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孫朝奉從柳氏口中得知甄翠云因掛念丈夫,集思成病,父親甄山花錢給請了兩個丫環(huán)陪著伺候,心中不由一陣狂喜,更覺不在話下,料想十拿九穩(wěn)。
當(dāng)夜,先有孫安用銀子先行一步,將兩個丫環(huán)擺平。約摸過了不到一個時辰,這孫通就大搖大擺地登門上場了。到得順利,那門仿佛不推自開,顯然是銀子起了作用。
丫環(huán)冬草開了門,見是孫通道:“我家小姐就在正屋,由春杏陪著,大官人只管進(jìn)去就是了?!闭f完抽身就走。
主仆兩個來到走廊,忽聽春杏到:“冬草,冬草?!睂O安手捏著鼻子應(yīng)著,那個叫春杏的丫環(huán)感覺到聲音有些不正常,罵道:“貓不貓,狗不狗的。”說著就出來了,只見孫安藏在暗處,看準(zhǔn)機(jī)會,從后面上去,一把捂住了嘴,一把舉短刀:“叫,敢叫殺了你?!币豢创盒舆€不就范,只好操起門閂一下打暈,背了出去。
此時正半躺在床上的翠云似乎聽見了外面聲音有點(diǎn)異常,遂起身扶墻出來探望,剛拉開門,就看見瘟神一樣的、皮笑肉不笑的孫朝奉:“小娘子,我來陪你來了。”
說著兩手做合抱狀,并向前撲,欲將翠云擁往懷中。翠云一看是本村臭名昭著的好色之徒,口里喊著別過來,隨即連忙后退,不料驚慌之中猛一閃,雖然使孫通撲空摔爬在地,自己也絆了一個趔趄,要不是趕忙用手扶住案子,也會摔倒在地上。這孫通倒是利索,雖然笨重,卻也很快就起來,就勢按住尚未來得及緩過手來再此爬起的翠云,翠云一看被這惡棍壓住,又羞又惱,顧不得多想,忍著疼痛,張開小嘴,照準(zhǔn)孫朝奉的手臂就是一口,只聽孫通殺豬般的一聲凄厲慘叫,緊接著猛然,后退兩步,再低頭看看自己流血的左手,發(fā)瘋一般地抬起右腳,照準(zhǔn)翠云的小腹就勢狠命一踹,接著自己也向一邊歪倒,要不是自己下盤沒有站穩(wěn),這一腳端的了得!
等他爬起來再看時,翠云已經(jīng)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孫朝奉一看要出人命,一時嚇得六神無主,竄出屋外,顧不得叫上孫安,倉惶逃跑。
…………
從近百年之久的房宅搬出之后,甄山一家又找了一座小戶人家的房宅。為了醫(yī)治燦國的肺癆,為了救出自己的女婿,甄山將自己的幾百畝水田連同百年老宅給賣給了凈街虎蔡峰,說是賣還不如說是送,那價格低的可憐,賣給別人當(dāng)然會有個好的多的價錢,只是這個買主不一般,并且只有這一條“窄”路可走,甄山是個通達(dá)的人,從不在乎計(jì)較身外之物的,大事當(dāng)前孰輕孰重?他還是能掂量出來了,只要有人在,將來什么也還會有。
可是現(xiàn)在同樣讓他揪心的是燦國的肺癆,為了治療這棘手的病,將家里的私底早已用的差不多了,現(xiàn)在還稍好一些,病情多有好轉(zhuǎn),能起來行走。郎中說:這是一種慢性病,只能抑制,不能根治,沒有正方,注意保養(yǎng),別受寒多營養(yǎng),以自身免疫力來抵抗,或許能多活些年,如果上了年紀(jì),是絕對熬不過的。
夫人張氏的病例仍是不見減輕,自搬出來以后,仍不見女婿的事情有進(jìn)展,再加上女兒的處境,她是牽腸掛肚,恨不得自己去照料,望著丈夫的鬢角添了一層白霜,她禁不住斷續(xù)的抽泣。別讓燦國看見,他身體不好,也懂事了,知道了會難過的,遇到這種情景,甄山勸她不要想得太多:“夫人,我們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料想從斌天資聰穎,此去必定金榜高中,來年,還不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啊,老爺,你說得對,你也甭忘心里去,”張氏也回頭安慰。
甄山起身扭頭走出屋外,站在檐下,忍不住老淚縱橫,看到燦國拖著虛弱的身子從外面回來,他連忙收拾自己表情,不料燦國早已看見。
“父親,你要保重,我哥回來決計(jì)繞不過他們的?!睜N國仿佛害了場病害出見識來了。
孩子看來也長大了,什么都知道了,甄山長出一口氣,稍稍有一些安慰:“孩子,心里知道就好,在外不要亂說,為父了只求你們的平安。唉!不知道你姐那里怎么樣了?”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正在擔(dān)心之際,只見春杏從外面氣喘喘噓噓的跑進(jìn)來。
“什么事,細(xì)細(xì)道來!”甄山意識到事情不妙,后悔沒在門口擋住。
“小姐”春杏急火攻心,冒冒失失的闖進(jìn)來,好象沒看到里邊的情況,或許因?yàn)榍闆r緊急,顧不得許多了。
“好了,知道了,”甄山忙打斷她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遇到孫朝奉上門非禮……”春杏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甄山的表情,繼續(xù)說下去,“小姐,極力反抗。那畜生就下毒手?!?p> 此時,只聽見“我的兒啊”一聲,張氏夫人昏厥過去,春杏自知失口,即刻停止。
眾人趕快搶救張氏,半響夫人蘇醒過來,燦國一聲接著一聲,“母親!母親……”
春杏趕緊補(bǔ)充道:“夫人,小姐還活著,只是舊病又添新傷,需要調(diào)理,已經(jīng)請了大夫。她想告知夫人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方。
“夫人,你可要保重啊,夫人,要為孩子們著想啊!”甄山害怕那一刻來臨,像似在力挽臨崖之馬。
“老爺,我要去了,你可要照顧好孩子們那!還有從斌!”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夫人,不要啊不要,……你不會……死的,……你可千萬別丟下我們??!”甄山悲痛至極,同命之鳥,大限之時,任憑甄山修養(yǎng)再高,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張氏夫人,稍微面帶微笑,看看丈夫,又凝視著燦國,仿佛放心不下得樣子。
“夫人,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兒子的。”甄山趕緊說,
夫人又望望遠(yuǎn)處,那一定是在記掛另外一雙兒女,不言自喻,然后合上沉重的眼皮。
“母親……!”“夫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