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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切切切當(dāng)上太醫(yī)令

第14章 茍活的精髓

  官兵是來尋桑落的。

  見到桑落本人,就將文書取出來,抖了抖遞給她:“府衙的文書下來了,明日起,你需去云錦繡坊服役一年,明日你帶著這文書去?!?p>  云錦繡坊?繡花?

  廖存遠(yuǎn)在外聽得真切,摳著墻皮的手指一緊,拉著衣襟擋住臉,待官兵離開,他又折返回桑家,繞著桑落看了又看。

  “你是女的?!”

  桑落別過臉,生硬地答道:“我從沒說過我是男的?!?p>  話不能這么說,叫她“小子”的時候,她不也沒否認(rèn)嗎。

  廖存遠(yuǎn)目光落在元寶手中的喜盒上,神情有些難看。她雕的那個,說是依葫蘆畫瓢?也不知她怎么“依”的。

  他掩嘴悄聲問:“那個‘葫蘆’真是......”

  桑落一想著自己去當(dāng)繡娘就是“玉蓯蓉”惹的,心火冒到三丈高,一聽到“葫蘆”二字,沒什么好臉色:“不信你自己去看一眼。”

  廖存遠(yuǎn)被這一口氣噎住。

  在宮里這么多年,什么樣的女子都見過,嫵媚的、青澀的、純真的、端莊的、潑辣的、風(fēng)騷的......就是沒見過這么彪悍的。

  但他現(xiàn)在沒有心思想這些無關(guān)之事,轉(zhuǎn)而問道:“為何要送你去云錦繡坊?”

  桑陸生聽見這問話,怕桑落亂答,連忙跑出來將來龍去脈大致講了,又道:“官府心疼我家小落是個丫頭,沒有罰板子,只是罰她練女紅,當(dāng)真用心良苦!”

  豈會有這么巧的事?

  廖存遠(yuǎn)眼睛雖渾濁,可心卻透亮。

  云錦繡坊一直是女子當(dāng)家,東家姓林,祖上就是是宮中的繡娘,后來從宮里出來開了繡坊,自前朝起就為宮中供錦布,到了芮國,名聲更盛。京中不少勛貴都在她家定制衣衫。

  前些日子,現(xiàn)任的東家林敏君在家中突然被殺,說是鶴喙樓殺手殺的,太妃震怒,刑部至今未能破案。

  繡坊現(xiàn)在群龍無首,走了不少繡娘,供給宮里的貨都延遲交付了。官府這時候罰這樣一個人進(jìn)繡坊,是為了充繡娘干活還是另有他圖?

  廖存遠(yuǎn)留下一句話給桑落:“如今那里亂得很,你記住我說的話,到哪兒別讓人記得你,才可以保命?!?p>  桑落覺得這事很容易做到。畢竟她女紅的水平,只能縫扣子。從讀書開始,所有的針線活都在皮肉上練的。大不了就像廖內(nèi)官說的,干些臟活累活,別人不愿意干的,熬過這一陣子。

  誰知第二日一大早,剛進(jìn)繡坊,只說了一句“我叫桑落”,文書還沒簽,就被一個五大三粗的婦人拽著去繡花。

  “我不會繡花?!鄙B鋸睦C凳上站起來,又被壯婦按下去。那厚實的手掌哪里像繡娘,倒像是練鐵砂掌的。

  “我可以干別的——”桑落再度站起來,“我不會繡,浪費(fèi)布料豈不可惜?有什么其他的活,我都可以干的,你盡管吩咐?!?p>  那壯婦抓起她的手看了又看:“明明有繭子,怎不會繡花?”

