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后,婆婆繼續(xù)在廚房里忙。林誠飛說看會兒新聞,我說我們去散步吧,媽不是說晚上鍛煉比早上好嗎?林誠飛說好吧,我們就繞著小區(qū)周圍的馬路兜了起來。
你知道的,其實我不想散步,我只想問問林誠飛婆婆為什么哭,他是當兒子的,不會不知道,要不然為什么說婆婆怎么又哭了,一定有原因!
林誠飛拉著我的手說:“純雪,我們好長時間沒這么散步了,真懷念戀愛的時候??!”
我說:“是??!晚風輕拂的感覺真好!心情都不一樣呢!”
“純雪,你不覺得我們一直這樣蠻好嗎?”林誠飛忽然說。
我太聽得懂他的意思了,他認為兩人世界蠻好,可我認為不好,很不好!
我不知道林誠飛為什么突然說這個,平時都是由我引到這個話題的,現(xiàn)在他主動說了,說了又怎么樣呢?他對于我兩年多懷不上一男半女似乎非常的無所謂,這顯然很不正常,哪有男人結了婚不盼著當爸爸的!
既然說到這個話題,那我就暫且把剛才要問的關于婆婆的問題擱一擱吧。我說:“誠飛,我們都不小了,你怎么不著急哪!我小妹還沒結婚呢,她都那個了?!蔽矣幸庹f到小妹,我想讓林誠飛增加點壓力。
“俐箏?你說她,有了?”林誠飛顯然有些驚訝。
“當然,我那天在醫(yī)院門口碰到她去檢查,還會有錯嗎?”
“醫(yī)院?你怎么會在那里碰到她?”
林誠飛一問,我才發(fā)現(xiàn)我說漏嘴了。不是嗎?我是特地瞞著他和婆婆才去的醫(yī)院,要給他知道那多不好意思??!
不過,我也想過了,夫妻之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說了就說了,本來就是應該坦誠面對這個問題的。
想到這,我就直說了,我說:“其實我那天就是去查這個的,所以遇到了俐箏和田天笑。”
林誠飛一點也不吃驚,他說:“純雪,我猜得到你會去查的,只是你查了也是白查,你又沒毛病,我也沒有。”
林誠飛又一次肯定地說我沒毛病,他又憑什么說自己也正常呢?既然都正常,那又為什么兩年多了我還懷不上呢?這不是太蹊蹺了嗎?
莫非,婆婆知道些什么?婆婆的眼淚------
我終于等到問婆婆的眼淚了,林誠飛說:“老人嘛,都喜歡憶苦思甜,有感而發(fā)是正常的?!?p> 又一個正常!在林誠飛看來,什么都是正常的??墒牵谖铱磥?,全然不是??!很多事情,在婆婆面前,我是個媳婦,我不能多問。可在林誠飛面前,我是他老婆,卻也始終得不到答案。我純雪還從來沒有如此糾結過??!
算了,逼得太緊適得其反,我不問了,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我還是抓緊時間練我的繞口令吧,省得到時候在同事面前出洋相。
人真是怪啊,你越擔心什么就越什么。這不,我在活動這天還真出了洋相。
這天,到了規(guī)定的時間,我們都準時來到會議室。大家都翹首以待,看看誰最能讓黃沛銘滿意。更重要的是,黃沛銘的用意何在,誰都想快快知道。
黃沛銘先是宣布有兩人沒來,一個是柳依然,一個是楊欣媛。
柳依然不來,我們都是知道的,人家請長假了嘛。楊欣媛不來,據(jù)說是身體不舒服。本來呢,我還特地等著欣賞她的舞姿呢。不過,她不來也好,這孕婦一跳舞,誰看了都心驚。剩下的,都一個個上來交差來了。在我看來,這只能說是交差,我們艾韻詩哪來那么多文藝青年呢?
艾哲寶和江千尋第一個上場,艾哲寶站中間,手里拉一根線,另一頭系著江千尋的腰,兩人邊唱“風箏滿天飛”,邊不停地轉著圈。我從未看過二人轉,大概就是這樣的吧。他倆一圈又一圈,一句又一句的,看得我那個暈啊,差點吐出來!我發(fā)現(xiàn)黃沛銘的眼珠轉得比他們還要快,真不知他是在欣賞表演還是在思考問題。
輪到何九紫了,她獨自來了個小品:賣風箏!你說好笑不好笑,這個何九紫做銷售做上癮了,連表演節(jié)目都不忘擺個地攤吆喝起風箏來。我怎么看都覺得別扭,黃沛銘卻欣賞極了,他的眼光告訴我:何九紫是多么的敬業(yè)?。?p> 我是第三個上場的,我跑上去張口就繞了起來。這種玩意兒,我是沒多大興趣的,我只想一口氣來個幾分鐘快點完事就行了。本來嘛,艾哲寶編的就不怎么樣,他是打發(fā)我的,所以我也打發(fā)黃沛銘。
我攪著舌頭講得又快又響,沒幾下,我就看到有幾個同事在向我揮手,我想他們一定是希望我再快點再響點。于是,我就用足勁像洗衣機攪衣服那樣地拼命攪著舌頭繞了一大通。
黃沛銘坐在最前面,我忽然聽見他說“親一下”,我頓時就放慢了速度,我想他為什么對我說“親一下”呢?結果他又說了一遍“親一下”,我就莫名了。我想停下來弄弄清楚,可是由于我練得太熟了,一下卻剎不下來了。不僅如此,我發(fā)現(xiàn)我的聲音特別響亮,我敢保證這分貝不低于江千尋的大喇叭。
黃沛銘又指著我說“親一下”,江千尋和艾哲寶也指著我說“快”。我好像明白過來了,他們一定是嫌我講得太死板,為了讓我生動起來,他們要我“親一下”,親誰呢?當然是黃沛銘了,是他連說三遍“親一下”的,這表演者親一下現(xiàn)場觀眾是常有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來個飛吻。不錯,幾個飛吻足矣!更何況楊欣媛不在場,既然是文藝表演,就該活躍下氣氛。
想到這,我決定豁出去了,我純雪可從來沒有對林誠飛以外的任何男人拋過飛吻??!為了讓大家開心,隨便來幾個吧!
