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除夕宮宴風(fēng)波(三)
看熱鬧的眾臣內(nèi)心都沸騰了,礙于皇帝陛下還沒發(fā)作,崔敏之又是一個小丫頭,生生忍住了。
崔敏之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的樣子,“噗哧”一下笑出聲:“我想說的是,我一個鄉(xiāng)野長大的丫頭都有自知之明,有些人卻沒有呢!”
???這姑娘是這意思?
場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嚇?biāo)廊肆恕?p> 還以為安樂侯府存了壟斷后宮之心、還以為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深度綁定母家。原來,人家姑娘的意思只是——你成安伯府算個屁!
我安樂侯府的千金小姐都知道,不去高攀太子殿下。你一個區(qū)區(qū)伯府,就敢在皇帝跟前向我求親?!
這京城里哪有什么秘密,成安伯府的孫子編了一出戲編排崔敏之被祺王打了出去,安樂侯夫人為了幫娘家出氣,又把崔敏之打傷只能出府避難養(yǎng)傷,如今還想“親上加親”,擱誰誰也不樂意啊。再者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安樂侯府與成安伯府那相差不是一星半點(diǎn),當(dāng)初的門當(dāng)戶對,如今已是絕對的高攀。
成安伯就是知道光明正大的提親一定不會被接受,想用“親上加親”來綁定崔魏兩家的聯(lián)姻,以此來說服皇帝陛下賜婚。偏生這種家長里短的小事,只有皇上不知道,皇后娘娘為了面子也想著勸和,“親上加親”的確是個讓皇上不好否決的好借口。崔杰不便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與成安伯府鬧翻,她崔敏之可沒這個顧及。
“親上加親”?那也得你配!
“兒臣也有事請奏!”
這邊剛剛一場大戲快要落幕,大家伙兒的緊張勁頭剛過,一看起身上前之人,頓時又是眼前一黑。
祺王!
祺王殿下的幺蛾子也不少!這一頓除夕宮宴就不能安安穩(wěn)穩(wěn)過去嗎?!
“兒臣也沒有娶親呢!兒臣覺得,敏之姑娘就很好?!?p> 果然,賀遐語出驚人!不愧是你啊祺王!
祺王殿下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如今崔敏之的婚事仿佛是個沼澤地,誰一腳踏進(jìn)去都會陷進(jìn)去?!皇帝陛下面兒上是沒表現(xiàn)出來,實(shí)際上已經(jīng)對提出結(jié)親的成安伯十分不滿了嗎?人家小老頭都跪半天了,也沒讓人起來。一旁的安樂侯拉著崔敏之跪下后也一直沒能起來。安樂侯正值壯年也就算了,成安伯如今六十多了,這胳膊腿兒都松了,也不知道一會能不能順利爬起來!
祺王你這時候出來打岔是故意的吧,你就是不想讓成安伯從地上起來吧!他孫子編排戲碼影射之事戳了你的肺管子,你打了人家一頓還不算完是吧!
崔敏之眼睜睜地看著賀遐跪在了她的前方,說出了那句連她都始料未及的話。
賀遐到底在想什么?!
他要娶崔敏之?!崔敏之可是安樂侯的女兒!皇后怎么可能會同意!
誒?!對哦,別說皇后肯定不會同意,皇帝也不會同意的。這家伙肯定是知道的,他就是說來玩兒的,就是想給成安伯求指婚這件事增加一個離譜程度吧!
這么想,倒也挺有意思的。崔敏之安心跪著看戲。
“放肆!”果然,皇帝陛下也拍了桌子?!盎槭率悄銈冃≥吥芏嘧斓膯??!還不給我滾回去!”
皇帝哪能看不出賀遐的意圖,他就是不嫌事兒大,讓這出親上加親的戲碼變得更難看些,一時間頭都大了,趕緊把人罵了回去。
賀遐惋惜地嘆了一口氣,爬起來撤回座位去了。
皇帝擺擺手,讓崔杰崔敏之也回去坐了,語重心長地對仍舊跪在地上的成安侯說:“現(xiàn)在的孩子們啊,都長大了,都有主意了。為人父母、祖父母,操心是不能少的,但也要考慮孩子們自己的意思?!?p> “老臣……慚愧!”成安侯已經(jīng)聽出來了,皇帝是不會同意這樁婚事了,再看看皇后,皇后也不敢多話。
原本皇后娘娘還能說上兩句,天下父母心,為子女、孫子孫女的婚事多用心沒什么不對,但祺王突然冒了出來,她便什么都不能說了。
對啊,為人父母者要為子女考慮婚事。祺王都提了要娶崔敏之,你怎么沉默不同意呢!一個是庶子、一個是內(nèi)侄女,也是親上加親,也是促進(jìn)家庭和諧。
皇后只能在皇上總結(jié)陳詞之后,陪著笑,當(dāng)作今天什么事兒都沒有發(fā)生過。
皇后此時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皇后對自己的弟弟崔杰是十分了解的,正因?yàn)榱私庾约哼@位弟弟有多草包,就誤以為這不知道從哪個村子里冒出來的崔敏之必然也是一個草包。畢竟,干得出告發(fā)生母攀附侯府這般不在乎聲名之事的人,能有什么長遠(yuǎn)之見。
皇后不以為意地使喚下頭的人去堂審現(xiàn)場提出滴血驗(yàn)親,并在滴血驗(yàn)親的器物上動了手腳,結(jié)局并不盡如人意,現(xiàn)場雞飛狗跳之下,計劃敗露。崔敏之最終還是成功進(jìn)了安樂侯府的門。多了一個出身污穢的丫頭,皇后雖然不悅,但也不曾當(dāng)作什么大事。她貴為國母,要操心算計的事情太多,崔敏之才算哪根蔥?!
加之接連聽聞了崔敏之回府之后的所作所為,爭風(fēng)、虛榮、張揚(yáng)、無禮,每一點(diǎn)都讓皇后覺得崔敏之無足輕重。甚至在崔敏之不知輕重地跑去祺王府養(yǎng)傷,讓她不得不出面轉(zhuǎn)圜安樂侯府與成安伯府的關(guān)系,也只是覺得這個丫頭果真是沒有教養(yǎng),惹是生非。
但是,剛剛從崔敏之嘴里說出“太子”兩個字的時候,皇后才驚覺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鑒于皇后一直以來的刻意回避、特地交代,太子與崔敏之都不曾見過,怎么崔敏之就能在今日攀咬上了太子?崔敏之一定是看出來,成安伯敢在這個場合提出求親,是經(jīng)過皇后同意的,皇后是會推波助瀾的。崔敏之不管用什么理由,“年紀(jì)還小”、“雙方有過齟齬”、“膝前盡孝”這些,皇后都能正大光明地駁回去,促成這樁婚事。但提出“太子”兩個字,便能徹底封了皇后的嘴巴。
想讓崔敏之嫁給成安伯?怎么不讓崔敏之嫁給太子呢?怎么也是內(nèi)侄女,皇后你怎么能向著外人?
擱在別人身上,或許會默默忍受了,但崔敏之一向沒臉沒皮,皇后怕自己一張嘴,反被小丫頭搶了道理去,堵得她啞口無言。
竟然讓她崔熙生了退讓之心,皇后不能不承認(rèn),是她小瞧了這位村姑內(nèi)侄女。
畢竟是那個人的女兒?;屎笙氲搅四贻p時候的無一師太,后悔自己對崔敏之的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