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麻地溝冰洞
依然還是原班人馬跟隨那向導奔向麻地溝。這一次是熟路,自然快當了許多。攀崖下崖也沒費太多的時間,便已摸到了溝中。
場子間的爐火依然燒著,映紅了溝頂?shù)奶炜铡O氡厥沁B班而作,人影憧憧,只是較日間略少了一些。巡查的兵士也有些懈怠,不似日間那般梭巡。朦朧中看不清面目,幾人也好隱蔽前行。
郭晉忠令其他人等隱蔽,自己和姬龍峰混到幾個勞工身旁詢問王鐵匠的消息,均道不識??从幸还ゎ^模樣之人,兩人便將其捉住詢問。
那人見不是本場中人,待要呼喊,卻被郭晉忠一把鎖住喉嚨,出不上氣來,那人才知道不是一般人物,顧得性命趕忙道出:那王鐵匠因有鍛造刀劍之能,并不在這大棚之中勞作,而是在冰凍之中鍛造特殊刀劍。
郭晉忠問明冰洞位置,便點了他的穴道安置在黑暗處。然后招呼其他人等摸向萬年冰洞。
冰洞位于場子西一里處的山崖下。并無人看守。洞內煙霧彌漫,不時傳出人聲。幾人方待入內,忽然自另一方向傳來隆隆之聲。
幾人趕忙隱于暗處查看,卻是一輛軌道小車自另一處向冰洞口急速駛來,那車中尚有紅光和煙氣,顯然是載者什么極熱之物。
待那車輛駛進洞中,幾人察看腳下,居然有兩條軌道,從冰洞不知通向何方。顧不得琢磨,幾人便摸進了洞里。乍覺身上寒冷,若入了嚴冬一般。未行數(shù)丈遠,在隱約的紅光之下,看到洞寬數(shù)丈,深不知幾許。洞的周壁皆為幾寸厚的堅冰,再往上望去,粗大的冰牙參差欲墜,似要嚙食什么。越往深處,越是寒冷。忽聽前面滋的一聲,白色的水汽彌漫洞中,便是憧憧人影也看不見了。
眾人悄悄隱身上前,待水汽散盡,看到前面是雕出的兩座冰臺,和一個冰池。將車子推入洞中的兩人將車中物件夾出,直接放進那冰池之中。滋滋之聲便是那極熱的物件放入冰池中所激發(fā)出來的聲響。另有兩人待在池旁,等一定時辰之后,便將池中物件撈出置于冰臺之上。細看,竟是一把把鍛好的刀劍。眾人這才明白他們是在這冰池之中淬火。
查看四周,并無他人。他幾人不復隱藏,直接來到那四人面前。乍見突然無聲無息的冒出這許多人來,四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郭晉忠道:你等且不要害怕。你們誰是王鐵匠?
其中三人都用手指了指站在池邊看淬火時辰的那人。那人也不知這些人的用意,但見三人指認,也只好上前一步道:俺便是。
郭晉忠道:你隨我們走一趟。
王鐵匠猶豫起來道:帶我去哪里,有什么事情么?
