秦淮瞥了黃連一眼,黃連及時住了嘴。嘴是止住了,但手里還是閑,他隨手翻了翻眼前的案卷,問秦淮:“到底怎么回事?”
秦淮放下了手里的案卷,喝了口茶:“如果這案卷記載屬實的話,這案子兩年前就開始了,受害人都是十二歲至十八歲的女性,有乞丐也有官宦人家,有成了親的也有沒成親的,死前都被奸污的痕跡且左手無名指指骨都斷了?!鼻鼗搭D了頓,“是徹底斷了,今天那個仵作...給我看過斷口...”他突然看向黃連,“里面沒有骨髓?!?p> 黃連一愣:“你是說?”
“全身骨髓都被抽了。”秦淮看著他,“骨髓,能做很多事。”
黃連倒吸一口冷氣。
正常人是不可能從那么小一個斷口抽出全身骨髓的。
除非,修道者。
屋里安靜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秦淮突然問:“讓你查的事情怎么樣了?”
黃連好似剛回過神,沉默了很久才點點頭:“你的推測是對的,離火珠早在朝契神君執(zhí)掌之時就已經(jīng)丟了,那件事和丟的時間差太遠(yuǎn)了。”
“一百多年...”秦淮閉了閉眼,“當(dāng)時到底是誰...”
“這種事情,外人不敢多說,但按時間推算,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黃連頓了頓:“是蒼旻。可他都不認(rèn)識重...不認(rèn)識他,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那誰知道?”秦淮嗤笑了聲。
“不對,不對,這不對!”黃連搖頭,“這中間一定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p> “時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鼻鼗凑酒鹕戆炎郎系陌妇頂n到一處,黃連看著他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么除了你,我們是不是都誤會他了。”黃連的聲音有點顫抖。
“不。”秦淮拂開他的手,“不是除了我,是我們所有人,都誤會他了?!?p> 小徒弟已經(jīng)消失兩天了,秦淮一邊往白云觀趕一邊憂心忡忡,以至于一路上被大小石頭絆了好幾次。
秦淮到的早,觀里的早課才剛結(jié)束。
他厚著臉皮蹭了頓早飯,跟王道長閑聊家長。
“...我說你,”王道長吃了口小青菜,“就沒想過他在外面會不會出了什么意外?就那么篤定是鬧脾氣離家出走?”
秦淮懵了,半晌猛地一拍腦袋,也顧不上桌上還剩下半碗沒喝完的粥,拎起衣擺...跑了。
下山的路上秦淮一個沒留意,還摔了一跤,這會兒灰頭土臉的往山下走,也顧不上一身狼狽了。結(jié)果剛走到半山腰,就看到自家消失了兩天的小徒弟正皺著眉頭打量自己。
秦淮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上蹭了許多泥,衣擺位置還劃破了兩道,手也臟兮兮的,臉看不著,但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有點尷尬:“你...你回來了???”
小徒弟嘆了口氣,拉著秦淮往清虛觀走,一路上連一句話都沒有。
清虛觀大門虛掩,小徒弟責(zé)備的看了秦淮一眼,秦淮被這一眼看得莫名心虛。
待秦淮換了身衣衫,重新洗漱了一番,推開門,見小徒弟又扛著他那把大掃帚在院子里掃地。
“咳,那個...你這兩天去哪里了?”
小徒弟聞言看了他一眼,從懷里掏出個東西,往秦淮懷里一扔。
秦淮拿起來一看,竟是塊玉佩,不過不是什么好料子,棉太多了,上面雕了個兔子,其他什么裝飾都沒有,雕工也不怎么樣。
秦淮拿著在腰間比劃了一下,笑了:“給我的?”
“不然呢?”小徒弟沒好氣的說。
看秦淮笑著看他,又補(bǔ)了句:“兔子好看。”
不待謝岑說什么,又點點頭道:“挺可愛的?!?p> 當(dāng)下取下了原來那塊玉佩,把兔子換了上去,然后沖著小徒弟挑了下眉:“怎么樣?”
小徒弟一直沉著的臉這才好看了些,“你剛才去白云觀了?”
“嗯,我本來打算找王道長...”秦淮一頓,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謝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