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王之死
她哪里知道真正的楚熠到底吃不吃胡荽,他賭面前人也不知道。
‘楚熠’看著她忽然輕笑起來,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流光閃爍,危險的同時更增添了幾分魅力。
“你同我說這些,總不會是來炫耀的,說吧你想要什么?”
黎桉一副果然不出你所料的模樣,微微嘆氣道:“我孤身嫁入國公府,不知怎地卷入了你們這場漩渦,我不管你為何要殺了他們,我只求不要將我牽扯進來?!薄爱吘刮宜蟮?,不過是一個喜樂平安罷了?!?p> 楚熠似乎對她這些話有些意外,半響點點頭道:“您追求平安度日與我并無想沖之地,你大可放心?!?p> “只可惜,這場漩渦您已經(jīng)卷進來了?!?p> “你什么意思?”黎桉語氣漸冷。
他垂眉不語,就在黎桉以為他不會答的時候,他微微偏身。
“因為殺死國公爺?shù)?,不是我?!?p> 聲音落在耳邊,溫熱的氣體飄進耳蝸,黎桉不適的偏開頭,速度很快,讓人沒有看清她紅透的耳尖。
黎桉擰眉看他,心里分析此話真假。
“不是你,那能是誰?”
“你猜呀?!?p> “那殺死鬢眉,總歸跟你有關。你明知道那盤糕點是有問題的?!?p> 楚熠不知可否。
“你竟然不喜歡她,又何必留她在你身邊?!崩梃駳獠淮蛞惶巵恚媲暗哪凶右蔡^冷血。
楚熠偏頭看她,“你不也討厭黎家三姑娘嗎?我?guī)湍憬鉀Q了她,你該感謝我才是?!?p> 黎桉眼中的驚慌在這一刻溢出。
“沒了她,你就是黎家唯一安插在國公府的棋子了,跟從前的處境自然不日而語?!?p> 他似苦口菩心的勸慰,如若不是在威脅她,黎桉當真要信了這番鬼話。
黎桉默了默。
半響,她說:“你想讓我如何?”
楚熠眉眼彎彎,“反間計,會嗎?”
不等她說話,一根骨節(jié)分明手指抵在她唇邊,“不要急著說不會,在下相信,姑娘能從揚州活著來到長安,沒有什么是學不會的?!?p> 黎桉心涼的透頂,似乎沒有什么是這家伙不知道的。
“我能學。”
他未語,手指不但不離開,反而一路向下,扶至下顎,捏住挑起。
四目相對,似是調情。
黎桉怒喝:“混蛋,我是你母親。”
這王八犢子,也是這般調戲鬢眉的么。
這般說著,手上動作隨著揚上去,迎至半空中被人一把攥住。
“母親?”他微微偏頭,似是不解,“他都不是我的父親,更何況,你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嫁給他?!?p> 是呀,拜禮都沒完成。
胳膊被松開,那只手不走反近,扶至頸間,忽然變掌為抓扼住她喉嚨。
“我有很多個母親,但下場都很慘,你可千萬...不要步他們的后塵?!?p> 他聲音很沉很啞,說的又格外隨意,似乎只是一件無甚重要的事情,黎桉卻不自主的起一身冷汗。
“瞧將您嚇得?!背谒砷_手笑道,遞過一方絲帕至她面前,“擦擦?!?p> 黎桉想說不用,轉念一想怕他再發(fā)瘋,冷漠接過。
“天色不早了,我送您回去?”
“不用,我的侍女還在外面等我。”
楚熠緩緩哦了聲。
這語調落在耳里千般怪。
黎桉不敢再說什么,暗罵一聲瘋子,將帕子還給他,往外走去。
天已經(jīng)全黑了,院子內靜得嚇人,她偷偷瞄兩眼,仵作驗尸的地方也黑燈閉門,整間院子仿佛詭異的像無活人居住。
她的小動作沒有逃過楚熠視線,“要將她送回問竹軒嗎?”
“不用!”
“是我思慮不周了,您還要忙著思考如何跟黎家交代,應是沒時間陪她的?!?p> 不會說話可以當啞巴,如果不是他也不會變成這樣。
想到這事黎桉就頭疼得不行。
罵他都詞窮。
楚熠將她送至月洞門處,黎桉正欲抬腿往外走,身前有被一節(jié)手臂攔住。
黎桉沒好氣的抬頭。
“忘了說了,我也會做茶香酥,有機會嘗嘗?”
我也會殺了你呦,有機會死一死?
如同聲翻譯,在黎桉腦海中自動播放。
她垂眉道:“多謝公子,我不喜茶?!?p> “這樣呀,可惜了?!彼凵窬剂?,在月光下如耀眼的辰星,散發(fā)著微弱又矚目的光芒。
又聽他說,“不放茶葉,其實也能吃?!?p> “多謝公子,我真的要走了。”
話罷,從楚熠胳膊底下鉆過,快步離開。
“夫人身子弱,走夜路要當心?!?p> 謝謝,回去就大病一場,再沒有比這硯竹院更不干凈,更需要令人當心的地方了。
這片竹林沒有砍光,樹影斑駁的小道迎來涼風陣陣,黎桉緊緊衣裳快步向前奔兩步,直至有亮光的地方。
鬢紅提著一盞小燈蹲在那。
“姑娘,怎么臉色這般不好?!?p> 黎桉搖搖頭,裹著衣服簇著她往問竹軒走。
風愈大,燭火跳躍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似乎隨時都要熄滅。
恍惚的燭光下,二人簇擁在一體的身姿,倒映在小道上,與一旁的竹林影子相連。
高挑的枝影上下波動,猶如一道利劍刺入人影心扉。
竹葉簌簌,如點點血跡圍繞在人影周側,從人影劃至墻影。
偏頭看,竹林一側被砍光,另一側密麻佇立,像墻體般堅不可摧。
黎桉在心底暗罵,下人跟主子一樣癲,砍成這樣莫不是故意嚇人來著。
又盯著這幾道交錯亂舞的影子看了會兒。
黎桉嘴角突然勾起抹笑,在這寂靜的竹林顯得詭異非常。
連著先前那封小冊子所描寫,她好像知道,楚熠為什么對上次竹子這么反感了。
端陽王被射死于王府外竹林間。
與此同時。
硯竹院內,楚熠聽著黑衣人的匯報,嘴角自己不曾察覺的勾起。
下面跪著的人以為看花了眼,定定神晃晃腦袋。
“你頭疼?”“沒?!?p> 楚熠也沒深究的意味。
“誰想的破點子,將竹林砍成那副樣子?!?p> 他語氣帶笑,下面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世子爺,竹林還砍嗎?”
“唔,留著嚇人也還不錯?!?p> “哦對了,準備些模樣好的茉莉花?!薄笆?。”
楚熠又輕聲嘀咕,“茉莉...丁香,好像荷花也不錯,做糕點應該好吃?!痹捔T,起身向寢室走去。
領命的黑衣人腦袋險些搶地上。
“茉莉這個季節(jié)似乎沒有。”他聲音很弱。
答他的聲音自遠處傳來,楚熠已經(jīng)走遠,“那就有什么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