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fèi)子龍霎時間竟以為紫界不知自愛,和北道女子混上了。費(fèi)子龍說:“你在這里干嘛?和你一起的人是誰?”紫界心想:大師父為何這么怒鬧?其余五俠上下打量薛冰清,雖驚訝于她貌美如花,心中卻是不快。
只因認(rèn)定紫界既已和勝華訂婚,怎能不數(shù)天就和別的女子這般親熱,故而目光不善。紫界說:“六位師父,她是清兒。”
薛冰清對紫界說:“我去啦?!毖Ρ遒F為薛仁女兒,天生傲骨,心想南海七俠既不喜歡自己,何苦巴巴的去討他們歡心,一氣之下,轉(zhuǎn)身便走。紫界說:“清兒?!弊辖缧南耄呵鍍涸谏业臍鈫幔空Q壑g,薛冰清已一溜煙般去遠(yuǎn),走得無影無蹤。
股三娘說:“界兒,你怎么在這里?”紫界回過神來,把處依然相救,赴宴受傷,王府盜藥,地洞遇超梅楓略敘述一遍,至于薛冰清來歷,權(quán)衡輕重,一時不說。邱仁子說:“咱們快去瞧處道長?!?p> 悅來客棧大門外,親兵重重圍困下,繼處邱火拼童天霞。掌臂交集,童天霞采取主動,壓住繼處邱立足之地龜裂爆破,似乎陷于捱打劣勢。繼處邱嘿了一聲。童天霞看來占盡優(yōu)勢,心中卻暗暗叫苦。
他已三番四次提勁施壓,豈料繼處邱的身子彷如座鐵塔,任他怎樣搖動,竟也全然不動分毫。繼處邱大喝一聲。論武功,繼處邱實勝童天霞一籌,他以逸待勞,等對方招勢使老,新力未生之際,例行反擊。
黃衫派玄門正宗內(nèi)功何等深厚雄渾,繼處邱掌握時間猶妙,登時把童天霞震得翻飛開去。子翁立說:“道長是黃衫派門下哪一位?”繼處邱說:“繼處邱是也?!蓖煜颊f:“怪不得這道士名氣這么大,果然了得。”
子翁立說:“我們已傷了處依然,跟黃衫派的梁子總是結(jié)了?!薄敖袢蘸狭φD了這繼處邱,正是揚(yáng)名天下的良機(jī)?!?p> 童天霞說:“大家齊上?!蓖煜即蠛纫宦?,和通海后雙雙拔出腰背上的鐵杖,當(dāng)先沖前。子翁立緊隨其后,組成品字形攻勢。童天霞,通海后在這鐵杖上已有多年之功,器沉力勁,擊斃猛虎,水擊長蛟,師兄弟更有一套攻守同步,互相呼應(yīng)的招法,配合無間,威力大增。
兩人使出左右逢源。鐵杖夾著厲烈勁風(fēng),兩面襲來,勢極雄猛,繼處邱哪敢怠慢,連忙拔劍抵御。繼處邱劍快似電,一來一回間,幾乎不分先后的劈在童,通二人的鐵杖上,神準(zhǔn)非凡。雙方兵刃輕重懸殊,長劍本來不宜硬拼,但繼處邱卻巧妙地從童天霞杖上借力打力,聚焦擊向武功較次的通海后,將他蕩開。
電光火石間,子翁立緊接凌空殺到,肥胖的身軀疾轉(zhuǎn),足尖如錐,猛向繼處邱迎頭鉆去。子翁立使出天旋地轉(zhuǎn)。
繼處邱使出黃衫派掌法,寒風(fēng)怒號。兩面受敵,形勢告急,繼處邱悍然施展黃衫派最凌厲的掌法,左手倏抬,向子翁立腳跟托去。子翁立腿勁強(qiáng)猛,加上體重占優(yōu),居高臨下,竟硬生生壓下繼處邱的掌勢。
童天霞見有機(jī)可乘,哪肯錯過,鐵杖平刺如鏟,逼到近前,朝繼處邱腰腹錯去。
繼處邱身經(jīng)百戰(zhàn),閃電變招,左掌疾按,及時封住童天霞來杖。右手長劍同時飛起,勢如驚虹,瞄準(zhǔn)子翁立膝蓋環(huán)跳穴刺去,攻敵之所必救。環(huán)跳穴若被刺中,一條腿不殘廢了?子翁立哪敢冒這么大險。連忙縮腳,憑空滾開。
