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照片里的它們
輪胎摩擦在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留下扭曲的車輪印，轉(zhuǎn)眼車子就橫沖直撞進了樹林里，沿著斜坡向下直沖，速度越來越快，直至墜入坡下與江河交匯的溪流中！
擋風(fēng)玻璃出現(xiàn)蛛網(wǎng)般的裂痕，隨后肉眼可見地擴大，啪——
車內(nèi)迅速灌滿了水，祁芫順著車窗游了出去，再向水面游去。
一只枯瘦焦黑的手從深水處探出，伸向了她的腳踝。
祁芫忽然開始游不動，她撲騰了幾下，垂眼看向身后的那片深水，模糊的黑影緩緩凝聚成了人形。
她用力掙扎，腳踢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后，腳踝上的束縛總算消失，她繼續(xù)向上游。
祁芫浮出水面，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但看著四周的景象，她愣住了。
她本應(yīng)在郊外的河流，然而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她回到了洞溪醫(yī)院的那間辦公室。
在一只足以裝下一個成年人并且憑空出現(xiàn)的水缸里面。
祁芫從水里撈出了一團纏得亂七八糟的黑色毛發(fā)，她扶著水缸邊緣艱難地爬了出來，同時帶出了一灘水漬，還有幾張筆跡暈染的符紙。
符紙上朱筆勾勒出的封魔咒，在遇水后迅速消散，變得模糊不清。
祁芫摸了摸后腰，臉色驟然一變。
骨手不見了。
她想起什么般，連忙探向水缸里的水，伸手在里面一頓攪動，胡亂摸索，卻什么也沒找到，反倒又撈出了好幾張被水浸泡過后已然破碎的符紙。
祁芫有些心煩意亂，仔細(xì)捋一遍事發(fā)經(jīng)過后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墻上的老舊照片。
她好像知道照片里那些醫(yī)生和護士的眼神為什么如此奇怪了。
因為他們不是在看鏡頭。
渾身濕透的她站在相框的面前盯著照片里的他們時，他們的目光似乎才變得正常起來，望著相框外的方向，然后露出死人般的微笑。
“給你們一次機會，我數(shù)到三，把東西還給我。”
相框里的人無動于衷，絲毫不為她的威脅動搖，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一、二、三——”
她象征性地數(shù)到三，沒有片刻遲疑，抬手就是幾刀，直接捅穿了相框！
相框猶如一個擁有生命的實體，被刺中后發(fā)出詭異的尖叫，聲調(diào)似男非女，鮮血噴射而出，些許濺到了祁芫臉上。
辦公室的門驟然大開，濃郁的腐臭逸散在一陣熱風(fēng)中迎面撲來。
祁芫被這股惡臭熏得睜不開眼睛，與此同時，腳下的地板開始劇烈震動。
整個洞溪醫(yī)院竟然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祁芫從窗戶被丟了出來，摔到地上疼得她倒抽氣。
透過模糊的視線，她隱約看到這座建筑拔地而起，就像一只張開深淵巨口的怪物，抖了抖身軀，掉落了無數(shù)碎石塊，她連忙躲開，迅速起身一個縱躍，攀在走廊的欄桿上，她雙手使勁，將自己翻了進去。
“真是見鬼了。”
祁芫一言難盡，說出去誰信啊，一個廢棄建筑居然原地活了過來？
她有一種預(yù)感，洞溪醫(yī)院的異常或許是和那只骨手有關(guān)系。
祁芫循著記憶去找那間辦公室，醫(yī)院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仿佛一個生物的五臟六腑，隨著整棟建筑的強烈震動，她好像看到某些墻壁發(fā)生了移位。
黑衣青年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前面的走廊里，瞥了祁芫一眼后轉(zhuǎn)身上樓，這棟建筑的異樣好像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祁芫見狀咬咬牙，這家伙一定是能感受到骨手的所在了。
她抬腳艱難地跨過那道因建筑傾斜造成的斜坡，緊接著馬上跟了上去。
黑衣青年的動作如她所料十分迅速，骨手對他和對那些魔物一樣，都有著某種奇異的吸引力。
那間辦公室門前的走廊里，“人”突然多了起來，周遭的怨氣多到令人發(fā)指。
祁芫緊緊跟隨著，然而在遇到那些“人”時，黑衣青年如人間蒸發(fā)消失了。
她察覺到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好像變得更黑了，范圍也更大了。
那片濃重的黑影僅停留了兩秒便脫離開來，朝著那些“人”腳下疾速前進。
透過那些“人”，祁芫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在它們身后一個病號服的上肢處，接的正是她丟失的那只骨手！
形狀扭曲的黑影穿過“人”群，在它們身后的空地從地面鉆出無數(shù)股黑霧，卷走那個病號服身上的骨手，而后緩緩凝聚成人形。
一身黑衣的青年低下頭，藏在陰影里的雙眸看著自己手中那只干枯焦黑的骨手。
身旁的怨氣一瞬被攪散，那道身影趕來的速度比他想象中還要快許多。
那架勢顯然是急了。
“還給我！那是我的！”
那強硬的語氣就像是被人搶了心愛的玩具，趁著說話的空隙，祁芫的彎刀已經(jīng)抵在了他的脖頸前，卻無法再前進半分。
她本想吸引一波他的注意力，然后空出一只手去奪骨手，沒想到她連手指都沒碰到，他就已經(jīng)抬高了手。
看到刀刃被他輕松捏住，祁芫氣得咬牙切齒，還有被發(fā)現(xiàn)意圖的惱怒，“看你也不像是沒腦子的魔物，搶別人東西，你能不能要點臉？”
沉寂半晌，她聽見了一聲很輕的哼笑。
“？”
祁芫忍無可忍，笑笑笑，我讓你笑！
她一頭狠狠撞在他的下巴上！
不顧腦門的疼痛和暈眩，踩在護欄上借力從他側(cè)面又來了一記膝擊！
他被迫松了手，被那一頂擊退了幾步。
祁芫沒有任何要停歇的意思，膝擊后乘勝追擊，單手彎刀在一抹白光后轉(zhuǎn)變?yōu)殡p刀攻擊。
這次她似乎不再是單純地拿回骨手，彎刀直逼他命門，卻次次被他擋下。
他的一側(cè)衣袖被割破，露出的精壯前臂，上面紋著一道詭異的刺青。
“沒有符箓可用了嗎？”
他第一次開口，上揚的尾音含著一絲笑意。
祁芫卻聽出了挑釁的意思，這不就是在嘲諷她之前用符箓爆破對他沒用嗎？！
“這么迫不及待，我就成全你?！?p> 話音未落，彎刀劃破了她的掌心，在精神力的牽引下，鮮血在半空中迅速游動成數(shù)道細(xì)密的血線，形成了血符，將他困在其中。
祁芫向后撤開，揮手扯動精神絲的剎那間，轟的一聲，整棟樓都隨之震動，比符箓爆破更為猛烈攻擊性也更強的爆炸將青年徹底吞噬！
就趁現(xiàn)在！
骨手一舉奪回，她飛快下樓，往醫(yī)院大門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