郭晉忠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們出去便可知曉。
王鐵匠見他們似乎沒有惡意,便吩咐那三人整理好淬火的兵器。隨幾人走出了冰洞。
剛出洞口,遠遠望見一隊火把向這里迅速移動,尚有人喊道:有人闖入,快快捉拿。。。
郭晉忠道一聲:壞事了,定是發(fā)現(xiàn)了那個被我點穴的工頭??熳?。
說著扯上王鐵匠便快步奔向來路。
姬龍峰道:我和藥公前輩留下殿后,其余的人護著王鐵匠快走。
轉眼間那隊官軍已趕到了跟前,姬龍峰和藥公一通拳腳便放翻了幾人,然后幾個跳躍便追上了前面的郭晉忠和鋤婆,鐘星等人。后面的官兵發(fā)一聲喊:有人將王鐵匠劫走了。。。。紛紛追上前來。
郭晉忠還要到那崖前攀援,姬龍峰道:前輩不可,你帶著這王鐵匠如何攀援。倒不如直接從山口殺將出去。
姬龍峰說話間率先沖向了山口。眾人緊隨其后,若猛虎一般撲向把守山口的那些軍士。這些尋常軍士哪里是這班人的對手,姬龍峰當先,郭晉忠?guī)е蹊F匠,和鐘星以及那帶路的年輕人居中,藥公和鋤娘殿后,任是誰碰上軍士,也都是幾下拳腳便將其擊翻。幾人沖出山口回頭望去,藥公和鋤娘卻被人攔了下來。
姬龍峰對郭晉忠道:你先帶人回去,我助藥公前輩一把。
郭晉忠知身邊的幾人不能搏殺,道一聲:老弟小心,便帶著王鐵匠鍾星等消失在夜色之中。
姬龍峰大步趕回山口。場中的守衛(wèi)軍士列成一陣排開,火把通明,將山口照的白晝一般。前面站立的正是那錦衣衛(wèi)指揮使厲顯純,兩個灰衣人分立他身旁。與藥公夫婦對峙。
厲顯純喝道:何方賊人,膽敢擅闖神兵重地。
對面的藥公攙扶著鋤娘道:你等才是賊人。不然,何用這歹毒暗器傷人。
姬龍峰一看鋤娘,她倚在藥公身上,瑟瑟發(fā)抖,面色蒼白,顯然不支。定是被對方暗器所傷。想到日間老者說到那灰衣人擅毒,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將雙掌貼在鋤娘身后,將一股真氣注入。
藥公見有姬龍峰施救,索性將鋤婆交與姬龍峰,上前一步道:若論真章,不弄那陰險歹毒的小人行徑,老夫怕你不成,來來,我和你斗上幾百回合。
聽藥公罵出小人兩字,那灰衣人冷笑了一聲道:本毒王不過是要將你們留下而已,何為小人。
那年輕一些的灰衣人道:師父,莫和這老匹夫磨牙,待徒兒將他擒來。說著便拔出兵刃,卻是一蛇頭鞭。
厲顯純擺擺手道:鄭兄莫要性急。待我將他拿下,也好追回那王鐵匠。說著一撩猩紅披風,雙掌翻飛撲向藥公。藥公渾然不懼,硬是也用雙掌迎了上去,只聽轟的一聲,掌風四射,居然將那火把撲滅了幾根。
厲顯純被擊退兩步厲聲喝道:老匹夫好猛的掌力。
這邊藥公也是身形微微晃動道:沒想到你小子還有一番功力。
顯然厲顯純已經輸卻一招。突然變換掌法,又沖了上來。只見雙掌翻飛,幻化出無數(shù)掌影,辨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藥公贊一聲:好個如來千掌。
他手下卻不隨其掌影變幻,而是兩臂一環(huán),復而交錯,大吼一聲:龍戰(zhàn)于野。分擊對方兩側。又是一聲轟響,如來千掌的掌影頓散,厲顯純垂首而立,怒目而視道:你是那楚恒什么人?
藥公傲然道:你提那孽障作甚。
他還待要說幾句,姬龍峰急切道:前輩莫要糾纏,鋤娘前輩還要你診治。
藥公這才想起鋤娘方才中了對方的暗器,趕忙轉身接過鋤娘道:也是,不與這廝廢話,咱們走。便抱起鋤婆飛身而去。姬龍峰則在后面,謹防對方偷襲。
那兩個灰衣人待要上前,卻被厲顯純攔下道:你們不是他對手。莫要勉力而戰(zhàn),可尾隨追查他們去處,也好將那王鐵匠追回。
兩人聽言,若兩只灰狐一般竄向夜色中,尾隨姬龍峰和藥公而去。
藥公抱著鋤娘飛奔向王化溝方向。身后的姬龍峰奔行幾步,忽然間停了下來。兩耳聳動,已知有人尾隨跟來。便一聲長呼,猶若虎嘯。轉身向另一方向奔去。那兩個灰衣人緊隨其后消失在深山之中。
郭晉忠先行將王鐵匠帶回了王化溝,對岳童霜兒交代了一句道:你們且看好他,我回去接應一下我那兄弟。
他剛走下村中棧道,便見藥公抱著鋤娘奔了上來。忙問道:嫂子受傷了么?姬兄弟呢?