繼處邱使出黃衫派掌法冰河橫渡。這邊廂,子翁立甫退,那邊廂,通海后尚未再次殺上,繼處邱遂可專心對付眼前唯一敵人。童天霞。掌力如狂傾吐,轟得童天霞連人帶杖錯退數(shù)步。
就在此時,安元風(fēng)在楊秀清,連呼,指令上人陪同下,領(lǐng)著一隊親兵接報而來。安元紅利說:“這道士好生厲害,王妃就在客店里,三位快請出手相救?!比苏f:“好,王爺放心?!睏钚闱迮c連呼當(dāng)下?lián)尦觯尤霊?zhàn)團(tuán)。
霎時間,繼處邱變成以一敵六。在敵人此起彼落的圍攻下,任他武藝高強(qiáng),亦只有招架之功,困守悅來客棧大門外,防線不斷被逼收窄。指令上人使出五指秘刀。指令上人最是狡猾,并未殺進(jìn)戰(zhàn)團(tuán),只在外圍游走偷襲。
對此,繼處邱仍能應(yīng)付,但最教他頭痛的是。楊秀清陰狠怪勁的攻勢。他以北道掌法作掩護(hù),折扇猶如毒蛇撲擊,專打死穴。
繼處邱心想:此人是誰?莫非竟是北道門下?北道楊秀平又來了中原嗎?稍一分神,繼處邱乍遇危險。被六大邪派高手攻得左支右絀,眼看失守。幸好薛仁,處依然及時出客棧,來到繼處邱兩旁,替他分擔(dān)了不少壓力。
三師兄弟并肩作戰(zhàn),劍氣縱橫,互補(bǔ)長短,你攻我守,隱然成陣,反制對手,將他們居住門外。黃衫派劍陣。黃衫派鎮(zhèn)派絕學(xué),由薛仁依據(jù)馬車行駛軌跡所創(chuàng),玄奧莫測,威力至大,若黃衫派七名弟子齊集施展,就是男僧,女俠,北道,紫霞仙子,落葉紅塵親臨,恐怕也難輕易破陣。
可惜此際七缺其四,陣法無法完整,穩(wěn)守自是可以,擊敗群邪卻又不能,頓時陷入拉鋸戰(zhàn)。
鋒,念此物扶著情晉韻在門內(nèi)現(xiàn)身,眼看雙方斗得激烈,不禁緊張起來。安元風(fēng)瞧見母親,突然靈機(jī)一觸,計上心頭。安元風(fēng)說:“是自家人,各位別動手?!睏钚闱辶算等涣T手,稍稍退開。
安元風(fēng)對薛仁說:“師父,弟子給你老人家引薦,這幾位都是家父禮聘來的武林高手。”薛仁說:“這些武林?jǐn)☆?,不識也罷?!?p> 薛仁不理對他怒目而視的群邪,轉(zhuǎn)向處依然,發(fā)覺他臉色蒼白,呼吸粗重,知他受傷未愈,暗暗憂心。安元風(fēng)對情晉韻說:“母親,兒子來接你回家?!鼻闀x韻說:“要我再回王府,萬萬不能。”
安元風(fēng)說:“什么?”情晉韻對鋒說:“我丈夫并沒死,天涯海角我也隨了他去?!卑苍L(fēng)說:“母親,您失心瘋了?!?p> 薛仁對安元風(fēng)說:“無知小兒,你認(rèn)賊作父,糊涂了十八年?!薄敖袢沼H生父親到了,還不認(rèn)嗎?”安元風(fēng)先前聽母親之言,本來已有八成相信,這時聽師父一喝,不禁又多信了一成。安元風(fēng)望向鋒,見他衣衫襤褸,滿臉風(fēng)塵,神色頹喪,落魄不堪,極是低賤。
再回看安元紅利,卻是錦衣玉佩,風(fēng)度翩翩,一派養(yǎng)尊處優(yōu),位極人臣,大權(quán)在握的氣勢。安元風(fēng)心想:兩人直有天淵之別,難得我要舍卻榮華富貴,跟這窮漢子浪跡天涯?
