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在
江良才和江紫芊在江老夫人壽宴上所發(fā)生的齷//齪之事已經(jīng)傳遍整個京城,自然也傳進了宮中。
皇上聽聞,頓時大怒,于早朝之時當(dāng)著眾位大臣的面,大聲斥責(zé)江宗豐教子無方,做下將江良才禁足于江府半年、將江紫芊送往尼姑庵終身不得出的決定。
如此一令,真是將重嫡輕庶、重男輕女給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這廂,后宮中的晨會又多了一個可以議論議論的話題。
當(dāng)下最屬賢妃楚素湘最為歡喜,“呵!做下那等子腌酸事,想想都覺著惡心?!?p> 話語中帶著尖刺,陰陽怪氣的。
林永漪坐于宮中的最前方,頭上戴著極具威嚴的鳳冠,她聽著楚素湘的冷嘲熱諷,眼波蕩了幾下,略含深意。
楚素湘原本對江家沒有什么芥蒂,可念著如今住在江府的顧深秋,她就會想起昔日每每與她不對付的顧安冉,此時才會這般說話。
說起顧安冉,前幾日楚素湘派了個宮女前往冷宮,張口閉口都是對她侄子顧深秋的譏諷和嘲笑……
“他人之事,賢妃還是悠著點,若是被人聽了去,恐怕會惹來麻煩。”淑妃蘇鈺冷眼提醒,沒有想與她討論的心思,“皇后娘娘,臣妾身體不適,先回宮了?!?p> 話罷,得到林永漪的允許,她才微微服身,旋即轉(zhuǎn)身離開。
跟她一起走的,還有祥嬪韋秀麗。
她們走了之后,林永漪說了聲“乏了”,便把剩下的人遣退。
乏了是真乏了,可卻不愿休息。
熱茶散著淡淡的香味,杯身散著陣陣熱意,卻暖不了她的心。
身后這名貼身侍女是她進宮為后時帶進來的,名喚紅羅。
紅羅見她眉間帶著愁思,想了想,道:“娘娘,御書房的人來報,說皇上已經(jīng)打算正式賜婚于江良承江將軍與那顧三公子了。”
聽到這話,林永漪眼眸閃了閃,拿著茶杯的手逐漸握緊。
紅羅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她從小便跟在小姐身邊,自然知道自己小姐對那顧三公子的心思,只是神女有情、襄王無夢,這個她都識得的事情,她家小姐卻是遲遲看不清。
“紅羅,把昨日那身紅色外袍拿來,咱們?nèi)ビ▓@走走吧?!?p> 紅羅聽令,拿來紅袍給她披上,小姐每次去御花園,都是為了瞧園中的那棵杏花樹,只因那位顧三公子親口說過自己喜歡杏花。
親口說過自己喜歡杏花的人這時正蒙蒙初醒,下意識伸上一個懶腰。
昔日她為太子伴讀,需要醒得極早,現(xiàn)今在這江府,卻是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
顧深秋洗漱完之后打開門,就見銀香已經(jīng)備好早飯,而且江良承和楊祈已經(jīng)等在石桌那邊了。
食過早飯,他二人便去江老夫人的院子,陪老人家聊聊天、談?wù)勑模?p> 在她的壽辰宴上發(fā)生那樣的事,老人家當(dāng)下就氣急攻心,連帶著身體都出了問題,需得安靜休養(yǎng)。
江老夫人仿佛又老了幾歲,額間、眼尾處都多了好幾條皺紋,精神更是缺缺,可她見顧深秋與江良承一起過來,心里確是歡喜的。
“奶奶,今日感覺如何?”
江老夫人虛弱地笑了下,讓老嬤嬤扶她起來,背靠床板,“今日好些了?!?p> 顧深秋端來銀香準備的湯,遞給張嬤嬤,隨后瞧著江老夫人一口一口喝下,“老夫人,身體還是重要,切不可再動怒了?!?p> 若是為那般德行的江良才氣壞身子,實屬不值,而今江良才做錯事,雖僅被處以禁足半年的懲罰,但卻失了人心,想來那李姝梅肯定會想辦法挽回。
此時李淑梅確實著急,只不過是在著急怎么把江良才先弄出來。
“娘,女兒真是沒想到那江紫芊竟然這般覬覦太子,也沒想到大哥居然會走錯院子!”江紫嫣哭哭啼啼,哭叫聲有些尖銳,她大哥跟江紫芊那事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是她造成的,可要不是那江紫芊也肖想太子,如今怎么如此?
一想到那江紫芊僅僅只是獲得一個出家為尼的懲罰,她的火氣就燒得愈加旺盛,“娘,大哥完全就是被江紫芊那小賤人給拖累了!”
她越想越覺得就是江紫芊的錯。
李姝梅雙眼哭得紅腫,頭發(fā)都多了幾根白色的,“嫣兒,別說了,且不說這事是誰的錯,就說咱們娘倆在江府的處境,如今你哥被禁足半年,府中有繼承權(quán)力的男子,就剩你二哥江良承和你小弟江良昊,要是你哥不能早點出來,這半年我們可就難過了?!?p> 江紫嫣被嚇得噤聲,這才懂得如今她們娘倆的嚴峻處境。
“必須想辦法讓你哥早點出來?!崩铈返芍l(fā)紅的雙眼,緊握的雙手暴起青筋。
江紫嫣瞧著她娘的臉色,眼露兇光。
李姝梅繼續(xù)道:“嫣兒,你哥出來之前,你須得安分一些,切不可再出事了。”
江紫嫣鄭重地點了點頭,道聲好便離開了。
她離開之后,約莫兩盞茶過去,李姝梅喚來自己的侍女白鶯,二人一起去到后院站在湖邊,看著那泛著漣漪的湖水久久失神。
期間,白鶯怕李殊梅覺著冷,便在李殊梅的同意下,回院中拿長袍。
李殊梅一人在湖邊感傷,沒多久卻碰上從江老夫人那出來的顧深秋和江良承。
瞧見她的身影,江良承頓了頓腳步,不想上前,可走回清幽院卻得經(jīng)過她……
“二少爺——”剛好拿來長袍的白鶯瞧見他,喊一聲提醒李姝梅。
李姝梅身形微頓,轉(zhuǎn)個身輕輕地行了個禮便走了,走之時,她緊攥著手里的帕子,眼中逐漸盈滿仿佛淬了毒的恨意。
——原本她還有一個兒子的,可是十幾年前,僅有幾歲的小孩兒被江良承推入冰冷的湖中,給活活溺死了,原本她還有一個兒子可以依靠的??!
“將軍,回院子了?!鳖櫳钋锴浦铈冯x開的背影,不由得多了一個心眼,江良才如今禁足半年,李姝梅恐怕會將這家族中排行第二的將軍視為眼中釘。
二人回至院中,楊祈在那等待,他瞧見他們,亦步亦趨地上前來,將一封書信遞給顧深秋。
信封上沒寫任何字詞,簡簡單單,可見得里邊信上的字,顧深秋就明白這信是誰寫的。
江南有才女,京城也有,如今京城的才女,是那工部尚書嫡孫女韋蒹葭,在她之前的那位,則是當(dāng)朝皇后林永漪。
“將軍,今晚深秋需得出門一趟?!笨赐晷偶?,顧深秋將紙折好,坦誠相告,“故人相約茶樓。”
江良承微微點頭,沒有多問,只是顧深秋從后門走出時,他和楊祈早已等在那處。
烏云遮去些許月光,幽黯且朦朧,可顧深秋就是能看清等在門口的那道頎長身影,她輕聲喚道:“將軍——”
回應(yīng)她的,便是一聲“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