藥公道一聲:許是在后面。便顧不得多言,趕緊將鋤娘抱到所居之處的床上放下,寸關尺三指按下,許久詫異道:怪了,我這老婆子并未有中毒跡象。卻似寒癥一般。
他讓鋤娘坐定,自己坐于其后,雙掌運功,將那寒氣逼了出來。鋤婆噓了一口氣,面上漸轉紅潤,已不覺身上寒冷。
藥公問道:老婆子,你中的什么暗器?
鋤婆道:俺哪里知道是什么暗器,只是覺背上一麻,幾處穴道頓時寒冷如冰,隨即便周轉全身,也就寒戰(zhàn)起來。
藥公查看了那幾處穴道,并未見有暗器痕跡,百思不得其解。
眾人也都不識這是什么暗器。反正鋤娘看來也無什么異樣,便也不再琢磨。而是去看那王鐵匠。
這王鐵匠正傻傻的站在那里,盯著小英二人端詳。小英二人也是如此。小慧因父親走時年紀尚小,父親的模樣已經模糊,小英卻還有印象,脫口而出道:爹爹。
王鐵匠也已認出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己的一雙女兒,止不住涕淚交加,上前抱住小英二人嚎了起來:我苦命的孩子啊。
眾人見他父女相認此般情景,心中也都是酸酸的。那滋味不消言說。
王鐵匠聽女兒哭訴完,方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才知道是這些人將他救出帶來與女兒相見。感激涕零之余,便也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說了個大概。
原來那吳縣令也是接到了朝廷指令,方才將他征了去。
本來歷代皆有各種神兵利器出自名師之手。然前王后帝卻怕民間擁有那般利器,諱莫如深。不是沒入官府便是大量摧毀。那干將雖為楚王鑄出千古神兵,最終也還是被楚王所殺,便是不讓他再鑄造出那樣的神兵為他人所用。
如此,鑄劍之術漸漸失傳。至大明王朝猶趨沒落。時大明王朝內憂外患,于兵械一事始為重視。天啟年間,東部沿海倭寇猖狂,明軍刀劍不敵倭刀之利。戚繼光曾嘆曰:明軍所執(zhí)刀劍,其刃砍入不深,刀芒一禿,即為頑鐵矣。至新帝即位,詔之各地遍搜民間鑄冶之工,與各地分設神兵之場,鑄刀劍以為軍用。王打鐵正是在這種情形下被吳縣令以私造兵器的罪名鎖去的,卻被派到寧武鑄劍場。他雖為鑄劍師,也不得自由,如此便和家人分離十幾年。若無這次相救,怕是一輩子也不能與家人見面。
郭晉忠道:你于鑄劍一道已頗有心得,所鑄皆為上品。也難怪那場中不放你離去。
王打鐵驚訝道:大俠如何得知我鑄劍如何?
郭晉忠招呼鐘星拿出那婦人所贈的寶劍道:你鑄的這把寶劍,劍身有寒涼之氣,且劍紋若雨若云;曲之若鉤,彎而不折,彈之復平直如箭弦,隱隱有龍吟之聲。于江湖之上已不多見。
王打鐵看到這把劍,只是家中當年自己所藏,又聽郭晉忠所評,知是行家,便道:大俠所評雖然不差,但我如今來看,這把劍已是尋常之物,所為俗器是也。
眾人見他如此貶低這把好劍,都大為不解。獨那郭晉忠聽出了話里有話,忙問道:莫非你又有新鑄,所鑄者定是神兵利器。鑄工又見長進,可喜可賀。
王打鐵搖頭道:也并不是全賴于我的鑄劍之術。你們可知那鑄劍場為何設立在那寧武山中。
郭晉忠問道:莫非那里另有玄機?
“正是?!蓖醮蜩F點頭繼續(xù)道:那寧武山中地產豐富,鐵銅錫兼而有之,尚多石炭,溶冶可就地取材。更為稀奇者,乃是那萬年冰洞,距冰洞六十丈余,尚有不熄之地火,較一般石炭之火更為熾熱,金石可溶。官家在山冰與地火間鋪以道軌,地火溶之,澆之以范,又送冰洞冰池淬火。所鑄刀劍,其利斷金,而刃不卷。實非一般人工可以達其境界。
“那豈不是所鑄之刀劍皆是神兵利器了么”?人們有些懷疑的問道。
王打鐵道:雖然稱不上都是神兵利器,基本上也都是上好的刀劍,比這把劍勝出許多。所謂的神兵利器,可以說是天成之,人輔之。除佳質偶得外,尚需合天時,忌毒月,天陽之三龍調和,輔以人工百煉方能鑄出一把神兵利器。說罷長長嘆了口氣。
眾人正聽得出神,見他止住話頭不說,反而嘆氣,大為不解問道:何以唉聲嘆氣?