安元風(fēng)說:“師父,莫聽此人鬼話,請你幫忙快救回我母親。”薛仁說:“你仍執(zhí)迷不悔,真連畜生也不如?!边B呼說:“廢話少說,上?!边B環(huán)見他們師徒破臉,再無顧忌。黃衫派三子又和群邪斗將起來,安元風(fēng)順勢退開,竟不再出言勸阻。
薛仁說:“小畜生,當(dāng)真狼心狗肺。”這番再戰(zhàn),形勢大是不同。處依然余毒未清,漸漸不支,成為不完整劍陣中最弱一環(huán)。
為了回護(hù)處依然,薛仁,繼處邱壓力大增,陷于苦戰(zhàn),數(shù)個回合下來,三子身上均已掛彩,危如累卵。安元風(fēng)心想:三個臭道士死了最好,免為他日之患,嘿嘿。鋒心想:事已至此,終究難脫毒手,可別讓我夫婦累了薛道長的性命。
鋒突然說:“各位,住手。”“我夫婦斃命于此便了。”說完,一槍刺入自己心臟。
鋒倒轉(zhuǎn)長槍,對準(zhǔn)心窩刺去,登時前入后出,鮮血四濺。情晉韻對安元風(fēng)說:“孩兒,你還不相信他是你親生父親嗎?”安元風(fēng)說:“母親?!鼻闀x韻從后抱住鋒,躍身往槍尖撞去,登時刺穿,把兩人聯(lián)成一體。
安元風(fēng)說:“母親?!卑苍t利兩眼通紅,咬牙切齒,臉容扭曲,身軀劇烈顫抖,如遭電擊,可知震驚到了極處。變起非常,敵我雙方一齊攝住,俱各自罷手停斗。念此物說:“爹?!卑苍L(fēng)說:“娘。”薛仁說:“雷兄弟。”
薛仁說:“你有何未完心事,說給我聽,我一定給你辦妥就是。”“我終究救不了你。”薛仁知道二人傷及要害,無法挽救,心中酸痛,這縱橫天下的豪邁鐵漢,也不禁眼泛淚光,硬咽失聲。
便在這時,紫界和南海七俠匆匆趕至。六俠見如此陣仗,紛紛取出兵刃,卓立屋頂瓦面,靜觀其變,謀定后動。紫界跳下來,對鋒說:“雷叔父,你怎樣了?”鋒握著紫界的手說:“你父當(dāng)年和我有約,生了女兒,結(jié)為親家,我沒女兒,但念此物這義女猶如我親生一般。”
鋒對薛仁說:“薛道長,你給我成就了這門姻緣?!薄拔宜酪差苛恕!毖θ收f:“此事容易,雷兄弟你放心?!鼻闀x韻拿出匕首說:“這是標(biāo)記?!毖θ式舆^短劍,見刃身上刻著紫界兩字,正是自己當(dāng)年相贈之物。
薛仁不禁唉了一聲。情晉韻對鋒說:“大哥,咱們終于死在一起,我,我好歡喜?!?p> 語聲漸漸細(xì)小,情晉韻安然而死,嘴角略帶淡淡笑意,容色仍如平時,一般溫婉無味。鋒對紫界說:“盼你瞧在你故去的父親面上,好好待我女兒。”紫界說:“我,我不?!毖θ收f:“一切有我承擔(dān),雷兄弟你安心去吧?!?p> 鋒今日終與愛妻相會,又見到義兄的遺腹子長大成人,義女終身有托,心中更無絲毫遺憾,雙眼緩緩閉上,就此含笑逝世。
安元紅利雖站在眾兵士的簇?fù)碇校碛皡s是無比孤單和落寞,仿佛已遭這殘酷的人世遺棄。安元紅利心想:情晉韻啊,情晉韻,我和你結(jié)婚十八年了,你始終忘記不了你前夫。我對你這樣,你還要這樣對我?
安元紅利心想:我貴為一國之人,竟然不及一個山野匹夫,可笑啊。安元紅利說:“罷了,罷了?!卑苍t利越想越是酸苦,只覺傷痛欲絕,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什么都提不起勁去計較,喃喃自語聲中,掉頭而去。
親兵隨著安元紅利撤走,轉(zhuǎn)眼間一個不留。
日照下,空空街上只余下黃衫派三子,南海七俠和念此物,安元風(fēng),紫界。紫界的悲慘哭泣,情景凄涼。連呼說:“三位道長,咱們之間的事還沒完沒了。”薛仁說:“貧道奉陪到底。”
薛仁說:“盡管來吧?!笔乱阎链耍盒熬谷圆涣T手?薛仁怒極反笑,殺氣大盛,滿腔悲憤痛恨,正好借此宣泄,自身的生死安危早已置諸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