于是,我便開始了我的即興表演。我繞一句,就對著黃沛銘飛一下。再繞一句,再飛一下------
頓時,同事們都狂笑起來。倒是黃沛銘,我看見他不但沒有笑容,反而尷尬地左顧右看,像只受了驚的兔子。
當我好不容易剎停的時候,江千尋大叫起來:“哇!純雪,你真行啊!”
艾哲寶激動地站起來鼓掌:“沒想到純雪這么活躍,你干嘛不飛我?guī)讉€??!”
我喘著氣剛要講幾句謙虛的話,就聽黃沛銘漲紅了臉說:“純雪,你,你怎么回事?。俊?p> 黃沛銘居然被我“親”得臉都紅了,我也被他問得臉紅了,我說:“不是你要我這樣的嗎?不是嫌我不活躍嗎?”
“什么呀!純雪!我讓你聲音輕一點,你——”
什么?讓我聲音輕一點?!不是親一下?!我的媽呀,我怎么會聽錯了,這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天哪!我無語------
你知道嗎?那一刻我真的無法形容自己,我知道地上沒有縫,我也知道我隱身不了。唯一讓我慶幸的是,還好楊欣媛不在,如果她在的話,她絕對會沖上來把我揍扁!誰叫我亂“親”她的老公呢?而且還是大庭廣眾的!
黃沛銘的臉很快就恢復正常了,不愧是當了多年的總經(jīng)理,場面見多了,三下兩下就適應了。
接下去,我的那些同事們表演的什么節(jié)目我就一概不知了,我坐在下面腦子里一片轟然。
最后,我就聽到黃沛銘說:“本公司第一屆文藝表演至此結束,沒想到大家都很活躍,不錯啊!”
黃沛銘講這話時,我嚇得頭都不敢抬,我想我一定是最“活躍”的一個。我想到了陳四季,他沒有成為絕人,而我卻成了公司里的一大絕人,竟敢放肆地亂“親”總經(jīng)理的絕人!
既然我最“活躍”,那我就活躍到底吧,我就直截了當?shù)貑桙S沛銘:“黃總,你為什么把風箏作為這個活動的主題呢?”
黃沛銘反問:“你們說說風箏和線之間是什么關系?”
江千尋的大喇叭響起來了,她說:“當然是牽與被牽的關系!”
何九紫小聲嘀咕了一句:“黃總自己怎么不表演呢?”
艾哲寶文縐縐地說:“風箏與線是緊緊相連的,一個到哪里,另一個就跟到哪里。我知道,男女之間的愛情就可以用這個來打比方?!?p> “說得好!”黃沛銘的眼睛變得火花四射,他說:“我要讓大家知道的是,無論工作中還是婚姻里,都會有風箏和線,不管怎么樣,只有雙方合作好了,風箏才能飛向更廣闊的天空。”
喲,黃沛銘的話含意這么深。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黃沛銘與楊欣媛之間一定又產(chǎn)生了不諧調的音符。這總經(jīng)理真是夠可憐的,磕磕碰碰到什么時候??!
一大串的疑惑又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了:黃沛銘到底知不知道楊欣媛懷孕?分公司內部既然沒矛盾,黃沛銘為什么要說有,并且安排人去調解呢?楊欣媛也明知那邊沒矛盾,她為什么欣然而去呢?還有,楊欣媛表演節(jié)目又為什么選跳舞呢?
江千尋真是聰明,她說:“黃總,我明白了,通過這個活動,你希望我們珍惜風箏與線之間的關系,工作也好,婚姻也好,我們都要配合好,朝共同的方向努力,這樣才有更廣闊的天空?!?p> 說完這句,江千尋咽了一下口水,又繼續(xù)說:“黃總每天又要經(jīng)營公司又要經(jīng)營婚姻,真不容易??!要是今天楊欣媛來的話,你一定會和她一起演繹風箏與線的美好關系,是吧?”
聽聽,這個江千尋,還真講得頭頭是道??!人家到底智商一百四哪!
黃沛銘連連點頭說是,看來,江千尋真是講到他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