他道:我這次得大俠相助,方能與家人團聚,是為好事。焉能不喜。只是。。。
他欲言又止。在眾人的反復催促下方才道:我于那寧武山中,在諸多礦石中選得上好材質,冶溶之坩堝皆標以印記。鑄成一刀兩劍,傾我十年心血反復以鍛,又得冰池淬火。是為這十幾年我所鑄刀劍之精魂所在。我這一出來,怕是這三把刀劍難以面世了。
聽他說聚十幾年心血所鑄這三把刀劍,眾人想定是絕世神兵,均想一見。聽他說沒有帶出來也的確是個遺憾。
郭晉忠問道:這刀劍可有名稱?
王打鐵道:尚未有名。那刀劍皆為二次澆鑄,劍脊和刀背與刀劍之鋒色兩不相同。脊背青黃而鋒白。是為雙色刀劍。刀弓似月,兩劍鑲嵌乃是一雙雌雄短劍。皆被我藏于隱秘之地,想待出頭之日也好攜出。沒曾想這一走,怕是。。??上Я丝上Я?。
藥公見他連聲可惜便道:那有何難,你待說出所藏地點,只要東西還在,老夫幫你取出便是。
郭晉忠卻道:此事今日說完便作罷,咱們在場之人任是誰也不能再提起這刀劍之事,便是王老弟也不能再說與他人聽。以免招來殺身之禍。豈不聞懷璧其罪。
小英忽然道:怎地沒見姬大俠回來?
人們只顧得談論這刀劍,過了這許久,姬龍峰也沒回來,竟然沒有發(fā)覺。還是小英女孩子心細,一直惦記著自己的救命恩人。
經她這么一問,人們紛紛著急起來,以為姬龍峰遇到了不測。但夜已近五更天。黑燈瞎火的又在深山之中,若想尋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雖然著急,也只好等待天大亮方能出去尋找。
姬龍峰之所以突然停下腳步來,又發(fā)出嘯聲,是因為他突然覺得有人尾隨跟來。藥公抱著中了暗器的鋤娘,自是耽擱不得,急需直接趕回去與她醫(yī)治。但自己若也直接回去,難免被跟蹤者尋到住處。定會給王化溝村帶來災難。是以他突然停下腳步,長嘯一聲,將那兩個灰衣人引到了另一個方向。便是白天,他也不熟悉這山中地形,更不消說是在夜間了,雖然不熟悉地形,但他只管施展輕功,將兩人引到了相反的方向,越遠越好。
估摸著奔走了數(shù)十里,他突然折向一林中,悄無聲息的隱蔽了起來。只聽得振衣聲響,那兩人不消片刻便從他隱蔽之處掠過,輕功也甚是了得。
見那二人行遠,他才向相反方向悄悄隱去。但他不辨路徑,以至于轉到了天曉,方才找到那條風暖如春,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他知道,順著這山谷前行十余里,出得山谷便可望見王化溝村了。便是如此,他也審視了四周一遍,確認沒有人追蹤,這才入得谷來。正在眾人吵吵著要去尋他時,他卻推門進來了。
藥公埋怨道:小老弟啊,你不是跟在我身后么,咋就轉悠到這個時候方才回來,弄得大家伙都沒有睡一個安穩(wěn)覺。
姬龍峰將發(fā)現(xiàn)有人追蹤的事情講了一遍,眾人這才知道他是為了引開追蹤之人才弄到這個時候。郭晉忠笑道:行,小老弟確實想的周到,看來俺這些日子沒有白羅嗦。
這些日子郭晉忠一路總是講一些江湖經驗之談,遇事慎思之道。于眾人皆有所啟發(fā),所以才如是說。
姬龍峰謙遜道:在下雖然游歷江湖多年,論經驗畢竟不若郭前輩老到,以后還須多多指點才是。
