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宮

　　無際的寒夜壓彎了老太太的脊背，她的身體越發(fā)得矮小，風露附著在她的衣襟上，老太太來給蘭草送饃饃，遠遠地，她便看槐樹下那一團身影，不出她所料，蘭草果然又來到了這里。

　　蘭草靠在槐樹上，輕拍著懷中的“孩子”，眉眼安詳柔和，嘴里唱著不知名的歌謠。

　　“春神愿，游花園，摘下蘭草贈伊人……”

　　老太太將拐杖靠在槐樹上，顫顫巍巍地蹲下，與蘭草靠坐在一起，她從懷里掏出饃饃，一半給蘭草，一半留給自己，老太太吃著饃饃，慢悠悠地說道:

　　“我問過菩薩廟的神姑，人死后會去哪里？神姑說‘人都是仙子庭院里的花草，人死了就重新回到庭院里，那里會有神仙妃子給花草澆水，將在人間所受的困難都洗下去’，……你慢點吃，慢點吃”

　　蘭草狼吞虎咽地將饃饃吃下，老太太輕拍著她的后背，蘭草把餅吃完后，傻笑著注視著懷里的孩子，說道:

　　“那他也會變成仙子的花草？”

　　“嗯，會的，我們都會的”

　　饃饃苦澀而又僵硬，老太太緩緩咀嚼著，粗糙的麥麩如石子般，生硬地劃過喉管，她咽下最后一口饃饃，也咽下了她的一生。

　　蘭草歌聲漸漸衰弱，她們合上雙眼做了一個美好的迷夢。

　　………………

　　許清野看著她們依偎在一起的尸體，明明只差一點點，一切都會好起來，此刻許清野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陷入無序無常的漩渦之中，命運給予她致命一擊。

　　許清野木愣地站在原地，感受不到冷熱，喃喃自語道:

　　“為什么？為什么會死掉呢？”

　　周世辰悄無聲息地站在她的身后，他溫柔地說道:

　　“大概是茍員外怕蘭草離開后，他做的那些事情被傳揚出去，壞了自己的名聲，所以才殺了蘭草她們，我們晚來了一步”

　　“難道是我的出現(xiàn)，才害死了她們嗎？”

　　周世辰?jīng)]有再說話，許清野耳邊突兀地響起，“善心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便是代價嗎？時間從她身邊流過，愧疚將她的靈魂吞噬殆盡，周世辰只是說道:

　　“人事無常，不必太苛責自己，為了這兩個下人，你已經(jīng)做到能做得夠多了”

　　聞言，許清野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她猛然地想到，“對了，周世辰也是這里的人，下面人的命對他來說也算不得什么，他能做到這個份上也是因為自己”

　　許清野諷刺地一笑，是對自己，也是對這個世界，作為異類的她拼命地抵抗，不過是螻蟻撼樹，到最后也只是個笑話嗎？

　　許清野將蘭草與老太太安葬好，她不知道老太太的名字，只好在墓碑上刻上“雙蘭之墓”。

　　周世辰讓馬車向著城外駛去，許清野坐在馬車之中，聽著街邊的喧鬧之聲，她感覺自己與這里格格不入，周世辰見許清野情緒依舊低落，他安慰地說道:

　　“這次的事件，不過是個小小的意外等離開梁陽后，我會安排好一切，你可以自在地做任何事情”

　　“自在嗎？”

　　蘭草命運由茍員外擺弄，茍員外的命運可以由周世辰擺弄，周世辰又要聽從于周世奇，就算是站在頂點的周世奇，他的命運又被系統(tǒng)所改變，如此層層嵌套，嚴絲合縫，這個世界哪有什么自在可言。

　　許清野感覺自己就算是出來了，也毫無意義，她漂泊的浮萍一般，隨波逐流，找不到未來方向。

　　系統(tǒng):“已升級完畢，系統(tǒng)2.0全新版本，更智能，更全面，全力為宿主保駕護航”

　　系統(tǒng):“男主好感度＋200，當前男主好感度已滿值，新版本由愛意度衡量男主感情”

　　系統(tǒng):“現(xiàn)在結算人物各項數(shù)值，男主人物豐滿程度＋10，反差感＋12”

　　“男二好感度＋100，男二好感度＋200，男二好感度＋120，男二反差感＋15……”

　　系統(tǒng)的聲音噼里啪啦地響起，像是在許清野腦海里放一串掛鞭，強行打斷了許清野憂郁的情緒，她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蜷縮著身體，崩潰地說道:

　　“師傅，別念了！”

　　周世辰見狀連忙叫人停車，他蹲在許清野面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眉毛糾纏在一起，擔憂地說道:

　　“怎么了？你是有那里不舒服嗎？”

　　此時系統(tǒng)的播報的聲音停止，許清野的耳根終于清靜了下來，她的雙臂垂下，表情恢復平靜，她身體坐直，說道:

　　“我沒事兒，你坐回去吧”

　　周世辰依舊擔憂地看著她，許清野回應他一個“請安心”的眼神，周世辰將信將疑地坐了回去。

　　許清野看上去面無表情，實則在內(nèi)心里對著系統(tǒng)瘋狂輸出，待輸出完畢，許清野忽然想起能破局的存在，不就是系統(tǒng)嗎？

　　系統(tǒng):“請勿辱罵系統(tǒng)”

　　“少廢話，說！怎么樣才讓我回去？”

　　系統(tǒng):“一開始就告訴過宿主，完成任務就可以回去”

　　“許家這個月就要斬首了，我這也算打敗所有的反派對吧？”

　　系統(tǒng):“……算是完成，但人物不夠豐滿，故事情節(jié)不夠豐富，無法實現(xiàn)最終目標

　　“因此系統(tǒng)2.0將開啟宮斗篇任務，請宿主多與主要人物互動，豐富故事情節(jié)，完成任務即可傳送回去”

　　許清野瞇起眼睛，冷哼一聲，內(nèi)心充滿懷疑地說道:

　　“你所謂的人物豐滿，故事情節(jié)豐富，這些抽象的東西，它有什么標準嗎？如果你以此為借口，不讓我回去怎么辦？”

　　系統(tǒng):“系統(tǒng)2.0不會違背與宿主契約，宿主請看”

　　許清野眼前亮起一塊電子屏，上面畫著不同人物的柱狀圖，周世奇名字上面顯示著愛意值，周世辰與淑妃則是好感度值，還有兩個未解鎖的人物，同時還有反差感值，人物豐滿程度值等等。

　　“周世辰與淑妃這兩人的好感度，真是鮮明的對比啊，一個正向滿足三分之一，另一個負向滿足三分之一，我是一定要刷滿好感度才可以嗎？”

　　系統(tǒng):“不一定，好感度數(shù)值作為參考，協(xié)助宿主完成任務，只要人物形象足夠豐滿，宿主可以隨意發(fā)揮”

　　“這樣啊”

　　馬車快要走到城外，周世辰瞧見許清野表情，一會兒嚴肅，一會兒驚訝，不同情緒在她的臉上輪番上演，他以為許清野受到打擊太大，她要瘋了，周世辰擔憂地說道:

　　“許……”

　　“我要回宮”

　　許清野斬釘截鐵地說道，周世辰臉上浮現(xiàn)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他現(xiàn)在可以確定許清野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