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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易宮華

第128章 妖言惑眾

木易宮華 宓瑀 4263 2025-02-11 18:16:00

  貞觀二年,李世民連得四位皇子,大喜。而婉鈺誕下的是一對龍鳳胎,因著之前腹部受到過重?fù)簦惨蛑安⑽醋龊迷伦?,這次生產(chǎn)算是死里逃生。御醫(yī)說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不然之后恐再難生養(yǎng)。

  婉鈺卻頓時松了口氣,有種解脫之感。李世民尋了不少名醫(yī)為她調(diào)理身子,對婉鈺很是憐惜,畢竟造成這一切的是這個男人自己。

  十二月,李世民追封婉鈺生父楊恭道為衛(wèi)王咨議參軍,將她封為了婕妤,用的是她的真實身份——楊恭道第三女楊婉鈺。李世民說,漢時有班婕妤,如今也封她做個婕妤當(dāng)當(dāng)。

  女人無奈的問李世民,難道陛下忘記了楊婉鈺、秦王的孺人已經(jīng)死在了武德二年那個雪夜里了嗎?李世民卻說,他是皇帝,是生是死只需要他一句話的事情。無論是武德二年還是貞觀二年,楊婉鈺都是他李世民的女人。

  從此在李世民的口中,她有了另一個稱呼,“婉兒”。

  長孫無妡按照規(guī)矩給婉鈺安排了其他的住所,可卻被李世民以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將人扣在了顯德殿的寢殿中。例如,李世民稱自己有氣疾,楊婕妤略懂醫(yī)術(shù)在自己身邊侍奉有助于緩解病癥。

  婉鈺無奈問:“陛下,您不覺得臣妾在您身邊會更容易誘發(fā)您的氣疾嗎?”

  李世民瞪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要是再那么多話,休怪朕將你的兒女都交給皇后撫養(yǎng)!”

  女人瞬間安靜下來,這種軟肋被別人拿捏的感覺著實不怎么樣。小玲被李世民安排回婉鈺的身邊伺候。

  華蓁也沾了她異父弟弟的光,被李世民冊封為了巴陵公主?;实蹖ν夥Q巴陵公主為秦王府故人于武德年間所出,任何人不準(zhǔn)再議此事。

  韋貴妃說,婉婉雖只是封了三品婕妤,但皇帝對她的恩寵卻是獨一份的,因為表姐當(dāng)初與李珉所生之女也只是被封為了定襄縣主,而非公主。

  李世民的后宮很平靜,沒有爭風(fēng)吃醋、沒有勾心斗角,長孫無妡這個皇后當(dāng)?shù)靡菜闶菢O為的省心。慢慢的婉鈺越發(fā)的能體會到了表姐韋貴妃的心態(tài),什么情愛遠(yuǎn)沒有自己把日子過好來的實在,看著自己兒女雙全、生活優(yōu)渥便也知足了。

  燕婉情竇尚未開便給李世民做了貴人,未經(jīng)過什么刻骨銘心和山盟海誓,于她而言服侍夫君只是她嫁為人婦后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罷了,初時他們能聊聊詩文,但是日子久了也沒那么多可聊的了,政務(wù)、軍務(wù)她不懂,也沒有太多興趣想要懂,皇帝不來找她的時候,她就繡繡花,找貴妃、德妃聊聊天也覺得日子過得挺有意思的。

  婉鈺問燕婉,皇帝是如何喚她的名字的,她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了一聲:“婉婉”。只因那是家里人常喚楊婉鈺的小名,而燕婉的小名則是婉兒。

  陰墨蘭除了她的兒子和她的弟弟陰弘智似乎對于其他事物也沒什么太多的念想,她的一家人都死于了李家人之手,又怎么可能會愛上自己的仇人。她心里住著個人,這楊婉鈺是知道的。

  婉鈺問墨蘭當(dāng)初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墨蘭又為何會成了李世民的女人。她卻陷入了一陣沉默,最后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因為她懷孕了。”同為母親,這種選擇婉鈺再了解不過。也是很多年后,婉鈺方才知曉這句話背后的含義,原來李祐竟然是她的侄子,作為秦王府的侍婢,這個孩子只有是李世民的她才能保住他。

  墨蘭在她眼中一直是個膽子很小的女孩,卻不曾想能做出如此令人解氣的事情來。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李世民也會被蒙在鼓里給她兄長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孩子。

  有的時候就連婉鈺自己也覺得和姐妹們比起來,她顯得矯情了很多.......

