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之杏跳水
沫楹靠著夾角,席地而坐,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每到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喜歡靠著墻角,這樣讓她特別有安全感。
打開面前的小盒子,嘆了口氣,嘴里喃喃念著,“對不起,之杏,我沒保護好你……”
里面是之杏常帶的幾件首飾,不是什么好材料的,但都是原主送的,之杏很珍惜。
知道這是假之杏以后,沫楹偷偷拿出來的。
這個蝴蝶發(fā)簪,是之杏十六歲時,沫楹賣了三幅字畫換來的,之杏平日里都舍不得帶。
那個光面素花的銀鐲子,是沫楹進宮前給她的,怕她打扮的太寒酸,被宮里人欺負。
唯一一個金子的首飾,也是她給的,金戒指,是她升了美人以后送她的。
盒子里還有之杏給她繡的幾面手帕,她舍不得用,也一起收著了。
“不能哭……”沫楹擦掉淚水,忍著心痛,逼著自己堅強。
“之杏又沒死,哭什么……”
越是不想哭,越是哭的厲害,她此時就像一個不會游泳卻被水淹的人,渾身像是被困住一般,一心的力氣,卻使不出來,只能干著急。
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怎么找之杏,該從哪里下手,又該從哪里開始!
此刻她迫切的想見沫夫人,她不要再躲避,不要再自導(dǎo)自演的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下定決心,沫楹把東西收好,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顧不上有些紅的眼睛,她現(xiàn)在就要去找淑妃。
剛準備出門,麗娘匆匆進來了,“小主……”
“你來了正好,陪我去朔鴛宮!”
“可是……之杏她……”
“她不愿意走?找人看著她,讓小紅把她的東西收一收,明日我就要把送走,輪不到她愿不愿意!”沫楹抬手止住麗娘的話,言語間很是強硬。
“不是,是之杏跳水了!”
“什么?”沫楹停住了腳步,死死看著她,“你說什么?跳水?她……她不是在柴房嗎?怎么……”
“奴婢們見小主傷心,就沒顧上她,柴房的門也忘記鎖,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跑出去的!哎……”麗娘滿臉內(nèi)疚,是她沒做好!
“即便是這樣,可她怎么會跳水?”沫楹此刻覺得一切都不真實。
“她出了院子就喊開了,說是小主不公,她冤枉,就……就自己跳下去了!”
沫楹的手緊緊握住,嘴巴也緊緊抿住,好,真是好,真是小看她了,既然她作死,那自己就送她一程,也不枉主仆一場。
“她現(xiàn)在在哪?死了嗎?”停了好一會,沫楹才冷冷的開口。
“她一路上的動靜也大,一跳下去就有人去救,不過救人這事,誰也不是手邊就有東西的,等救上來,命還在,就是暈過去了,現(xiàn)在還沒醒呢!”
雖然是初夏,夜風習習,坐久了還是有些涼的。
大家坐成一排,時不時看向老房子那邊的一間屋子,那是靜齋擴建前的菜園子,后來小主說要蓋什么玻璃房,他們也不懂什么是玻璃,之杏還特意解釋過,就是白色透明的磚,小主打聽了一圈也沒找到什么玻璃,玻璃房是蓋不成了,后來為了整體好看,還是在上面蓋了一個小木屋,小主也沒想好干什么,就這么空著,后來有次暴雨,劉五的房間漏雨,便找了張床放里面,湊合住了幾天,房子修好了,那床也沒清理出去,就這么扔在那了。
之杏被送來的時候,原是抬到自己屋里的,但小主看了以后,便讓抬到了那件空房子。
眾人以為小主是怕之杏死在原先屋里晦氣,畢竟他們也住在隔壁呢!
誰知把之杏抬了過去,小主卻把眾人趕了出去,說是離得遠遠的,不許靠近,就是聽到聲響,也不準進去。
小主從未這么認真,大家也不敢多問,自覺的離得遠遠的。
但也沒敢去睡覺,就在回廊下坐著,守著。
“三個時辰了,小主怎么還不叫咱們?”之蘋小聲的問道。
無人回應(yīng)。
又過了一會,佩玉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們要不要去找淑妃娘娘?”
“這是靜齋,不是你以前的朔鴛宮!”小紅冷冷的答道。
“你……我……”佩玉被懟的不知該說什么,頓時心感委屈,她也是好意,只是覺得淑妃和小主關(guān)系好罷了,多少能勸著點!
一個晚上,小紅就這么抱膝坐著,宮里的宮女向來比太監(jiān)活的艱難,她這些年也是受盡苦頭,眾人都說小主得寵,可她看的清楚,并沒有外面說的那么好,但小主心好,對她們也好,這是最難得的,也是她最留戀的,她好想念之杏沒失憶之前的日子,大家和和樂樂,開開心心的,多好!
后來之杏失憶了,雖然她變了,但針對的也多是木棉,她們逃避著,不是對之杏有多縱容,只是原來的美好,誰都不想破壞,更不想失去!
可今晚見了小主的神情,她知道了,大家也都知道了,往日的那些美好再也沒有了,哪怕小主不變,但之杏沒了,劉嬤嬤再是好,終究不是那個心地善良,吃苦耐勞的之杏了!
曾有一剎那,小紅是恨佩玉的,若不是昨天的事動靜太大,她們的夢,還是在的!
但也就只有那一剎那,小紅不是不講道理的,這事,不怪佩玉,是她們,是她們太冷漠,縱的之杏完全變了樣,如今,夢醒了。
“小主看著沒脾氣,但說過的話也是說一不二的,你現(xiàn)在敢去找淑妃,明天就等著跟淑妃一起回朔鴛宮吧!”小紅這算給了佩玉一個臺階。
佩玉也是聰明的,順著說道:“是我方才考慮的不周道!”
“劉嬤嬤,您歲數(shù)大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們再喊您!”麗娘看了眼劉嬤嬤,勸道。
劉嬤嬤搖搖頭,嘆了口氣,沒說話。
從申時到亥時,從傍晚到天黑,沫楹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著、想著。
越看越煩,越想越氣,最后,她沒了耐心。
麗娘之前送來的水還有些溫度,取過一個空杯子,倒了小半杯,拔下頭上的發(fā)簪,朝著指腹狠狠劃了一道,不一會,杯子里的水,成了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