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男人,大晚上的,在野外席地而坐,共同看著天上的月亮,想著同一個人。若是個姑娘,說出去,真是件風(fēng)流韻事??墒?,卻是一個男子,只因為他即將離別,而且此去不知歸期。
被惦記的這個男人,妙青慢慢地沿著寧園的墻,慢慢往前走。邊走邊用指腹撫摸墻壁,像是他最親愛的人。寧園里,他的房間,也就只有十來件衣服,但是都是白色暗紋錦緞,沒有別的顏色。
連鞋子襪子也全都是白色,妝臺前有一個盒子,里面躺著一個羊脂白玉的簪子,上面還有祥云的圖樣。
妙青取出一方帕子,把那簪子包起來,放在自己的胸口。放完之后,還按了按。
他又看了一眼床榻,那里昨天躺過一個人。躺到榻上,鼻尖仿佛還有那人身上的安息香味。
“為什么是安息香的味道,她最近都休息不好嗎?是有哪些事情在困擾她嗎?”
想起這個問題,妙青直罵自己的粗心。這么濃的香味,可見用的時間真是不短了,自己怎么才發(fā)現(xiàn)。明日就十三了,還有六天,就要離開京城了。臨走前,再去看看她吧。
打定了主意,妙青就起身了。他把榻上的一個扶手,扭了一下,然后床邊的書柜打開了,顯然這是密室的入口。
妙青進入密室之后,密室的門自動關(guān)了。先是一段很短的路程,然后在一個岔路口前,妙青推開了中間那扇門,然后走了進去。沒走幾步,就看到一段不短的臺階。
走到最后一個臺階,妙青能感覺到氣流和剛才的不同了,這是快到了。這一次遇上的是五扇門,他照樣推開最中間的那扇門。走出來,那扇門自己關(guān)上,因為門是在一座山上鑿出來的石門,所以,從外觀上根本看不出來那里有一扇門。
往前走幾步,是一片梅林。此時,還不到梅花的花期,自然是看不到梅花,也沒有梅花香。
他一身白色暗紋錦緞,同色同質(zhì)地的鞋子,走在梅林里。
走到梅林深處,那里有一個托盤,托盤里有一壺酒,兩只酒杯,都是白瓷的。
“好多年都沒有回來了,這梅樹長得已經(jīng)是很好了。”他自言自語道:“我知道這里景致雖好,但是很寂寞,你一個人等了那么久,一定有些恨我吧。”
兩只酒杯都滿上,他用自己的這只,碰了一下另外一只,說道:“我沒有讓那些人打攪這里,還找了一個人來保護這里。”
“這是我新釀的果酒,酒力不強,你就算是喝上一壺,現(xiàn)在也不會醉了。”
如果此時,來上點點紅梅,再來一個佳人作伴,是多美的一幅景??上?,一人一壺兩只酒杯而已……
五月十三大早,爆出來兩件事。盛京的兩個人,為了一個妓子爭風(fēng)吃醋,居然死了一個。據(jù)說,死的這人,是錦繡莊的老板黃老爺,都六十多歲了,身子早就被掏空了。這下,更是死在這上頭了。
還有一件事情,就是方家大老爺為自己的女兒方瑩取消了和黃老爺?shù)幕槭?。?dāng)然,這件事情爆出來的先后順序,不免讓人懷疑,是不是方瑩不滿這門婚事,而設(shè)下的計謀。
后續(xù)其實還有好幾件事情,只不過比起來,有些小了。
方大老爺在屋子里來回踱步,“早知道有這回事,一定早早解除和黃家的婚事了。仙子阿提出來,恰好碰上黃老爺出事,也不知道別人會怎么想。”
“老爺,不好了,那黃家的人鬧上門來了?!惫苁屡苓^來跟方大爺說起這個事情。
“他們要怎么樣?”
“他們要大小姐嫁過去,替黃老爺守節(jié)。”
“守什么節(jié),他自己爭風(fēng)吃醋死了,還要我過去守節(jié),欺負人也不是這么欺負的?!狈浆撘桓耐盏臏仨槪溃骸暗?,女兒是你親生的。而且那黃老爺這么死了,家里的兒子又多,女兒嫁過去,不僅不會給家里帶來好處,還有不盡的壞處啊。”
“妹妹說的對,黃老爺?shù)纳庾龅么螅堑紫聝鹤佣?,分都不夠分的。還有,姨娘夫人也多,妹妹一個新過去的。若是黃老爺在還好,現(xiàn)在都不在了,沒人撐腰。過去只是個搶財產(chǎn)的,還不一定能搶上。何不……”
“老爺,老爺,……”大少爺?shù)脑掃€沒有說完,管家又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老爺,他們要拉您去見官呢,說是您反悔婚事,才害得黃老爺出事。府衙已經(jīng)在門外了,咱們快攔不住了?!?p> “什么?”方大老爺嚇個半死,說道:“咱們趕緊從后面逃走吧?!?p> “走不了了,后面也被堵上了。”
“老夫人去哪里了?”方大爺問道。
“老夫人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F(xiàn)在該怎么辦啊?”
方瑩的眼神閃了閃,祖母說話辦事就是牢靠,說是今天出事,就出了事情。
“趕緊,趕緊,找找周圍有沒有什么洞能逃走的。收拾東西,趕緊走吧?!?p> “這……”管家看著慌了神的方大老爺。
“爹爹,之前有一堵院墻,比較低矮,可以一試?!狈浆撎嶙h道。
“好好,就那里。趕緊,趕緊。能拿上就拿上,拿不上就算了。”
幾人回去,都把自己身邊比較值錢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裝好了準備帶走。
府里的下人看著這架勢,也開始亂了起來。
方瑩帶著自己老爹還有母親,一起來到平日里偷偷出府的院墻。出去表面蓋著的一些柴草,很快,一個半人高的洞口出現(xiàn)在面前。
“老爺,真的要從這里鉆過去嗎?”白氏好歹也是白氏一族的小姐,雖然不是什么勛貴世家,但是也從小詩書禮儀熏陶著,自然是沒有做過上樹怕狗洞這些事情,因此有些猶豫。
“你不過去,就留在這里吧,黃老爺家的人都不是講理的,不然也不會把生意做得那么大。我也不用把咱們?nèi)缁ㄋ朴竦呐畠杭藿o一個比我都大的老頭。你要是不出去,那你留在這里。”
白氏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嫁的會是這么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