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急病
“奶，我出去找找婆婆?。』貋硖顐€菜！”付悅出了西屋門，同房檐下的付老太打了聲招呼。
“要吃飯了還往外跑？吃兩頓飯的時候你吵吵餓，吃三頓飯你還要出去？給你一撇子你信不信？”付老太還以為付悅變聰明了，怎么感覺這會兒又和之前一樣傻愣愣的！
“我看冊子上說婆婆丁是藥材，我去挖一些，去鎮(zhèn)子上問問老大夫去！”付悅在付老太起身前跑進灶房，揣了一個硬邦邦還沒來得及熱的餑餑，拎著院子里的挎藍兒裝著個小鏟子，照著昨兒的記憶往后山去了，她記得剛睜開眼時，那有很多婆婆丁。
在去往后山的一路上，付悅見到零星幾個農(nóng)人，估計是本村的村民，沒有記憶的她也不敢和他們打招呼，只是抿嘴笑一笑，裝作羞澀的樣子快一點跑開。
這樣的付悅引起了村民們的驚異，老付家那個三歲前還是個乖巧娃，三歲后稍稍懂了一點兒事兒就變成了個賴嘰狗子，不是哭就是鬧，看見人就纏著要別人手上的東西，這如今發(fā)了一回熱咋還不賴嘰了？
不管村民們?nèi)绾斡懻?，早已?jīng)跑走的付悅是一點兒也沒聽見。她一路走一路挖，等到走到她睜眼的地兒，挎藍兒已經(jīng)裝滿小半筐了。
坐在地上歇了會兒，付悅就繼續(xù)拿著小鏟子在大大的山坡上挖呀挖，直到挎藍兒裝滿還沒停手，挖野菜實在是令人成就感滿滿，越挖越想挖！
最后，一個挎藍兒，外加一個前大襟抓著兩邊變成的一個口袋，付悅帶著滿滿登登的婆婆丁回了家。
“奶，娘，你們快來看，我挖了好多婆婆?。 备稅傔M院兒就先把一身的負重卸下來，頭也沒抬地就開始喊人。
“死丫頭片子喊什么喊，咱家后園子里不少菜，你挖這老些野菜干啥！”付老太一邊說著，一邊去灶房拿了個木盆，舀了幾瓢水，蹲到付悅帶回來的“婆婆丁小山堆兒”跟前兒開始清洗。
嘴嫌體直，付悅看著這樣的付老太覺得很好笑，“奶，我娘呢？”
“跟你爹下地拔草去了，這會兒秧苗正是長得時候，草得勤拔，你下晌兒也給我下地拔草去，誰家七歲的姑娘還遙哪亂跑！就你這尖懶饞滑的樣兒還能發(fā)財？”
“奶，您能不能瞅著您洗的婆婆丁再說話，虧心不虧心！”
“我給一個大耳刮子！”
付悅靈巧地躲開付老太伸過來的手，后退著往院兒門的方向跑，沒等轉(zhuǎn)過身來就撞到了正扶著姚杏花進門的付大柱，付悅轉(zhuǎn)身捂著頭抬頭，看見姚杏花臉色蒼白，滿臉汗滋滋的，“娘，你咋了你這是！”
付悅立馬接過付大柱另一只手上的兩把鐮刀，付大柱空出了手，一把抱起姚杏花進了屋，沒等付老太和付悅走進屋去，就又從屋里沖了出來，“娘，我去鄰村請老大夫來，您幫我照看一下杏花兒！悅兒懂事兒些，給你奶搭把手。”
“姚氏，你一天怎么凈是事兒？你這體格子也太差勁了，哪家的婦人也沒像你這樣兒啊，拔草還能整成這個鬼樣兒！”
付老太拉拉個臉數(shù)落起來沒完，付悅打水浸濕巾子，看著付老太端坐在炕上不動如山的樣子，看著姚杏花蒼白的臉色，忍住了想和她辯駁的欲望，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給姚杏花用濕巾子擦擦臉擦擦手。
“娘，你哪難受？”付悅見姚杏花皺著的眉頭松了些，小聲問著。
“沒事兒……”姚杏花這會兒難受得緊，張口便壓不住胸間的翻涌?？戳丝捶鲈诳婚苓厓壕o皺著眉頭一臉擔心的付悅，姚杏花心下苦澀更甚，偏了偏頭閉上了眼，不想去理會婆母說什么，也不想看見付悅那透露著聰明的大眼睛。
姚杏花的臉色太差了，付老太幾番張口到底是沒說出更多的苛責話來，付悅也是心煩意亂，煩自己大早上進出空間嚇到了姚杏花，煩付老太張嘴就是指責沒有關心，煩這個時代延醫(yī)問藥過于麻煩。
而且，付悅有些隱隱的心慌，這讓她現(xiàn)在整個人都是低氣壓。一時間，滿室靜寂，三人誰也不吭聲兒，屋子里只有付悅時不時換巾子的聲音。
“快快快，大夫，您快看看我媳婦！”付悅聽見付大柱的聲音，跑著去掀開了西屋的簾子，付老太也把炕檐邊兒的位置空了出來。
“別扯別扯，再扯給我扯散咯?！备洞笾搅诵W徒家，一邊說著情況一邊背著老大夫就跑，這會兒把老大夫放在地上就扯著他進屋，弄得老大夫狼狽極了。
“容我歇會兒，我這會兒心跳得厲害，把脈也是把不準的?！崩洗蠓螂p手扶膝坐在付悅搬來的凳子上，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姚氏，可有氣力換成平躺的姿勢？”
付悅聽到老大夫這樣說，連忙跳上炕幫著姚杏花轉(zhuǎn)動身子，老大夫看了看面色和舌苔，兩只手號了號脈，“沒什么大事兒，中暑熱了，你身子在生這小丫頭時我就和你說過，以后不能在三伏三九天勞作，過熱過寒都受不住。抓手兩副藥吃吃，你身子寒，你家外面那些婆婆丁你先別吃?！?p> “還有一則，你莫要憂思過度，易傷脾胃，氣血運行便更差了。須知‘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nèi)守，病安從來’”老大夫多叮囑了幾句之后沖著屋外喊，“時煜，把老夫藥箱拿來！”
沒人應，“時煜？”老大夫又喊了一聲。
“我去瞅瞅”，付悅跳下炕掀開簾子，見院兒里空無一人，“大夫爺爺，沒人啊！”
“遭了遭了，你這憨子，你跑太快了，煜兒還沒追上咱們！”
“??？那咋整，我再去接他！”付大柱站起身欲走，老大夫無奈嘆氣。
“師父，藥箱，藥箱還沒拿……”，老付家的院兒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扒著門呼哧帶喘，身上背著大大的藥箱，整個人被藥箱的肩帶緊緊勒著，看起來隨時要倒。
“誒呀我的天，你這孩子跑得還挺快！”付大柱趕忙接過藥箱遞給老大夫，還不忘叮囑一旁傻站著的女兒，“悅兒，去給小哥哥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