前一晚,眾人皆沒有睡好,都覺神乏。郭晉忠道:既然有人追蹤,咱們誰也不要出去,正好吃飽喝足,好好歇息一番。小英父女團聚,咱也無甚急事,不妨在這村中多待兩日,待平靜下來再行趕路不遲。
這一日,眾人又是將老者和那年輕人邀來飲酒,飲罷,埋頭便睡。藥公卻將小慧又行針一遍,方才睡去。可謂是一覺睡來不知昏曉。直睡到天色又黑將下來方才起身。吃罷晚飯,郭晉忠依舊安排眾人早些歇息。自己卻將王鐵匠,藥公和姬龍峰叫到一旁低語了一陣。并拿起樹枝在地上比劃著什么。
夜近三更,山月正值中天,只是月牙尚小,照的山野朦朧若紗。三個人影從那半山崖的村子中悄無聲息的越過棧道,穿出那道十余里的山谷,向麻地溝馳去。
厲顯純做夢也想不到姬龍峰他們敢連探鑄劍場。
那兩個灰衣人追蹤了半夜卻未見被追蹤者的身影,只好回去稟報。四皇子慈炤聽說折騰了一夜,不過只是跑了一個打鐵的,全然不放在心上。只要刀劍能鑄造出來,別的不干他事,待幾日巡視完畢便打道回京。
那厲顯純卻心中十分的不自在。自認為在十三太保中武功不是第一也在第二,只是略輸與原指揮使楚恒。那楚恒因和魏忠賢走的太近,并且暗中組織鐵靈幫的事情敗露,畏罪潛逃。他便成了錦衣衛(wèi)中的第一高手。但昨晚和一個老頭子對掌,卻大傷元氣。因曾和楚恒比試交過手,這老頭子的身手,掌法和那楚恒如出一轍,是以他問藥公是楚恒的什么人,總覺得他們之間頗有淵源。
但聽藥公卻呼楚恒為孽障,又似乎不是一路人。這讓他疑惑起來。
在發(fā)現(xiàn)王打鐵被這些人帶走之后,場中一片混亂,他和那毒王支匡師徒急忙趕來,卻被藥公夫婦攔住。他囑咐毒王支匡不可傷了對方性命,要留活口好去追尋王打鐵的去向,所以那支匡方用無毒的冰彈在背后擊中了鋤娘的大穴,也是鋤娘大意,背對來敵沒有防備,才中了招。若是正面對敵,若想擊中她,怕也不容易。
他們正待要上前將鋤娘兩人拿下,姬龍峰又趕了回來,藥公得以騰出手來和厲顯純對了幾掌。顯見這老頭子功力在自己之上,所以不敢強戰(zhàn),而是要支匡師徒暗地跟蹤,好日后調派官軍圍剿??墒?,支匡二人也是無功而返,這讓厲顯純十分懊惱。
四皇子于那王鐵匠失蹤并不在意,他卻不同。早就聽聞此打鐵的并非尋常人物,于鄉(xiāng)間便自己琢磨,鑄出上等刀劍,這才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弄到這寧武鑄劍場來,仔細觀察了許久,果然與眾不同。刀劍之材質配比,溶冶火候以及淬火的時間把握甚是精準,但凡經他手所鍛所淬刀劍,皆鋒利無比,韌而不折。便私下令其選上好礦質,專為自己打造出幾把神兵利器。并許諾王打鐵,若能造出這幾把兵刃來,就放他與家人團聚。否則將囿其終身。王打鐵道:若造出神兵利器,須天時地利,并合時辰;還須有機緣方能鑄出,絕非一蹴可就。便約以一年為期。
其實,王打鐵另有打算,暗地里早就鑄出了那三把刀劍,雖說與厲顯純有諾在先,他也還是不肯將那刀劍拿出交差。生怕厲顯純也似那楚王,得到青刀劍便將他除掉,以防再鍛造出同樣的神兵利器。約一年為期,不過是緩兵之計,也好有時間伺機逃離。
