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吃著同樣的東西,卻盤算著不同的心思,時不時地互相瞪一眼,丁芮是滿肚子怨氣沒處撒,把一腔怒火全發(fā)泄到了油薯身上,硬是狠命啃掉了兩個半!
李冉也才啃了兩個而已,看看她一點也看不出鼓脹的肚子,他根本想不通丁芮到底把油薯吃到了什么地方!
油薯這種東西很有意思,不管它長在地下面的塊莖有多少個,任意兩個塊莖的大小和形狀基本上相差仿佛!也就是說,丁芮絕對要比李冉多吃上四分之一的食物!
“你要是再吃一會就能脹死!”李冉實在看不下去了,不僅僅是她吃多了脹不脹的問題,照這么吃下去,剩下的油薯夠不夠吃一天就難說了。
趕路可是個體力活兒,總不能路走到一半停下來學(xué)雜費時間找吃的,再點火燒熟了吃完再走吧?
丁芮摸了摸脹鼓鼓的肚子,沒好氣地瞪了李冉一眼,總算放棄了把剩下的半個油薯也吃進去的念頭,從兜里摸出一只輕薄透明的塑料袋仔細包好吃剩的半顆油薯,接著把所有的油薯一齊塞進了衣兜!
她身上穿的是一種式樣寬松的長衫,衣料厚實粗重,腰間的衣兜大得過份,塞進了那么多東西也只讓她的腰看起來有一點腫,就像懷了七八個月的孩子!
李冉毫不在意地瞅著她嘿嘿地笑:“走吧,時間不早了?!庇腥藥е缘模麡返幂p松自在,抽出軍刀鉆出隧道。
丁芮不看見他還好,看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根本不想答理他,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但李冉一出去,她就緊倒幾步跟了上去,賭氣歸賭氣,還得靠他走出森林呢!
雖說出了一點意外的小插曲,但經(jīng)過了一夜的相處,李冉對丁芮的信任總算多了一些,心里不再防備得那樣夸張,他鉆出隧道后第一件事就是搬開洞口邊的一堆亂草,從草堆下抽出兩根齊眉高一握粗的長竹棍,回手遞給丁芮一根說:“拄著?!?p> 竹棍的一頭已經(jīng)削尖了,不光能拄著保持平衡,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用來防身。
丁芮一點也不和他客氣,接到手里試著拄了兩下,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握住房的地方竟然纏了一圈細密緊實的窄長草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才能纏得這樣緊實。
她明白這是因為竹子表面光滑,短時間握持還能將就,但時間久了掌心浸出的汗水就會讓手打滑,得費上成倍的力量才能抓牢。詫異地瞅了李冉一眼,丁芮暗忖:看不出他這個暴力狂還有這么細心的一面!
心底的懊惱悄然消散了許多。
李冉倒是沒想這么多,這兩只竹矛本來就是藏在這里預(yù)備萬一時給自己人用的,關(guān)鍵時刻要用它們救命,自然不能馬虎。
接著他又翻出五根用草繩拴在一起的竹矛,將竹矛系在腰后。
鋼弩雖好,但它屬于長距離精確武器,從拉弦上箭再到擊發(fā)需要的時間太長了,短兵相接的情況下還是抽出來就能投出去的短矛更加迅速。
跟在匪幫后面的時候敵在明李冉在暗,帶得東西太多難免影響行動的靈活,所以他一直沒動用森林里任何一個儲藏點的東西,不過現(xiàn)在不用再亦步亦趨地跟著匪幫,不需要再像前幾天那樣隱蔽,還是帶齊了好,免得需要的時候措手不及。
連續(xù)下了幾天的雨終于停了,重新露出久違的藍天的太陽,雖然透過樹冠落在身上的陽光不多,但還是讓人覺得暖暖的,驅(qū)散了幾乎令李冉發(fā)霉的一身潮氣,就像從頭到腳換了一個人。
“走吧,跟著我?!崩钊剿L長地吸了一口清晨充滿了青草香味兒的涼爽空氣,頓時神清氣爽,一馬當(dāng)先鉆進樹叢,一篷露珠打在他的身上,洇濕了一片衣襟。
丁芮沒好氣地頂了一句:“你知道往哪兒走嗎?”話是這么說,腳底下可沒拉下半分。
李冉謹(jǐn)慎地繞過一片不認(rèn)識的紫葉灌木,頭也不回地說:“現(xiàn)在沒到時候,該知道的時候我就問你了?!?p> 丁芮咬牙切齒又沒辦法,恨恨地跟在李冉身后,不知道這是往什么地方走。她除了能從太陽升起的方向大概判斷出東南西北,別的什么也不知道。
就連這一點點方向感也因為樹冠的遮擋而時有時無,讓她的心底越發(fā)地?zé)?,幾乎是一步一個腳印地踩著李冉的腳印往前走,偶然間一抬頭,突然看到前面五米遠的地方,一道明亮溫暖的陽光穿過樹冠,正落到一顆像竹子般細長的植物上。
奇妙的事情發(fā)生了,“竹子”的上端突然間動了動,一條條緊貼枝干的細長的綠葉從植物的尖端開始向下一片片舒展開,似乎整株植物都在不斷的抖動中綻放,就像一朵怒放的綠色鮮花!
