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姚杏花逼問
“孩子，你是悅兒嗎？”
屋外的付老太還在惹人煩的念叨，初夏時節(jié)，就熱得人心發(fā)慌，付悅的思維不自主的逃避了姚杏花的追問，竟然思考起沒有風扇空調(diào)的夏天要怎么過，可是，姚杏花炙熱的眼神不容許她逃避，原來那時的心慌不是沒有來由的。
“我……我應該算是的，我不知道她還在不在，但是我答應您也答應她，以后是的?！?p> 付悅放棄了欺騙，她不敢抬頭看這個母親的眼睛，她開始思考，離開了這個家，這幅小孩兒的樣子能不能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存活？
姚杏花忍不住眼淚，把臉蒙在枕頭上無聲哭泣，慢慢的，本就是深色的枕頭顏色變得更深了，付老太的嘟囔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姚杏花略微抬了抬頭，抓住了付悅的手，“我只是熱著了，和生悅兒沒關系，我生悅兒……啊，生你是因為我想再要個孩子，又不是你非要來的，你來也好去也好，看樣子也不是你能定的，你不必多想了?！?p> 姚杏花想不明白為什么，索性不想，看著小丫頭蔫頭巴腦的樣子有些心疼。
付悅一瞬間紅了眼眶，這個母親知道，自己不是非要來的。反之，倒是現(xiàn)代的媽媽一遇到不順，就會說：“要不是因為生了你，我才不會……”，所以她一直是個內(nèi)耗的人，遇見事兒就愛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活得越來越畏縮，宅在家里不喜歡出門。
沒等付悅想好怎么回應，姚杏花深吸一口氣，握緊付悅的手，追問了一句：“悅兒，你跟娘說實話，你今兒早上愣神究竟是因為啥？”
“您……您……娘，您問這個干啥？”付悅眼神閃爍，抿著嘴低著頭，既想一次性把秘密都說出來，可又覺得空間太離奇了，說出來會被相信嗎？
“娘看你愣神的樣子，不尋常，怎么叫都叫不醒，突然就自己醒了?！币π踊ㄉ焓职迅稅偟満幌氖殖兜揭贿?，輕輕拍了拍。
“你那愣神，可同你的來處有關？你會再離開嗎？”
“悅兒，會嗎？”
“悅兒？”
連番的追問讓姚杏花的臉色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付悅也被問的慌里慌張，“娘，你別害怕?！?p>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么怕的？”
深呼吸，付悅仔細地看著姚杏花，再環(huán)顧西屋，最后透過模糊的窗紙看著充滿生活氣息的小院兒，“娘，愣神是因為奶的那個冊子，我一碰到那本冊子，只要一讀出冊子上寫著的藥材名字，我的腦子里就有很多關于那個藥材的信息?！?p> 付悅話說了一半，即便是這樣，她的心也在瘋狂打鼓。
“悅兒，看著娘。”
付悅轉(zhuǎn)過頭，姚杏花的臉上有著窗棱的影子。
“悅兒，你說了，娘就信，你不鬧病不鬧災就行。如果，真的和你奶說的什么鐵掃帚有關，我們想辦法，去找人破解?！?p> 付悅正沉浸在感動的氛圍中，被“鐵掃帚”這仨字兒一下子拉回現(xiàn)實，這家也不止付老太一個迷信頭子啊。
“……您能不能別尋思這仨字了，難不成就憑這仨字兒，我還能人人喊打了？”
“你說的什么鬼話，也不知道個忌諱，呸呸呸！”姚杏花被轉(zhuǎn)移注意力不再多問，付悅也松了口氣。
姚杏花中了暑熱沒法子下地，付老太一邊嘟囔著一邊帶著草帽去地里和付大柱一起鋤草去了，早就過了吃晌兒飯的時間，這一大家子在決定吃三頓飯的第一天，就以失敗告終。
付悅餓著肚子也沒心思思考，看著炕上躺著的姚杏花睡得很香甜的樣子，付悅也脫了鞋爬上炕，在姚杏花的身邊拱出一個小窩，依著她躺著，沒大會兒就睡熟了，樹上的知了叫個沒完，就這樣，屋里的娘倆也沒醒。
“你看看你這懶婆娘，冷鍋冷灶的，干了一天活回家連個飯都吃不上！”
“娘，你小點兒聲，杏花兒病了，少做一頓飯能咋？”
“還有你那死丫頭片子，七歲了還不能做飯嗎？我像她那么大早就屋內(nèi)屋外一把抓了！”
“娘，悅兒昨天剛退熱，她能干啥？”
“那我就活該跟你一起拔草，拔完草再回家做飯？我該你們的啊！”
母子倆的對話吵醒了屋內(nèi)躺著的母女倆，姚杏花想爬起來做飯，被付悅摁住了。
付悅晃了晃頭，醒了醒神，穿鞋出了西屋，“奶，爹，你們回來啦?！?p> 付老太白了一眼付悅，沒說話。
“悅兒，你娘怎么樣了？”付大柱打好水端給付老太洗手，多年來的經(jīng)驗告訴他，這時候進屋去看媳婦，會被老娘一頓狠罵，老娘接下來三兩天就會對媳婦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一直頭暈惡心，不能動，動一下就要吐。”付悅一邊回答她爹一邊往后邊菜園子去，摘了兩根胡瓜，快速燒開了半鍋水把胡瓜切片扔進去，抓了一把最細的苞米面粉，扔進鍋里攪了攪，臨出鍋的時候打了兩個雞蛋進去。
灶房里除了鹽還有一點芝麻油，想起付老太叮囑省著糧食吃的模樣，付悅就倒了一點點進去，不敢倒多，“等我掙錢了，一定一定一定要改善一下伙食！”
付老太見付悅主動進灶房忙起來，臉色好看了不少，換掉了一身灰和汗的衣服，把付大柱換下的衣服一起扔進盆里，端到門口的小河邊去洗。付大柱見著老娘和女兒都各自忙著，借著這個空溜進了西屋，本以為姚杏花在睡著，結(jié)果一進屋就被自家媳婦睜著的大眼嚇了一跳！
“杏花兒，你好點了嗎？”
“好不少了，怪我，睡過頭了忘了做飯?！睕]有怨念是假的，姚杏花進門十余年，生下一兒兩女，自打進門，除了坐月子灶下的事兒就沒用老太太再沾過手，今日又不是心里存了偷懶兒的念頭，婆婆掏藥錢黑臉，沒做黑下飯也吵吵，這日子得怎么過才有盼頭！
“咱娘就那樣，她說話就那樣，你莫放心上。”付大柱見姚杏花冷冷的，也不知道該說個啥，往常都有兒子女兒們兩頭哄著，這會兒兒子在學堂讀書還沒到放假的時候，大女兒在岳母村兒里跟一個老繡娘學習也回不來，小女兒在灶下做著飯……
“……你十幾年來就會說這一句話?！?p> “那我還能怎么辦?！?p> “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見你?！?p> “杏花兒，是我沒本事，讓你受委屈，可是那是我娘，我爹死的早，我不能不管她?！?p> “所以呢？她打我罵我拿孝道拿捏我，我可說過什么？你有沒有打心眼里關注過悅兒？掃把星這個名頭要是傳了出去，她以后還怎么嫁人？那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她都要扔了我們的女兒，你只管她，我們的女兒呢？你怎么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