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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瘦西湖,原名保障湖。乾隆年間因兩淮,尤其是揚州的鹽業(yè)興盛,原瘦西湖由于年長日久,湖心淤塞,眾鹽商便出資疏浚,在十里長的湖區(qū)兩岸,營造了“兩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樓臺直到山”的湖區(qū)勝境,興建起許多亭臺樓閣,這一來,湖上的風景便顯得格外優(yōu)美秀麗了,漸漸便有了“天下西湖三十六,獨一無二瘦西湖?!钡馁澴u。
此刻在瘦西湖畔的天上人間里,早已是賓客滿座,鶯歌燕舞之聲繚繞整座閣樓。天上人間可是號稱揚州第一青樓名妓之所,背后又有強硬的后臺背景,據(jù)傳乃是揚州府同知陳熠暗中支持,故生意一向興隆得很。
這日,正是人聲鼎沸的正午時分,就在天上人間的一間雅包之內(nèi),正襟端坐著一個年輕人,卻是那追隨尤拔世的許維。
只見許維左手不住地在手心內(nèi)把玩著小茶盅,心思卻全不在喝茶之上。又等了小半會,終于門外有人敲門,片刻后便閃進一人,眼有點斜,嘴有點歪,此人可是揚州的包打聽,號稱知遍揚州事的毛竹蓀。
“爺,讓您久等了,你托我的事小的打聽妥當了。這可花費了小的不少銀錢。。。。。?!?p> 許維擺了擺手,道,
“少在我面前表功,都說出來。若是合小爺?shù)囊?,這銀錢方面絕對讓你滿意?!?p> 許維是何許人也,睚眥必報者,高恒及普福早已深印在其心中。左肋處拜他們一槍所賜,到現(xiàn)在遇上陰雨天時不時還會疼痛不已,此仇不報枉為人。
自從跟隨尤拔世到了揚州之后,因為是尤拔世跟隨到揚州的唯一一名親隨,在兩淮鹽政院非常的吃香。因為鹽道各個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對新任的兩淮鹽政大人不太摸底,為了能親近他,紛紛找許維探聽尤拔世的喜好。
許維為人機靈,早在暗中就把尤拔世的喜好摸個底朝天,現(xiàn)在正好拿來賣點錢??嗳兆舆^多了的許維,深知無錢時候的艱難,故一旦有機會,能賺一點是一點。
三個月下來,許維賺了個盆滿缽盈,足足有千兩之巨,從另一方面也讓許維見識到了兩淮鹽商的雄厚財力。
有了錢好辦事,許維許下千兩白銀的花紅委托毛竹蓀多方打聽普福的消息,終于在今日有了消息。
許維略有些激動,臉上紅潮涌動,強壓了一會才恢復平靜,端起桌上的茶具,揭開茶蓋吹了下浮在杯上的茶葉,小小地酌了一口后,以波瀾不驚的口吻問道,
“老毛頭,講吧?!?p> 毛竹蓀為了能拿到這筆千兩的賞紅,那絕對是下了苦功,與普福府中的老管家打成一片,好不容易才套出了些有用的東西:
“聽說普福與這兩淮鹽商八大總商之一的江春有著姻親關(guān)系,江春手中原有幅宋代人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后來聽說普福附庸風雅得很,喜歡一些古董及字畫,那江春便把這幅《清明上河圖》給進呈給了普福?!?p> 許維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內(nèi)心激動不已,果然是條好線索,憑此信息,足以致普福于死地。
尤拔世什么都不愛,就單愛書法字畫,若是有前朝名家之作,必苦苦尋覓。若得不到,三天三夜都會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難眠。而普福更是個摳門的家伙,聽說是個有進無出的家伙。若是挑撥尤拔世向普福索要那《清明上河圖》,將有何種情形發(fā)生?不問也知!
“呵呵呵,老毛,你做得很好,這是你應得的,拿去吧?!痹S維心情大好地從袖中取出張保大錢莊的千兩銀票遞給毛竹蓀。
復仇有望?。「吆氵h離了兩淮,到山西做官,自己一時是鞭長莫及,不要緊,近的先來,先鏟除普福,最后輪到那高恒。
事情談妥,許維一口把茶水全部喝下,又小憩了片刻后正要高喊老鴇過來結(jié)帳時,忽聽外面?zhèn)鱽硪黄泥须s聲。許維有點奇怪了,這天上人間的背景很強,居然也有人敢在此處鬧事,不由得走出房門向樓下望了望,一名女子被四五名壯漢給團團圍住不得脫困,從后面慢騰騰地走上來一個大少,大肚皮,招風耳,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英俊的帥小伙,正出言調(diào)戲該女子,那女子艱難地左躲右閃著,避開那惡少的祿山之爪,似乎有點不支的跡象。
這里面可是青樓,來此都是要一夜風流的,碰上有熱鬧事當然都看得開心不已,再說這青樓之地豈是一個女子想來就來之地。
許維詫異地招來一個龜奴,朝那鬧事的地方呶了呶嘴。龜奴心領(lǐng)神會地立刻回答道,
“那底下的花花大少,可是揚州三霸之一,乃是揚州知府的獨子,李卞。仗著老爹是知府,便在這揚州城內(nèi)惟所欲為,被他糟蹋過的女子不在少數(shù)?!饼斉f的話有點酸溜溜的,難怪,知府的官職可是比同知大,俗話說得好,官大一級壓死人,天上人間所謂的后臺根本沒被鹿大公子放在眼中。在天上人間里頭簡直如入無人之境,想摔就摔,想砸就砸。
“那名女子又是怎么回事?無緣無故便進入你們天上人間?”
