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格格是荊親王唯一的女兒,他家有著滿門忠烈的名聲,皇家明面上不能薄待了她。”皇后斟酌半響,抬起頭對乾隆說道,“此事之前就說是格格身邊的侍女做下的,此時不如沿用這個說法?!?p> “哦?”乾隆有意讓她說多一些。
“克善雖然年幼,但他才是荊親王唯一的子嗣。此事還需和他說明?!被屎罄^續(xù)說,“不如我們把克善,新月和努達海都叫來,問問他們的意思。此事的關鍵到底在于新月,我們不妨聽聽她的想法。若是新月愿意放棄和碩格格的身份,作為格格的貼身侍女嫁入將軍府為妾,那從此以后她和克善再無關系。若她反悔了,就讓玷污格格的努達海找個借口以死謝罪即可?!?p> “皇后仁慈?!鼻∮行┎桓市模半y道就這么輕易地放過他們?”
“皇上,此事不宜公之于眾,所以也不能大動干戈?!被屎髣竦溃霸僬f,這事和克善,努達海的妻子兒女無關。他們原本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結果自己的姐姐,丈夫阿瑪竟然做出這么不顧他們生死的事。他們也是無妄之災了?!?p> “哼!”乾隆有些不甘心,但也明白皇后說得有理,只好捏著鼻子認了,“來人,宣克善,努達海覲見!”
又吩咐吳書來,讓新月跟著他們一起,并且秘密傳召克善。
皇后等到乾隆吩咐完畢,輕輕拉住乾隆的袖口:“皇上,我們不如去偏殿用些點心?”
乾隆明白皇后的意思,是想讓人把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凈,以免待會被他們看到。
他笑著順勢反握住皇后的手,滿意地看著一層薄薄的紅暈浮上她的臉頰,去了偏殿。
留在原地的太監(jiān)宮女們,也是訓練有素地清理了殘局,并搬出了許多新的擺件裝飾乾清宮。
最近這幾個月,他們已經(jīng)做的很熟練了。
不多時,五阿哥等人求見。
他們看到了在殿外等候宣召的克善,心情有些激動,尤其是新月。
“克善!”新月?lián)溥^去,細細看著許久不見的克善,激動得淚流滿面,“克善,你過得還好嗎?宮里的人有沒有欺負你?你受什么委屈了嗎?”
洋洋灑灑地說了許多,儼然一副長姐如母的樣子。
克善卻不領情,使勁掙脫了新月的懷抱:“多謝姐姐關心,克善在宮中的生活比在王府的時候好多了?!?p> 這是在暗暗諷刺新月母子苛待他這個嫡子了。
新月卻一臉不信:“怎么可能?宮里人心復雜,比王府艱難了不知多少,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她是備受阿瑪寵愛的格格,便是克善都是沾了她的光才能茍活于世。她在宮中尚且如此艱難,被關在小佛堂不見天日,克善怎么可能過的比她好?
“皇恩浩蕩,皇上命我入上書房讀書,皇后娘娘慈愛,對我照顧有加。我活的很好?!笨松评渲?,反問道,“看樣子我今日被皇上宣召是因為姐姐了。不知姐姐最近做了什么,怎么這副打扮?”
新月當初萬里狂奔,也為了掩人耳目,身上都是些漢人裝扮,棉布麻衣。待到隨軍返京時,軍中條件有限,她也沒有上貢的衣料服飾穿。所以,她現(xiàn)在依舊是一副漢人裝扮,只是用料在民間還算昂貴罷了。
“姐姐找到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毙略峦耆珱]有看出克善眼中的厭惡,聽到克善詢問,滿臉幸福地向克善講起了她和努達海之間的偉大愛情。
“小世子,皇上宣您進去?!眳菚鴣頍o聲無息地出來,打斷了新月想要滔滔不絕的動情的講述,又耷拉著腦袋,轉身對一邊一臉感動的努達海說,“皇上宣您們都進去。”
“吳書來,皇阿瑪沒有叫我嗎?”五阿哥見吳書來沒理他,攔住他問道。
“回五阿哥的話,暫時沒有?!眳菚鴣砦⑽⒐?,掩飾住了眼中的不屑。
說完,吳書來面無表情地進去了,無視了后面五阿哥的不滿目光。
五阿哥還以為自己是當初那個被當做隱形太子對待的五阿哥嗎?
呵呵。
眾人在吳書來的帶領下,進入乾清宮,乾隆和皇后分別坐在上首。
“奴才克善給皇上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克善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
“奴才新月給皇上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新月嬌嬌柔柔地跪了下來,臉上卻帶著大無畏的英勇神情。
“奴才他他拉努達海給皇上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努達海也一甩袖子,跪下行禮,看起來毫無打了敗仗的頹廢,反而像是大勝歸來一樣意氣風發(fā)。
“想必克善還不知道,朕為什么要宣召你吧?”因著皇后的面子,乾隆沒有遷怒克善,語氣反而還有些和緩。
“回皇上的話,奴才不知?!笨松频椭^,聲音卻不卑不亢,“不過奴才猜想應該是與姐姐有關?!?p> “你想的沒錯。”皇后接過話頭,簡略地把新月的事說了一遍,也把他們的決定說了。
“皇后娘娘!”新月聽后,頓時淚流滿面,悲傷地控訴道,“您怎么能這么無情,這么冷酷呢?我和努達海是真心相愛的,我們是懷著對皇上的愧疚,帶著滿滿的誠心來向皇上請罪的。我們是有錯,我們錯在情不自禁,沒能控制住我們心中的愛!”
“皇上,我們本可以一走了之,無拘無束地生活在一起??墒俏覀兊呢熑胃校覀儗δ闹倚?,我們對家人的愛,促使著我們回來接受您的責罰與世俗的責難。請您不要讓我們陷入這種兩難的抉擇!”努達海侃侃而談,一副大義凜然,神圣不可侵犯的樣子,讓新月崇拜地看著他。
乾隆臉色難看。
皇后默默地推遠了手邊的茶盞。
她覺得有點惡心。
一旁的克善面露絕望。
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剛入宮時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了,他明白新月這么做意味著什么。
“既然你們不愿意選擇,那就讓克善選吧?!被屎蟮降走€是偏心克善,用眼神安撫著他。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話,”克善絕望地看了新月一眼,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堅定地答道,“荊親王府的格格是守禮之人,只是御下不嚴,出了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侍女?!?p> “克善!”新月不可置信的看著克善,“你怎么能這樣說!你怎么能不認我這個姐姐!你這樣怎么對得起阿瑪!”
“你在孝期就偷溜出宮,淫奔戰(zhàn)場,為了這么個和阿瑪一樣大的男人,做出這等丑事,你就對得起阿瑪了嗎!”克善傷心又絕望。
“克善,我看在新月的份上不愿意和你計較,但你別太過分了!”努達海滿臉不贊同地看著克善。
“他他拉將軍,敢問你是以什么身份對本世子說出這番話的?”克善面色嘲諷。
“自然是新月的丈夫!”努達?;卮鸬臄蒯斀罔F。
“好了!”乾隆陰沉著臉,出聲阻止了下面這些忘了自己還在上面看著的人。
“既然你要做新月的丈夫,本宮和皇上就許了你。”皇后沉聲道,“新月就許給你做妾室,身份是荊親王格格的侍女,和克善再無關系。新月不得離開將軍府,永不許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