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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棄女成替身,殿下為她淪陷了

第14章 葛家村

  里正名叫葛正,是個一臉精明的黑臉漢子,四十多歲模樣。

  聽到他們的來意,先是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然后笑道:“兩位大人誤會了,村里的莊稼灌溉皆指著這條河,挑水的人踩得多了,河堤自然就矮了。但每年春天,我都會帶村里的人去檢查的,大人不信可以查查看,這么多年,我們這里,是不是從來沒有決堤過?!?p>  怕他們不信,葛正甚至帶著他們?nèi)タ戳丝创謇锏霓r(nóng)田莊稼,雖然還沒到收獲的季節(jié),但只看嫩綠的秧苗,還有田邊郁郁蔥蔥的大片桑樹槐樹,便會相信今年莊稼定然長勢喜人。

  “二位大人,小的沒有哄騙你們吧?”葛正道,“十幾前葛家村還是個窮村落,我當(dāng)里正之后,帶著村民開墾荒地,用心耕作,后來村里才多了這許多良田。方圓百里內(nèi)的村莊,我們葛家村年年都是交糧最多的?!?p>  柯士朗一時沒有說話,潼州水患的卷宗上,的確從來沒有這一段河水決堤的記錄。

  他道:“你身為里正,應(yīng)該告誡村民防微杜漸,馬上夏汛就來了,河堤必須壘起來?!?p>  “是是,”葛正哈著腰道,“過兩日,小的便帶人去壘……”

  “現(xiàn)在就去?!?p>  柯士朗沉下臉來,寸步不讓。

  葛正僵住,然后點(diǎn)頭:“是,大人,小的這便去了?!?p>  柯士朗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翩翩不在,原來她沿著田間阡陌,早就跑遠(yuǎn)了。

  柯士朗皺眉,追上去叫住她。

  “人生地不熟的,你亂跑什么?”

  這幾天,算是認(rèn)識白熙以來,兩人相處最融洽的時候。

  雖然白熙還是很讓人討厭,舊毛病還沒除盡,又換了一堆新的臭毛病,看不懂人臉色,話又多,能吃能睡,重口腹之欲,還揮金如土……

  總之哪兒哪兒都不好。

  不過比起從前那永遠(yuǎn)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清高姿態(tài),柯士朗更接受現(xiàn)在的白熙。小毛病是多,好歹能用心做差事了,便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這幾天,白熙跟著他一起東跑西跑,白瓷一樣的皮膚被曬成淡淡的麥色,一點(diǎn)竟是絲毫沒有敷衍差事,實(shí)在很出乎他的意料。

  白熙明明是最怕太陽曬的,每次出來,他都只是走過過場,剩下時間在馬車上躲閑,比小姑娘家還麻煩,當(dāng)真是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了。

  帝王恩寵與否,真的能讓一個人變化這么大嗎?

  柯士朗不懂,不過白熙性情轉(zhuǎn)好,總歸是好事,柯士朗不吝忠言逆耳:

  “別玩了,村民們都看著,若叫他們以為朝廷命官對差事都如此兒戲,朝廷的威信何在?我們以后又要怎么辦差?”

  “我沒玩,柯兄你看,”翩翩指著遠(yuǎn)處,“那是什么?”

  那是一片漠漠水田,延伸極廣,遠(yuǎn)看像是把一整條山嶺都包住了

  她一來就看見了,雖然田地相鄰,但那邊的田畝與這邊有很大不同,秧苗比這邊的高得多,顯然秧插得更早;且村里的田分割雜亂,不夠規(guī)整,那邊卻方方正正,每一處田方形狀大小都一樣。

  柯士朗何其聰慧,也看出了端倪,兩人便一起走過去打聽,才知這鄰靠葛家村的大片良田足有千畝,都是租給佃農(nóng)耕種的。

  “這莊子是誰家的?”