眼見一年之約將至,王鐵匠依然難以脫身,正自著急間,卻被郭晉忠等人救了去。厲顯純焉能不懊悔。昨晚便拷問與王打鐵相近的幾人,詢問他鑄劍的情況,都說似曾看到王打鐵鑄出幾把極為特別的刀劍,但于關鍵處,總說這些刀劍有靈氣,淬火之時,不能生人窺見,否則靈氣外泄,便成為俗物。所以,最后的一些階段都是他自己操作。后來也未聽他說起鑄成與否。
厲顯純料想,那刀劍定已鑄成,后悔自己死守那一年之期,竟讓神兵利器失之交臂。便吩咐屬下四處搜查王打鐵住處以及可能藏物之處,然一無所得。十分喪氣。心中想,那王打鐵逃出之后一定會回悟道村的老家,便令屬下,于第二天快馬趕往小清涼山,著那吳縣令派衙役在悟道村守候,務必將王打鐵捉拿回來。
七十一、黃脊青月
第三日天還未曉,小英姐妹被王打鐵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驚醒,連忙起身給父親拍背端水。那王打鐵仍然是劇咳不止,竟咳出偌大血塊來,面色頓現(xiàn)蒼白。
小慧急的咿呀亂叫,后來居然成句道:爹爹病,病了。。。
小英急忙起身去另一間屋內尋找藥公來醫(yī)。將其他人喚醒,卻未看到藥公,人們這才發(fā)現(xiàn)不見了藥公,便是那郭晉忠和姬龍峰兩人也不在屋內。
幾人正疑惑間,卻見藥公,郭晉忠姬龍峰三人進得屋來。
聽小英說起王打鐵的情形,也不急于向眾人解釋三人的行蹤,便先去探看王打鐵的病情。
王打鐵又咳出幾塊血團之后,便無力的躺在炕上,不住的喘息。藥公把其脈象,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自語道:怎會是這等絕脈?昨日回來尚且好好地。
郭晉忠道:昨日倉促,你忙于診治老嫂子,何曾顧及王打鐵。
藥公也不理會郭晉忠的話,反復又診視一番道:他這應是常年勞作,各種石礦毒氣蘊與臟腑,濁塵積于肺絡所病。待我與方祛除或可有治。
王打鐵無力道:前輩無須勞神了。俺于夜間得一夢,夢中有人道,爾之精氣已滲青月黃脊,刀劍得藏,精氣得蘊。刀劍見明光之日,是爾氣絕之時。醒來便是這般咳嗽。
藥公道:夢中之言皆妄言,何足憑信。說話間草就一方,要鐘星等去村中尋藥。
王打鐵道:夢中之言是不足以信。便是當真,我也想看到那幾把刀劍,俺于山中十幾年,也就鑄得這幾把好物件,若不得見,豈不是白費了俺十幾年的精力。
郭晉忠道:老弟啊,知你心中放不下,這不,俺哥幾個將它取回來了。說著便拿出一個包裹來,遞與王打鐵。
原來他和藥公姬龍峰三人與三更時分悄悄地又潛入鑄劍場,按照事先問好的埋藏之處,將那刀劍神不知鬼不覺的取了回來。為免驚動他人,吵吵著要去,反而累贅,便只叫了藥公和姬龍峰同行。
郭晉忠說是為了安慰王打鐵的心愿,其實主要還是不忍這幾把神兵利器埋藏于地下,不見天日,暴殄天物而已。江湖中人于好兵刃總有一種特殊的情感,便是自家不擅使用,也還是十分的鐘愛。
王打鐵聽他這般說話,看他遞過來的正是自己埋藏于鑄劍場的包裹,強自支撐坐了起來。接過包裹顫抖著雙手將包裹打開來。
眾人眼前驟然一亮,一刀一劍呈現(xiàn)在人們眼前。刀不似尋常的刀,卻像是一把大一些的鐮刀,彎如殘月。刀背青黑,刀鋒寒白;刀柄則是黃銅鑄就。那劍更是神奇,劍身僅有尺余,兩面有劍脊突兀,呈黃色,劍鋒也是那般寒白;按動機關,那劍一分為二,扣在一起則是一完整的雙脊寶劍。