  桑落說得理所當(dāng)然:“我是刀兒匠的女兒,我會切人,會治病救傷,就是不會繡花?!?p>  這話一出,嘈雜的四周頓時靜悄悄,屋內(nèi)繡花的繡娘們抬起頭望她,門外過路的,駐足張望。

  想起來了,前些日子是聽說桑家醫(yī)館有個女子假扮男子坐堂看診,后來被人拆穿了,說是刀兒匠的女兒,原來就是她啊。

  桑落被眾人注視著,耳畔響起廖存遠(yuǎn)的話:“讓所有人都忘了你?!?p>  看樣子,不太妙,一句自我介紹就讓所有人都記得她了。

  壯婦打量她好一番,雖沒動嘴皮子,但那上下亂動的眼珠子似是說了好長一串話:“原來是你,既然落到我手里,我就不客氣了,看我怎么整治你”。

  壯婦將她帶至一個小屋前,將她一推:“進(jìn)去吧?!?p>  屋子不大,彌漫著發(fā)霉腐敗的味道。除了一個小杌子,墻角堆著高高的幾大摞彩色的線,亂七八糟地糾纏在一起。另一個墻角放著一桶水和一個恭桶。

  “今日把這些線理順了,否則別想吃飯!”壯婦將屋門一關(guān),似是怕她逃了,還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卦陂T外上了一把鎖。

  桑落看著那幾摞半人高的彩線,心想,這跟將綠豆紅豆混在一起讓人分開有何不同?都是磋磨人心志的玩意兒。

  不讓吃飯?她早料到了,既然是那狗公子要整治自己,這底下的人必然不會讓她好過,所以早上出門前,隨身揣了一塊干餅。

  不缺吃喝,那就不急了。

  她盤著腿坐在地上,隨手扯過繡線團(tuán),理了一陣,手指搓得多了,線頭綻開,再用指腹一掄,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雙眼放光。

  絲線一劈開,不就是染了色的一號蠶絲縫合線嗎?雖然韌性不同,總比桑皮線強(qiáng)多了!倒真是因禍得福了!

  反正沒人管,不如趁此機(jī)會練練外科結(jié)。說干就干,她扯出一綹紅線,系在杌子邊緣,手指飛舞,練了半日單手打結(jié)法,又練了半日的雙手打結(jié)法。又尋了一根針來,穿針引線,在自己衣裳一角練了一陣各種線的縫合手法。

  再一抬頭,天竟然黑了。

  門外有人點(diǎn)著燈來來去去,人影攢動,似是有一群人簇?fù)碇鴣砹耍_步亂哄哄地,后來又高高低低吵了好大一架,只聽見有人喊“見血了!見血了!”又有人喊“我跟你拼了!”

  叮叮咣咣一通砸,喊打喊殺聲此起彼伏。

  桑落用線團(tuán)子堵著耳朵,抄著手靠在墻角假寐。心中想著廖存遠(yuǎn)的那句話,當(dāng)真是茍活的精髓。

  只是世事總是難以遂人愿。

  有人喊起來:“快去請大夫!快去!不行了!”

  “來不及了!”

  “這兒有一個現(xiàn)成的,她會縫傷口!”是那壯婦的聲音。

  話音一落,小屋的門就被打開了,壯婦點(diǎn)著燈在夜色里晃來晃去,急切地問:“你說你會縫傷口?”

  桑落點(diǎn)點(diǎn)頭:“我會?!?p>  壯婦鐵掌將她一拽,直直往院里拖:“快來看看!”

  院子里砸得稀爛,各式繡了花的繃子也被鉸得零零散散。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來個人,男男女女,有被花盆割傷了腦袋的,有被剪子戳著心窩子的,還有被刀兒割了胳膊的。

  血汩汩亂淌。

  當(dāng)真是一場大戰(zhàn)。

  “這不是那個刀兒匠的女兒?”

  有人罵那壯婦:“林旺家的,你當(dāng)真糊涂,怎么弄個娘們兒來,她是個什么玩意兒,也能治傷?”

  四周眾人四嘴八舌說她腦子進(jìn)了水,又趕忙叫人去請大夫。

  林旺家的身體壯實,叉著腰叱道:“這都什么時候了,人命關(guān)天,管她娘們兒不娘們兒,能救命就行!”

  說罷她將桑落一推:“快救!”

  桑落走到院子中央,蹲下來查看傷口,再站起來看向眾人,緩緩舉起三根手指:“能治,但我有三個條件!”

神婆阿甘

今日會有2更,還在修改中,請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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