  佃農(nóng)搖頭:“俺就知道管事收租的叫丁先,有錢得很。這邊地勢高,還有山包阻隔,潼州發(fā)水也發(fā)不到這里來。雖然佃租高,但糧產(chǎn)也高,好歹不愁吃飽飯。每次水患,田里的糧米都能賣出高價,可賺了?!?p>  “就算不發(fā)洪水,葛家村的人把河堤開個口,河水漫出來流到下游的田畝去,淹了別村的田,也能賣個好價?!?p>  翩翩驚了:“他們……”

  柯士朗捂住了她的嘴,跟佃農(nóng)聊了幾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然后拉著翩翩離開。

  “你真是,嘴比腦子快?!?p>  柯士朗毫不留情地數(shù)落她。

  翩翩現(xiàn)在也懂他為什么說自己了,抓了抓臉,想了想問:“我們?nèi)ツ膬翰榍f子的主人?”

  “衙門?!笨率坷蕦λ牟煌ㄋ讋?wù),報以一個嫌棄的眼神,“是產(chǎn)業(yè)便有契書,衙門定然有備案,一查便知?!?p>  兩人一道去了衙門,半個時辰便有了結(jié)果。

  “丁辰芳?”翩翩念著地契上的名字,“這是誰?”

  柯士朗臉色沉下來:“相國夫人,朱貴妃的母親。這個丁先,或是丁氏族中子弟?!?p>  “身為外戚,竟然用這等損害民生的腌臜手段,抬高糧價,大肆斂財,簡直喪盡天良!”

  柯士朗忍不住大怒,翩翩道:“那佃農(nóng)不是說,是葛家村的人做的事嗎?”

  柯士朗冷笑:“白熙,我不懂你為何會如此天真,你以為權(quán)貴作惡會自己動手,留著把柄等著人抓嗎?退一步來講,決堤和減產(chǎn)之事,真的與丁氏沒有任何關(guān)系,潼州數(shù)年來高居不下的糧價,難道是假的?”

  “朱相國的堂弟,就在戶部度支司任職,修筑河堤的款項,都是經(jīng)他手里撥出來的,環(huán)環(huán)相結(jié),你以為朱家能清高到不貪一分一文?”

  翩翩道:“你的直覺或許很準(zhǔn),但這些都不能當(dāng)證據(jù)。別沒把朱家扯進(jìn)來,自己卻惹了一身騷?!?p>  柯士朗隱帶憂愁:“我知道,但再難也有天理,真相不能被掩蓋,明日我要再去葛家村一趟?!?p>  傍晚他們回了館驛,翩翩才進(jìn)屋,就被扔了一本書砸在懷里。

  “拿著,去背?!泵┡d撇了撇茶碗里的浮沫,小啜了一口,“這些是小侯爺寫過的詩詞文章,給咱家記牢了,若再敢被問露了餡,咱家饒不了你!”

  他又吩咐六順:“去轉(zhuǎn)達(dá)柯士朗一聲,小侯爺著了風(fēng)寒,這兩日都不出門?!?p>  “好好地背,背不完,不許踏出房門一步!”

  那頭柯士朗聽了六順的話,當(dāng)即心下一寒,面上浮出冷笑。

  白熙果然還是那個趨利避害的小人。

  可笑的是自己,被他偶爾發(fā)了一次善心救了,就以為他會愿意跟自己一起鋤強(qiáng)扶弱,得罪權(quán)貴,真是天真,真是愚蠢!

  “我知道了,你回吧。”

  柯士朗說完便關(guān)上了房門。

  翩翩并不知自己在柯士朗那又被記了一筆,她翻閱著白熙的詩文,嘴噘得能掛個油瓶。

  白熙不僅文采好,覺悟境界竟然也這么高?

  一個惡意害她差點(diǎn)死掉、十年如一日形同囚犯、八年不曾來看過自己一眼的姐姐,翩翩心中,早就把白煕描繪成了一個奸懶饞滑、不學(xué)無術(shù)、卑鄙無恥的丑惡小人。

  結(jié)果現(xiàn)在告訴她,白煕竟然如此才華橫溢、品質(zhì)高潔?

  翩翩惱恨死了。

  心里小股酸水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泡,自虐一般地一篇篇往下看,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jì)滄?!?。

  這是同一個人寫的?!

  是她讀書少,還是白熙心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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