  當(dāng)婉鈺以李世民婕妤的身份拜見太上皇時,李淵很是平靜。他招呼婉鈺來到身邊,說了很多體己話。

  太上皇說,當(dāng)初中秋之宴將她送回到李世民的身邊又何嘗不是他的想法。婉鈺是個有智慧、懂大義的女子,適合留在帝王的身邊,所以當(dāng)初他動過將婉鈺許給建成的心思。婉鈺這些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

  李淵回憶起當(dāng)年的種種有些自責(zé),建成和世民之間的明爭暗斗他又何嘗不清楚,甚至他對于李寬、承宗之死的真相都了然于心。起初他只是懷疑,覺得有人刻意誣陷太子,他不認(rèn)為建成會無緣無故傷害一個還是孩童的侄兒,也因死的并非嫡子,這種事情一旦傳開他不得不懲治太子,會動搖國之根本,因此他選擇了沉默。當(dāng)年李寬死后,他下旨將李世民和長孫無妡的兒子李泰過繼給衛(wèi)王,未來可承襲王位,作為對于李世民的補(bǔ)償。

  承宗之死,他雖然痛心,但畢竟李世民為大唐立下過汗馬功勞,天下也還并未平定,又同時不愿意傷及了皇室顏面,所以他選擇了視而不見。

  婉鈺無奈的笑了笑,給這位太上皇講述了帝母簽的故事,她從李淵的臉上看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李淵知曉李建成信佛,對所謂高僧的話是會放在心上的。但李淵卻不信,他知道很多所謂的讖言不過是有人刻意為之,更何況如今當(dāng)事人之一的陳弗歆已經(jīng)死了,弗歆的兒子也都死了。以他這個做父親的對于二郎的了解,曾經(jīng)的李世民是不會信這些的,但是他不知道在經(jīng)歷了玄武門后,在登上了皇位后,二郎的心思會不會變得更加敏感?

  婉鈺給予了李淵肯定的答復(fù),因為李世民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提起此事。

  婉鈺求太上皇能救一救承度,那是她與元吉唯一的兒子。

  “朕的九個孫兒都被殺了,朕本以為二郎會念著和你的情分留住元吉的一條血脈,卻不曾想也因著承度是你和元吉的兒子.........”李淵長嘆,面露憂色,“其實,朕當(dāng)初聽說承度的事情后本是想派人暗中尋找的,但又怕二郎若是知道了,反倒會成了承度的催命符,所以也只能不聞不問?!?p>  李淵沒有說,若是站當(dāng)前李世民的角度,站在一個帝王的角度,或許他也會為了那所謂的帝母簽殺了承度以絕后患。而婉鈺又何嘗不明白呢?這大概也是李世民暗地里從未放棄尋找承度的原因所在。

  婉鈺回到東宮時已是傍晚時分,正是用完膳的時間,李世民并未動布好的菜肴,而是抱著她們的兒子在寢殿里溜達(dá),簡兒澄澈的大眼睛注視著自己的父親,小嘴像彎月般笑的純真。而她們的女兒則是在乳母懷中已然進(jìn)入了佳夢。

  女人的眼中透出了溫馨的光芒,若是沒有發(fā)生過往日種種,一家四口或許真的會如這一幕一般幸福。但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有些反常。

  乳母將孩子帶走后,女人陪著李世民一同用膳,用膳后說起了太上皇,說起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二人對話宛若一對平常的夫妻。夜里熄燈前,女人看了看依舊空蕩蕩的鳥籠,按照往日這個時辰,她的紅鷂早就已經(jīng)飛回來了。

  李世民將女人抱在懷里,說要再送一只更好看的紅鷂給她,卻被女人婉拒了。有的東西擁有了便已足以,不必去比較,也無法被替代。

  只不過,婉鈺的紅鷂再也沒能飛回來。直到第三日婉鈺聽李世民身邊的宦官說起這才知道,原來是那日皇帝架著那鷂兒溜達(dá)到了前殿,恰巧碰到了魏征前來議事,陛下便將那鷂兒藏在了袖中以免魏征又說他??蓻]想到那魏大人一直說個沒完,鷂兒在皇帝的袖中不斷掙扎。怕被看出端倪,興許是李世民的手勁有些大,那鷂兒在魏征離開時已經(jīng)被悶死在了李世民的袖中。

  婉鈺這才明白了為何李世民昨日如此反常。婉鈺內(nèi)心傷懷,卻又不能說什么,畢竟那人是皇帝。別說是悶死了一只鷂兒,就算是悶死她,估計也幾個人敢反對。那人肯屈尊降貴的哄她、想補(bǔ)償她,她也不敢不知好歹不是嗎.......