“聽說是為了找尋她的一名師兄??磥砟菐熜忠膊皇鞘裁春秘?。有這么漂亮的一個師妹,還流連忘返我們的天上人間,這人拉。。。。。?!饼斉兿嗟乜滟澠鹱约旱奶焐先碎g來。
“你們天上人間不準備出面管管?”許維尖銳地問道。
“我們?我們還要靠李大人給面子才能營業(yè)維生,哪還敢管李小公子的事??!”龜奴泄氣地說了一句。
“你們不管我管?!卑闯@韥碚f,許維根本不會是個熱血青年,飄泊江湖數(shù)年,心都冷了,而且相對來說他的性格更加穩(wěn)重。遇上不平事,只會考量對自己是否有利。
但今日只見了那名女子一面,卻隱隱之中有種非常親近的感覺,仿佛似曾相識,但腦海中卻又無她的影子存在??吹剿牡谝谎?,就有種前世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本是巫山一對人的感覺。
許維從樓上一躍而下,直接兩拳打飛兩個家丁,又一個飛腿,把另一個家丁給打趴在地上。從前,許維在跟隨張有全的時候功夫也沒少學。販賣私鹽的人多了去,也都比較粗,稍微一言不合,就是拳腳相向,故許維也練了身過硬的本領(lǐng),對付起一般的地痞流氓來,還算是得心應手。
許維沖到女子面前,對她說道,
“姑娘,快點跟我走吧,別被這些人污了你的手?!惫媚稂c了點頭,準備緊跟著許維。
惡少李卞可沒那么好打發(fā),他見到手的肥羊要溜掉了,趕緊吹了聲口哨,四周又多了三名李府的武師,個個都拿著根木棒,虎視眈眈地圍了上來。
許維的額頭上冒了點汗出來,這下要完蛋了,自己手無寸鐵,看那三個武師皆不是家丁級的人物,可能有點難對付。
許維雙手護在女子身前,而眼角則不住地往四處瞟,想從圍困自己的人群中找到退路。
“好你個外鄉(xiāng)人,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家老頭子是誰嗎?我爸是李剛,揚州府的知府?!?p> “你爸要不是李剛,我還不打呢?!?p> 啪,許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給李卞來了記窩心腿。李卞捂著心口,臉色蒼白地蹬蹬蹬往后退了五六步,人半跪倒在地上,差點就起不來了。他嘴角邊流著絲血絲,勉強提氣喊道,
“你們,你們都死拉???,給我上,往死里打這家伙。抓住他,拿進府,我要千刀萬剮了他。”說完兩眼一翻白眼就當場暈死過去。
這下麻煩大了,堂堂知府大少爺,才說了一句‘我爸是李剛’就被人給踢昏了。真是你可忍我不可忍也。
一個武師便沖了上來,朝著許維便是一記橫葉飄零,木棒由左至右來了個半弧線,發(fā)出呼的一聲響,直掃向許維胸部。許維雙手一攔,被木棒上傳來的內(nèi)勁給震退了一大步,這體內(nèi)氣血翻騰不已,一口血一直在咽喉處徘徊,直欲噴出而后快。那雙臂被一棒震得有點麻木了,毫無知覺可言。顯然只一下,許維便受了不輕的傷。
那武師直接又是一記黑風腿,連續(xù)打了幾個腿花,踢向許維的神闕穴。許維雙拳不斷擊出,想接住來勢,卻未料拳拳皆空。
“啪啪啪啪啪?!痹S維被踢中五下,這人不住地往后退,地上現(xiàn)出條入土三分的痕跡。許維在退到第五步的時候,便頓感胸口郁悶異常,哇地噴出口血來。人一站定,便半倒了下去,只靠單只手撐地,半只腳跪地。
許維眼神有點渙散地望著該武師,抹了抹嘴角邊的血跡,微喘不服輸?shù)刈I諷說道,
“沒想到你功夫如此厲害,卻甘做別人的走狗??茨氵@種人,一點骨氣都沒有,怎配做男人?”
那武師臉色大變,神情猙獰地說道,
“我愿意做你又如何,我看你是在找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我這就送你進閻羅地府吧?!?p> 又是鋪天蓋地的棒影朝自己揮來,許維已是無力還手,只好閉目等死。卻未料耳內(nèi)聽到那武師的慘叫聲,應該是手腕折斷的聲音。
許維眼一睜,大為震驚,居然是那個被欺負的女子出手相救自己。只見她正揮舞著軟劍,與另兩個武師在纏斗,把自己踢傷的武師正躺在地上抱著手腕嚎淘大叫。此時的那名女子哪有半點孱弱之樣,英姿飛舞,大展拳腳,毫不遜色于男子。
只聽得那女子說道,
“沒想到居然是青幫的子弟在助紂為虐,還對不懂武功的人下此毒手,我定要向你們討回個公道來?!?p> 一個武師邊拆招邊答道,
“看姑娘使的像是白蓮教的蓮葉劍法,不知白蓮三使者中的青陽使是姑娘的什么人?”
那名女子劍招越來越猛烈,逼得兩名武師不住后退。
“你們問這個干么?想攀上關(guān)系不成?就沖你們這等行為,我?guī)熝赡苷J識你們!”
“姑娘會錯意了。
尊師自然認不得我們這些小人物,可我們具是青幫仁字輩郝為仁師傅門下。。。。。?!?p> 余下的話許維并沒聽完整,這眼一發(fā)黑,傷勢發(fā)作,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