眾人正驚奇于這刀劍的造型,突然王打鐵又是一通劇咳,隨后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正好噴在那刀劍之上,血在刀劍之上居然成珠,瞬間便滾落下來。
眾人見狀趕忙去扶他身子,卻聽他喉中咕嚕作響,未幾便倒于床上沒了聲響。藥公再試,已全然沒了氣息。
姬龍峰趕忙將他扶起,一掌拍向其背,乍見一血團自王打鐵口中射出。本以為將阻塞氣道之血擊出便可無事。哪知王打鐵喉中又是一番聲響,胸部起伏了幾下,又變微弱,漸漸趨于平靜。藥公把脈許久搖搖頭道:他不只是血塞氣道,當真是氣血兩絕,老朽也無回天之力了。
小英和小惠聽藥公這般說,才知道父親已經過世,兩人撲到王打鐵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郭晉忠道:方才聽他說夢,還當是妄言。誰知他打開包裹看到刀劍便是這般情形,早知如此,咱們取出這刀劍豈不是害了他?話中頗有懊悔之意。
姬龍峰道:不取,他則遺憾;取之見明光他則亡命。冥冥之中似有天定。非人力所能左右。最可憐還是小英姐妹,才聚兩日便成死別,兩個女子如何得處。咱們還是幫她們安排后事吧。
詢問小英姐妹的意思,小英哽咽道:我和妹妹畢竟還見到了爹爹,可憐我母親連見一面也已成妄想。我欲將爹爹尸骨運回家中安葬,也好讓他能守著母親。
郭晉忠道:你姐妹二人如何能將你父親尸骨運回?依我看不若在山下焚之,將骨灰送回。即便如此,也還需要有人同行才是。
姬龍峰道:幫人幫徹,你們五人還是繼續(xù)前往終南山。我?guī)г劳顽娦莾蓚€護送小英姐妹返回悟道村。來回馬走的快些,還能趕上你們。
眾人都覺這樣比較妥當。當下便安排人手到崖下處理王打鐵的尸身。
說到那三把刀劍怎么處理,便有了分歧。眾人皆以為這是王打鐵的精血所鑄,理當隨他回鄉(xiāng)一起葬于地下;小英則堅決不同意道:雖說是父親精血所鑄,但卻是諸位冒著生命危險取回來的。況且父親鑄刀劍的本意也絕非讓它不見天日,定是想讓它流傳于世,執(zhí)于英雄之手。
小英非要將刀劍送于眾人。雙方僵持不下,最后還是郭晉忠道:不如這樣,你們先將刀劍帶回悟道村,畢竟是你父親的遺物,要看你母親的意思最后定奪。
小英這才同意,將那刀劍裹將起來。忽然想起一事道:這刀劍尚無名稱,敢請前輩們賜一名稱吧。
眾人正在琢磨什么名稱方好,卻聽得門外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可為黃脊青月。眾人聽似是村中那老者的聲音,待趕出門去,卻無人影。想想王打鐵曾說過刀劍皆為兩色,刀背青黑,劍脊泛黃,且刀身若殘月,呼之青月黃脊再合適不過。皆道好名稱。卻又都疑惑,這刀劍僅屋內人們看到,別人不知其事,又如何知道青月黃脊呢。但確實又有人在門外呼出青月黃脊的名稱,當真咄咄怪事。但既然未見其人,眾人也不復理會,約定次日便分頭趕路。
次日臨行,向村中老者辭行。郭晉忠問及昨日人聲,老者微笑不答,掐指片刻道:你等分兩路而行,于西南者殊無大礙,于東北者只怕有刀兵之災,宜慎行才是。
郭晉忠想想道:西南是我等去終南山的路徑,至于東北方向。。說話間望了望姬龍峰等人繼續(xù)道:老人家可有禳避之法?
