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這親真不能結(jié)
季淵入了宮,心急火燎的就直奔養(yǎng)心殿而去。
苦口婆心的同皇帝訴說了好半天心頭的苦悶,想央求皇帝出面退掉顧家的親事,可皇帝始終無動于衷。
正當(dāng)他感到心力交瘁時,忽見宮人匆匆來報。
“啟稟陛下,武平侯夫人領(lǐng)著榮國公府的兩位公子去了慈寧宮。”
季淵心頭一喜,連忙又道:“陛下,此時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呀,微臣膝下只此嫡女,太后的心思陛下再清楚不過,倘若果真促成這門親事,他日顧家以小女做要挾,微臣該如何自處???”
“季卿言重了吧?!?,皇帝扯嘴冷笑了聲。
首輔的心思,他才是再清楚不過。
放養(yǎng)在外的女兒,十幾年不聞不問,能有多心疼,無非是有利可圖罷了。
只是大鄴的江山畢竟還在自己手里,輪不到太后來算計,就算立儲,也得他這個做天子的說了算,豈能再由后戚干政。
相比顧、季兩家聯(lián)姻,他倒更樂意讓這兩大勢力水火不容,以此平衡朝勢,如此他還能多享幾年清凈。
可在季淵面前,他總不能將自己的心思赤裸裸的表露出來。
“季卿,你該知道,朕雖然非太后所生,可畢竟是她老人家保扶朕坐上龍位,這么多年朕與她母子情深,如何能去違逆她?!?p> 本是一本正經(jīng)的話,卻讓季淵聽得險些捧腹大笑。
別人不清楚母子二人的關(guān)系,他還能不清楚?
皇帝不過是太后扶植起來的傀儡,自登基以來一直受太后挾制,若不是他替皇帝籌謀,只怕皇帝如今花甲之年還得由著顧家擺布。
“陛下,恕微臣斗膽?!?p> 瞧出皇帝是在故意捉弄他,季淵直言不諱道:“太后明知綰綰乃臣的女兒,卻故意繞過臣為小女賜婚,這是羞辱臣,更是故意挑唆君臣關(guān)系,臣若連小女親事都不能主宰,往后在朝中還有何威信替陛下效勞?!?p> 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皇帝平靜的心終于有所動搖,開始感到著急。
季淵是他的肱股之臣,絕不能由著太后算計。
想到這些年所受的屈辱,皇帝漸漸堅定了信念。
“看來是時候和太后撕破臉皮了?!?p> 遲疑著從伏案上拿起一卷策論,皇帝緩緩走到季淵跟前,淺笑道:“季卿勿急,朕這里有篇文章,你先替朕觀上一觀?!?p> 季淵不明皇帝意思,猶疑著接過來,淺淺打量一眼,頓時露出欣賞的目光:“好文章,文思如江河奔涌,字字珠璣,句句鏗鏘,頗有狀元之資啊?!?p> “季卿眼光果然還是那般獨到?!?p> 皇帝欣慰一笑:“此人正是這次禮部貢院送上來的春闈頭甲,名喚紀(jì)昀澤,聽說與季卿還是同鄉(xiāng)?!?p> 季淵臉上略有些震驚:“沒想到小小潼陽竟有此大才,倒是臣孤陋寡聞了?!?p>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朕欲重用此人?!?p> 皇帝語氣果決道:“季卿府上次女也到了議親的年歲,朕有意為二人賜婚,季卿意下如何?”
聽出皇帝是要為自己籠絡(luò)幫手,季淵心中已然有了底:“多謝陛下,臣今日回府便將此事告知小女?!?p> “甚好?!?p>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命人收起試卷,徑直走出養(yǎng)心殿:“走吧,隨朕一起去一趟慈寧宮,看看顧家這場熱鬧?!?p> 一日雙喜臨門,季淵臉上別提有多暢快,跟隨著皇帝興致匆匆就出了門。
而此時的慈寧宮內(nèi),顧太后和顧安因賜婚一事本就焦頭爛額,又聞顧庭洲、顧庭琛領(lǐng)著武平侯府的入了宮,顧太后氣得直接將手中茶盞摔碎在地。
“這混賬東西?!?p> 顧太后怒火中燒,大罵道:“葉家好歹知根知底,當(dāng)年葉家大姑娘的義舉更是讓哀家刮目相看,本想讓庭洲娶了綰綰,當(dāng)是還了葉家的恩情,那孽障怎就如此不識好歹?!?p> 顧安緊蹙著眉梢:“太后切勿動怒,都是小侄教子無方,小侄這就去打死那逆子?!?p> “你若真舍得打死,又何至于忍到現(xiàn)在?”
顧太后叫住他,一手重重壓在梨花木茶臺上:“他們兄弟將武平侯家那口子叫來,如若處置不當(dāng),你想看著你那大舅哥兵臨城下?”
“他敢?!?,顧安怒道:“謝湛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如此忤逆太后?!?p> “那養(yǎng)心殿那位呢?”
顧太后提醒道:“謝氏亡故這么多年,若是傷了兩個孽障,你還有幾分把握讓謝湛對你唯命是從?”
顧安頓時噎住。
謝湛對自己續(xù)弦一事本就存有怨念,若不是繼室對兩個兒子還算疼愛,那廝不知道入府鬧多少次了。
“先將人帶進(jìn)來吧?!?,顧太后嘆了口氣,同周福海揮了揮手。
不多時,常氏便領(lǐng)著顧庭洲、顧庭琛和江月苓進(jìn)了慈寧宮。
看到江月苓第一眼,顧太后就深深皺起了眉頭。
“哀家的慈寧宮,也是你這等腌臜賤貨能夠進(jìn)來的?簡直目無禮法?!?p> 顧太后陰沉著臉道:“來人,將這不知廉恥的東西拖下去,宮刑伺候?!?p> 江月苓直接嚇得腿軟,癱倒在地。
顧庭洲連忙跪下求饒:“姑婆,此事不關(guān)月苓的事,都是孫兒的不是,您有不滿都沖著孫兒來吧。”
“哀家怎敢?”
本是責(zé)罵顧庭洲,顧太后卻狠狠剮了眼常氏,握起拐杖猛敲地板:“你就只差逼宮了,哀家今日若是對你用刑,怕是過不了幾日,哀家這顆項上人頭就該由著你兄弟二人摘取了?!?p> 聞聲,顧庭琛和常氏紛紛跪了下去。
“姑婆,此事不怨大哥,更不怨月苓啊。”
顧庭琛道:“實乃葉綰姝心術(shù)不正,聯(lián)合繼母和季淵算計我們顧家?!?p> “算計顧家?”,顧太后困惑的瞥了眼顧安:“怎么回事?”
不等父親開口,顧庭洲直接搶過話來:“姑婆,季淵此時就在宮中,定是知曉孫兒想要退婚,急著入宮求陛下和太后做主?!?p> 抬眸打量了眼姑婆和父親,見二人面露狐疑,顧庭洲接著道:“季淵老奸巨猾,這些年讓葉綰姝故意接近孫兒和庭琛,恐怕正是他釜底抽薪的計謀,想要離間榮國公府和姑婆的關(guān)系?!?p> 聽到這話,顧太后不覺倒吸了口涼氣。
季淵的手段,她早已見識過。
這些年他暗中替皇帝拉攏朝臣,自己卻毫無察覺,若再讓他和侄兒串通一氣,大鄴的江山可就要徹底脫離自己掌控了。
這親怕是真不能結(jié)呀。
恰在這時,看門的小太監(jiān)忽然走了進(jìn)來。
“啟稟太后,陛下和首輔大人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