  婉鈺說,涼州有種鷂鷹,若是可以,請陛下可以允許她養(yǎng)一只在宮中,李世民痛快的應(yīng)下了。

  貞觀三年正月,長安城內(nèi)萬家燈火,洋溢著新年的景象。然而宮中確實略顯肅穆,氣氛屬實是有些緊張。起因是之前常來往于宮中的僧人法雅妖言惑眾致使皇帝與太上皇不和。

  法雅說當(dāng)前旱災(zāi)、蝗災(zāi)乃上位者失德所導(dǎo)致,并聲稱有人曾于武德年間收買了他的師兄悟圓大師,編造預(yù)言迷惑太子建成。李淵剛派人暗中去查,法雅的師兄就上吊自殺了,還留下了認(rèn)罪書,聲稱帝母簽之事乃是他一人所為、無人指使,但經(jīng)過一番搜查,竟在他房中翻找出了不少皇家御用的寶物。

  太上皇將皇帝叫到了太極宮,屏退了下人,讓這個兒子給他解釋解釋帝母簽是怎么回事,解釋解釋承宗之死,說說這些皇家之物是怎么到那個高僧手里去的。那一日,父子二人不歡而散。

  僧人法雅當(dāng)即下獄,被交由了杜如晦審問。經(jīng)過一番抽絲剝繭,發(fā)現(xiàn)那些搜出的寶物盡數(shù)出自于洛陽宮,并未在當(dāng)初攻破洛陽后清點所得登記在冊的范圍之列。如此只有兩種解釋,一是當(dāng)初有人藏私瀆職,是誰之過不言而喻,二是早在唐軍入洛陽宮前這批寶物就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出去了,那幾年時局動蕩,寶物被人攜帶出宮也在所難免。

  究竟是何人贈與,法雅稱他不知,不過他一口咬定那所謂的帝母簽不過是他師兄悟圓大師編造的謊言罷了。

  李世民特意讓人去問了從小與元貞皇后獨孤氏一同長大的老嬤嬤,沒想到就連她也從未聽說過元貞皇后曾與其他姊妹去寺廟求簽的事情。

  婉鈺聽聞此事,窩在李世民的懷中黯然掉淚:“究竟是誰.......若是沒有這些事,我們的寬兒現(xiàn)在也是和太子一般大的年紀(jì)了?!?p>  李世民寬慰道:“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彼窃偾宄贿^地,當(dāng)初那高僧騙的又何止太子,還有他本人,若是真是有人授意,那人會是誰呢?李世民并沒有注意,懷中女人盡管在掩面抽泣,但眼眸中卻帶著狡黠。

  這法雅也曾是當(dāng)今皇后的座上賓,他獲罪的消息在后宮中也不算是個秘密。事涉皇帝,知情人的嘴都很緊。外界只聽說那僧人是因妖言惑眾而下獄,其中細(xì)節(jié)不得而知,不過曾有麗正殿的人提起,法雅最后一次見皇后時曾與皇后言,皇帝身邊有狐妖轉(zhuǎn)世魅主,這暗指的是誰不言而喻,眾人猜測皇帝此番是要為他心尖上的美人出頭。

  沒過兩日,皇后又來了顯德殿找李世民。一是要為了后宮中的傳言澄清,避免夫妻間的誤會,二是從與韋昭容的閑談中得知王世充父子曾提到悟圓與法雅兩人,但具體所謂何事韋尼子并不得而知。

  韋尼子曾是王世充的兒媳,這話長孫無妡并沒有懷疑。因而他們猜測此事會不會與王世充有關(guān),順著這條線索追查,李世民果然有所收獲。

  面對人證物證,在杜如晦的審問下,僧人法雅終于招供。大業(yè)末年他曾客居洛陽,王世充父子對他曾有救命之恩,多年來也一直交好,他與師兄悟圓偶有書信往來,得知悟圓與太子建成熟識,武德三年初受王氏父子所托,贈予珠寶來到長安。

  帝母簽之事實為法雅的主意,便是要助長李氏兄弟的野心使其互相殘殺、自亂陣腳。如今所行之事不過是在為恩人復(fù)仇,還其恩情,使李氏父子不慕。

  “真相大白”后,皇帝與太上皇之間也算得到了和解。

  不過李世民也剛好借題發(fā)揮,以裴寂在知曉妖僧之言后不上報之過罷免了裴寂,將其放歸故里。裴寂上請留在長安卻被李世民駁回,稱武德年間綱紀(jì)紊亂、貨賂公行,都是裴寂之故?;实勰钪麨閯壮脊逝f才不忍心懲辦,能讓他回鄉(xiāng)養(yǎng)老,應(yīng)當(dāng)知足、感恩才是。

  裴寂臨行前李淵召見了他,并私下里賞賜給了不少東西,太上皇念舊,這一點李世民是知道的,因此并沒有橫加阻攔,當(dāng)是全了這一份君臣情誼。畢竟他即位前也曾承諾過他的父親,不動他的老臣,但奈何裴寂一直心向太上皇,總是明里暗里讓他處處掣肘。如今也算找到了個機(jī)會得償所愿將他拉下來,李世民已然覺得順了口氣。

  只是李世民并不知道,裴寂并非知情不報,而是這場大戲里的實施者。而太上皇和他的楊婕妤則是這背后真正的排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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