等所有的葉片都伸展開之后,丁芮才看清細長的葉片中間還有一道艷紅色的線從葉根直通到葉尖,美麗而又妖異。拉著植物的尖頂上盛開了一朵紫色的、碗口大小的鮮花,丁芮的鼻子立即聞到了一股幽郁濃厚的甜香。
“這是什么花?”她頓時把自己和李冉之間的“恩怨”拋之腦后。
“花個屁花,你當(dāng)是什么好東西哪?告訴你說,看到它,最少保持三米安全距離!”李冉眼皮都不抬一下,他根本不用看,光是聞到香味兒就知道她說的是什么。
“啊?”丁芮瞪圓了眼睛,滿臉地懷疑。
“啊什么啊,不想把命扔在這兒,我說什么你就得聽什么!”李冉斬釘截鐵地說。
如果他把丁芮一個人扔下,除非她站在原地不動,不然快則五分遲則八分,不死也半殘。
“它到底是什么東西啊?”丁芮還是不死心,總覺得李冉可能忽悠她,不過這種生死悠關(guān)的事她可不敢任性大意,腳底下一點也沒有挪向那棵無名植物的意思。
“我們叫它血竹花!”說著李冉停了下來,探出竹矛拔開血竹花附近的一片草葉,“你看!”
丁芮順著李冉的指點觀看,只見拔開綠油油肥壯壯的草葉,一片豎立在地面上的暗褐色木刺錯落有致地指向天空,細長的木刺的尖端十分尖銳,幾根木刺間還釘著幾根不知道什么動物留下的尸骨,即使尸體邊的草葉上就是滿滿的露水,尸體上卻又干又硬,臟兮兮的皮毛如同曬干的老樹皮。
木刺透過肋骨的間隙冒出來,竟然顯得無比猙獰。
丁芮的心底猛地一顫,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了腳,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你看,我說的是血液的血,不是雪花的雪,如果你一腳踩上去,這些細刺馬上就會鉆進你的皮肉張開倒刺,就像一根水管一樣狂吸你的血液,用不了多久就全身的血液甚至體液都會被它吸得一干二凈,只剩下一張皮包骨……”
“別說了!”丁芮連打了幾個冷戰(zhàn),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到底是個女人,就算習(xí)慣了撕殺和鮮血,卻仍然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充滿了恐懼。
李冉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看她:“是你讓我說的。”他說的稍有一點夸大,但并沒脫離事實。血竹花的刺根就那么一點粗,吸血速度再快能快到什么地方?只要反應(yīng)夠快及時離開,或者能承受得住巨大的痛苦,在刺根展開了倒鉤之后拼了扯掉一塊肉把自己拔出來也能逃過一劫!
之所以這樣說就是為了給丁芮提個醒,這地方可不是她能亂走的,還是老老實實地乖乖跟著他的好——另外也是間接警告她,她離開李冉寸步難行,心里打什么主意的話還是盡早放棄的好。
顯然他的目的達到了,在丁芮眼里剛剛還美麗妖異的血竹花片刻不到的工夫就變成了能讓她把視線都避開的東西。
“走吧!”李冉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邊走邊說,“你也別把這兒想像得太可怕,只要你了解森林,就能成為森林的朋友。”
點了點頭沒說話,離得血竹花遠了一些,丁芮的感覺舒服了不少,冰冷的感覺也不見了,就像從冰天雪地里重新回到陽光之下。
“你看那兒!”李冉指了指左前方三米外的樹干。
“什么?”至少四人合抱粗的樹干上除了半人高的地方有個凸起的木瘤,她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就在丁芮話音剛落的時候,一縷陽光恰好照在木瘤上,結(jié)果木瘤就像一個蓋在樹干上的樹皮蓋子一般從下部的邊緣打開,十幾片揉在一起的嫩綠葉片慢慢舒展成巴掌大小,明明是幾片葉子,偏偏看上去像是一朵綠花!
“這又是什么?”丁芮話里話外透著一股厭惡,就憑它和血竹花一樣的綻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
李冉嘿嘿地笑,抽出匕首一個箭步躥到樹下,一刀切下四五片綠葉拿了回來,自己塞進嘴里兩片一頓猛嚼,又遞了兩片給丁芮說:“別以為什么東西都那么危險!嚼吧,解渴的,別咽下去?!?p> 呃……丁芮啞口無言,李冉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讓她覺得混身不自在,等她回過神來之后兩片嫩葉已經(jīng)放進了她的手里,看李冉嚼得高興,她用英雄就義般地心態(tài)將一片葉子塞進嘴里……沒有味道?
試著嚼了一下,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頓時嗆滿了口腔,一股股地津液從舌底冒了出來。
丁芮幾乎是立刻喜歡上了這種味道,用力地大嚼起來。
想想也對,如果李冉想害她的話,根本用不著這么麻煩,隨便把她推進哪片草叢都能要了她的命!
李冉似乎是摸到了門路,開始向丁芮介紹一路所見的各種特別的植物,丁芮左瞅又看,沒一會,她突然覺得眼前的景色有一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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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喜歡寫這些不太一樣的,充滿了想像力的東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