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招人煩的小學(xué)徒
屋內(nèi)大人們還在就著姚杏花的病聊著,屋外兩個小孩兒并排坐在陰涼兒底下。
“你家怎么這多婆婆???”,時煜緩過勁兒,輕輕捏著酸脹的小腿,看著愁眉苦臉一言不發(fā)的付悅,按照平日師父傳授的知識,時煜越發(fā)肯定付悅是病了。
“我閑著沒事兒挖的,剛開始沒想挖這么多,挖著挖著停不下來了。”付悅的聲音還是悶悶的。
“你奶打你了?”
“沒啊”
“那你怎么一副挨揍的樣兒”
“你還一副挨揍的樣兒,會不會說話!小小年紀(jì)說話咋這么煩人!”
從當(dāng)了老大夫的小學(xué)徒,時煜見得最多的人不是病入膏肓的,而是脾氣喜怒無常的,就像付悅這樣,前一天還言笑晏晏,后一天就滿面愁容,所以被兇了的時煜此時內(nèi)心不僅毫無波動,甚至有一種“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感覺,這般病情的人小子我可是見得多了!
付悅話說出口驚覺言重,到底對面還是個孩子,自己一個成人芯子沖著小孩兒發(fā)脾氣可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她正準(zhǔn)備解釋一二,哄上一哄,竟然看見時煜臉上表情隱隱透露出一種自豪?
“這人怕不是傻子吧?昨天死盯著自己看,今天被罵了還開心,不是個缺心眼的就是個變態(tài)!”付悅心里如是想著,但本著關(guān)愛兒童的初心,還是張了口,“我沒故意兇你的意思,你別放在心上?!?p> “沒事兒沒事兒,你這是病,脾氣發(fā)出來也好?!睍r煜微笑著擺擺手。
“???不是你有病吧你!”付悅瞪大了眼睛。
“我沒病啊,有病的是你??!”時煜不明白這小丫頭怎么這么笨,他的話說的還不明白嗎?
“……”
付悅努力微笑,忍一時越想越氣,抬手就想呼他一下。
“你這婆婆丁賣不?”付悅的手抬到半空中,轉(zhuǎn)過眼盯著婆婆丁的時煜突然問到,于是,就見那小丫頭的手猛一轉(zhuǎn)彎握上了時煜的手。
“時小子,不,時小哥,你真的要買?”付悅眼睛亮晶晶的,一掃剛剛的愁苦,時煜心下自豪,自己果然聰明,她就是病了!這喜怒無常多明顯?。?p> “當(dāng)然,我?guī)煾刚郎?zhǔn)備收呢,趕巧了這是,你們賣嗎?你們村有個小孩兒,長了老鼠瘡,這個婆婆丁是藥方里很重要的一味藥?!?p> “賣賣賣!”
“你這小子,慣會替我做主!”付大柱引著老大夫出門。付老太跟在后面,手里拿著兩副藥,一臉陰沉的進了東屋。
在場的人都沒管付老太的臉色,付悅小跑到老大夫跟前兒,“大夫爺爺,真的收婆婆丁嗎?”。
老大夫笑瞇瞇的看著眼前可愛的小丫頭,“老夫姓曹,與你奶原本是一個村兒的,這婆婆丁我們收,不過我們平日里收的是洗凈曬干之后的,你這新鮮的倒也能收,就是價錢要低些,你還賣不?”
“那收價多少呢?”
“沒開花的或者剛開花的婆婆丁,新鮮的是兩斤一文錢,曬好的是一斤六文錢,當(dāng)然曬的婆婆丁要是品質(zhì)不好,我們也是要挑揀的?!?p> 付悅沒有晾曬過,不知道晾曬有沒有什么要求,也不知道干濕比是多少,低頭想了一會兒,決定先把新鮮的賣了再說,別糟蹋了東西。
“我賣,曹爺爺”
“你這一堆兒可不少,這樣吧,你娘今日的藥錢是十六文,你就拿這些婆婆丁抵她的藥錢可成?”
“成成成,這有什么不成的”,沒等付悅張口,手里拿著銅錢剛從東屋里出來的付老太一口應(yīng)下老大夫的話,手里的銅錢順手就放到了口袋里,臉色一改剛剛的陰沉,滿臉和煦。
時煜見此心想,這小丫頭如此多面怕是隨了她奶奶,她奶奶的變臉之術(shù)還有得她學(xué)。
老大夫聞言撇了付老太一眼,沒有理會她,低頭看著付悅,付悅點點頭,“我這些遠不值娘今日的藥錢,改日我再挖些給您送去,謝謝曹爺爺了?!?p> “好說好說,你爺爺活著的時候,沒少到我那賣草藥,你若是采了草藥來,也可送到我那去?!?p> “若是我咬不準(zhǔn)是不是草藥,送您那您幫我掌掌眼行嗎?”
“好啊,時煜每逢五便回村子里待上一天,你們離得近,你也可以問他去?!崩洗蠓蛉找箤χ粋€反應(yīng)慢半拍的徒弟,見到付悅這般聰明的最主要長得蠻可愛的小孩兒,心情都好了起來。再者,這孩子若是能掙幾個銅錢,付老太或許能少幾分為難。
付悅看向時煜的眼睛又亮了幾分,此刻,時煜在付悅的心目中已經(jīng)從小屁孩兒轉(zhuǎn)變成有本事只是略傻的小孩兒了!
時煜在付悅的注視下,無端生出了幾分責(zé)任感,若是小丫頭日后來問,我可算她半個師父!從此,時煜跟著老大夫?qū)W習(xí)更加努力了,無他,就想被付悅亮晶晶地看著,這就是男人的虛榮心啊~
老大夫帶著時煜走了,天還早,他們拒絕了付大柱相送的熱情,師徒倆帶著一人背了一口袋婆婆丁,走到去鎮(zhèn)子的路邊,等著鄉(xiāng)下做租車生意的人,付了兩文錢回了鎮(zhèn)上。
老付家的院里,杜老太因為省了兩副藥錢高興了起來,連帶著看著付悅都順眼了幾分。當(dāng)然,更加佩服的是自己,要不是自己把老頭子留下的草藥冊子給付悅,付悅也掙不到這份錢。
付大柱在灶房給姚杏花熬藥,付悅想著空間里還有自己挖出來的婆婆丁,就想著找機會進去看看能不能帶出來,那么一大片,雖然有很多都長了毛球變老了,但是還是有很多符合老大夫的要求的。
但是,這會兒姚杏花病著,她再跑出去就有些顯眼了,而且萬一在外面愣了神被瞧見,可比被姚杏花瞧見可怕多了。想來想去,付悅決定按兵不動,等到天黑睡覺再說,到時候閉著眼睛,也發(fā)現(xiàn)不了她是不是愣神。
姚杏花喝了半副藥就有所好轉(zhuǎn),至少暈乎乎想吐的勁兒過去了,服藥后睡了一會兒,精神頭足了幾分。付大柱見姚杏花有所好轉(zhuǎn),便又拿著鋤頭下地了,臨出門囑咐付悅小心照看娘親。
屋子里只剩下姚杏花和付悅,母女倆誰也沒先開口說話,一時空氣有些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