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威
顧劍州聞言怒了,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瞬間襲上寒光:“王公公好膽量,竟連本王都敢騙!”
王陽大驚失色道:“老奴不敢吶!是貴妃娘娘得了圣上的旨意,奴這才敢與王爺那般說!”
聽到是昭和帝授意,顧劍州皺著一雙眉,沉聲道:“榆桉是本王親選的王妃,若她有半分閃失,就算得罪皇兄,本王也絕不饒你!”
王陽聽得出了一身冷汗,謝榆桉卻聽得心里一股暖流經(jīng)過。
有靠山的感覺真好!
心里想定后,謝榆桉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道:“王爺且安心,榆桉也不是吃素的!”
看著她眼中狡黠的神色,想到她上午自己擺平兩件棘手的事,自詡為“靠山”的顧劍州,一時心里不知是何種滋味。
他微微點點頭,沉聲道:“去吧!有本王在,不會有事!”
烏云突然遮住日光,周遭的空氣瞬間變得沉悶,顧劍州頓了頓,猶豫再三,還是說道:“若處理不了,你不必勉強!”
謝榆桉:“?。。 ?p> 謝榆桉嚴重懷疑顧劍州吃錯了東西,怎的突然間變了個人一般!
候在一旁的王陽尷尬地低咳了幾聲,提醒道:“王爺,圣上怕是要等急了!”
顧劍州深深地看了一眼謝榆桉,轉(zhuǎn)身走入殿內(nèi)。
謝榆桉則由王陽帶領(lǐng)著,朝一旁的偏殿而去。
豆大的雨點如斷線的珠子墜了下來,秋風(fēng)將掌心殘留無幾的余溫吹散,謝榆桉袖中的雙手不禁暗暗握緊。
入了偏殿后,謝榆桉對著坐在首位的華貴婦人拜了下去。
“抬起頭來,讓本宮好生瞧瞧!”
謝榆桉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抬頭,讓杜漫花瞧個夠。
杜漫花自知自己算得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可看著眼前的謝榆桉,她總覺得自己身上缺了些什么。
她一邊看,一邊想,一邊將桌上的茶盞端起。
見杜漫花不喚自己起來,卻自顧品起了茶,謝榆桉心知這是在故意給她下馬威,便靜靜地跪在原地,等著她發(fā)話。
一盞茶喝畢,杜漫花緩緩問道:“本宮聽聞你與安王有私?”
謝榆桉斟酌片刻,答道:“回娘娘的話,榆桉與王爺并非是私,乃是上天垂憐,賜予的緣分!”
笑話!
她能承認與顧劍州有私么?
只要她點頭認了,下一秒,杜漫花就能以端正女子德行為由,將她拖出去杖斃了!
幸虧顧劍州有言在先,才讓謝榆桉“靠”的肆無忌憚。
杜漫花沉下一張臉,怒道:“好一張尖牙利嘴!本宮起先還不相信你真能將咱們的冷面王爺迷的神魂顛倒,如今看來,你倒確是厲害得很!”
謝榆桉謙虛道:“貴妃娘娘謬贊!榆桉講得都是實情而已?!?p> 杜漫花冷笑,“哦?那不如你給本宮講講,你嫡母本已將你許給天佑,你卻當(dāng)街插科打諢,以你亡母為由強行推拒,又是何道理呢?”
果然是為了杜天佑!
想到前世杜天佑對她做下的種種惡行,一口郁氣沖上心頭,謝榆桉不管不顧地說道:“娘娘容稟,自古女子出嫁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蘇氏不顧榆桉與王爺感情在先,私自偷簽婚書在后,這哪里是什么父母之命,分明是她借著嫡母的名頭,行那民間發(fā)賣丫頭的手段罷了!”
“更何況,榆桉雖不是什么金枝玉葉,可家父好歹也是當(dāng)朝太傅,怎會允許自己的嫡長女嫁與他人為妾?”
話音還未落,謝榆桉便見杜漫花將手邊的茶盞掃落在地,碎瓷片在她身邊炸開。
杜漫花身邊的嬤嬤幾步?jīng)_過來,一手捏著謝榆桉的下頜,一手揚起,狠狠甩了她兩巴掌。
“放肆!膽敢冒犯中傷貴妃娘娘,你不想活了?”
謝榆桉:“???”
下一刻,便見杜漫花手捂胸口,朝一旁倒了下去,那嬤嬤連忙丟下謝榆桉沖了過去。
“貴妃娘娘!”
“快傳太醫(yī)!”
謝榆桉:“……”
不等謝榆桉反應(yīng),那嬤嬤再次沖過來,指著她的鼻子喝道:“大膽狂徒,言行無狀,沖撞了貴妃娘娘,今日,老奴就代貴妃娘娘懲戒你一番,好讓你知曉,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來人呀,把她摁?。 ?p> 隨著嬤嬤的一聲呼喝,登時上來幾個手腳粗壯的丫鬟,不由分說地將謝榆桉摁倒在地。
右手剛好被摁在茶盞落地處,碎瓷片瞬間毫不留情地扎破手心皮肉,鉆心的痛襲上心頭,謝榆桉倒吸幾口涼氣。
嬤嬤猶不知足,抬腳踩在謝榆桉的右手上,俯身惡狠狠說道:“念在你初次進宮,不知禮數(shù),貴妃娘娘生性慈善,便小小懲戒你一番,若有下次,定不輕饒!”
說罷,她狠狠擰了擰腳腕。
痛感瞬間被放大,謝榆桉眼冒金星,直犯惡心。
她正要分辯,踩在手背的腳卻突然松開,她不禁喘了幾口氣,直咽口水。
還未完全緩和,忽聽嬤嬤吩咐道:“貴妃娘娘累了,讓她去殿外候著!”
摁著她的幾個丫鬟得了命令,二話不說將她從地上拎起,架著她便朝殿外走去。
雨比方才更大了些,風(fēng)也更急了,謝榆桉不禁打了個哆嗦。
丫鬟們將她粗魯?shù)厝釉诘铋芡猓淅湔f道:“在這兒跪著!沒有貴妃娘娘發(fā)話,不準起來!”
隨后,留了一個丫鬟在檐下看著她受罰,其余都進殿候命去了。
右手不停地往外滲著血,血水順著雨水流下臺階,蜿蜒不止。
謝榆桉渾身濕透了。
風(fēng)吹過時,毫不留情地將她身上本就不多的熱量也一并帶走,她瞬間遍身涼意。
腹部隱隱傳來痛感,與右手掌心的痛一起,在她的四肢百骸游走,她喉嚨一緊,險些吐了出來。
這一刻,她祈盼她的“靠山”顧劍州能從天而降,再次救她出水火。
快要暈厥之際,謝榆桉看到守在檐下的丫鬟臉色驚慌地跪了下去。
“奴婢給太后請安!”
謝榆桉望向身后漸漸走近的一行人。
下一刻,便見緊閉的殿門再次打開,杜漫花笑著從內(nèi)走出,不顧裙擺沾染雨水,幾步來到那行人跟前,扶著為首一人笑道:“母后若有事,喚兒媳過去便是!當(dāng)心腳下濕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