老者道:禍福皆為天定,天意豈能人為左右?慎行便是。他說罷不復多言。
姬龍峰知老者是說自己幾人。折返回小清涼山,正是東北方向。心中也不在意,當下和藥公郭晉忠一行分手,讓岳童,鐘星分別和小英,小慧合乘一馬,自已單騎領頭,向東北方向馳去。
姬龍峰三人帶著小英姐妹以及王打鐵的骨灰向小清涼山疾馳,一心想盡快將她們送回,也好折回身來追趕藥公郭晉忠一行。一路上餓了便吃干糧,渴了便喝山泉,也不宿店,自是比前來時要快了許多。不消兩日便已趕到了小清涼山。
待來到小清涼山腳下的悟道村王打鐵的家中,一進院子,便看到幾個衙役坐在那里飲酒,看到他們到來,呼啦一聲全站了起來,其中一人道:叫我們好等,終于等到你們回來了,說話間便向空中發(fā)出一個響箭。幾人雖執(zhí)有刀劍,卻不敢近身,只是退到院子門口將門戶守住。
姬龍峰也不理會他們,而是向小英姐妹道:你二人快去見你們的母親,也好盡快的將你父親安葬。
小英和小惠抱著骨灰和刀劍的包裹跑進屋內,口中喚著:娘,俺送爹爹回來了。
姬龍峰等人不忍看她們相見時的悲痛情形,只是守在屋外,卻突然聽到屋內二姐妹大哭起來,還道是母女相見惹起的悲傷。卻聽到哭聲中尚夾雜著小英的聲音:娘,娘你怎么了啊。。。
姬龍峰一個箭步竄到屋內,屋里的情形令他一震。只見小英將她母親抱在懷里搖晃著。那婦人口角有血跡凝固,頭歪向一旁,顯然已死去多時。
姬龍峰回身到了院中,也不說話,直接撲向那幾個衙役。那些衙役見他兇猛,方欲躲避已是不及,已有兩個被姬龍峰抓在了手中喝道:你們誰人下的毒手?
其他的幾人待要相救,卻被岳童和鐘星攔住,不敢近前。這兩個衙役被姬龍峰的大手捏住脖頸,拎的腳已離地。忙告饒道:不管我們的事,是那吳縣令和支匡干的。
吳縣令姬龍峰是知道的,但卻不知支匡是何等人物。也不細問,便又喝道:他們人在哪里?
這兩個衙役尚未回答,外面幾匹快馬馳來,馬上有人遠遠應聲道:我們在這里。話音未落,那幾人已經到得跟前,翻身下馬,闖進院子中來。
來人正是寧武鑄劍場中所看到厲顯純和那兩個灰衣人。同行的還有吳縣令父子。那吳縣令見是姬龍峰等人,忙對厲顯純道:我還道是何人,卻是這幾個賊人將王打鐵帶走。這幾人前些日還在這里鬧事,打傷了好多我衙門中人。
姬龍峰見他這般說話,全不似前幾日的那般諾諾模樣,喝道:你這狗官,就不怕那百日穿腸之苦么?
吳縣令道:哈哈,你這賊人休得唬我,哪里有百日穿腸,不過是點了幾處穴道,又弄些什么丸藥唬人。有毒王支大人在此,你等還敢胡言么。
姬龍峰這才知道是那個灰衣人識破了藥公的手腳,這才令這吳縣令如此的張狂。正待要再斥狗官兩句,厲顯純發(fā)話道:莫逞口舌之快,一指姬龍峰道:我認得你,那晚擅闖鑄劍谷你也有份,且問你,那王打鐵現(xiàn)在何處?
姬龍峰一昂頭道:我且問你,這家中主婦是何人所殺?
厲顯純哈哈大笑道:區(qū)區(qū)一個農婦,用的著我堂堂錦衣衛(wèi)指揮使動手么?
那吳縣令有這些人撐腰,肆無忌憚道:那民婦經不住我等拷問而死,和厲大人無關。
姬龍峰怒目圓睜道:那就是說是你等所為了?一個民婦何罪之有,這般草菅人命,我豈能與你干休。
話一出口,一掌便向那吳縣令拍出。卻被旁邊執(zhí)蛇頭鞭的灰衣人攔住。姬龍峰另一只手一撥,便將那蛇頭鞭撥向一旁,右手招式不變,依然拍去。
厲顯純見他掌勢甚猛,那吳縣令若被這一掌拍下,必死無疑。側方一推便將掌勢推斜,順勢一翻,便要叼拿姬龍峰的手腕。姬龍峰掌力收回順勢前臂微屈,重肘如錘,擊向厲顯純。這幾下甚是小巧,卻勁力十足,最適宜近身格斗。這也是他所悟六合心法。
厲顯純知道這一肘擊中,定是肋骨寸斷,趕忙避過,跳出圈外道:不與你些厲害,還當我怕了你。說著大開大合使出一套拳腳來,登時罡風四起,凌厲逼人,一般人等幾乎喘不過起來。
姬龍峰剛才無非是想用肘錘逼開他來,是為了取那吳縣令性命??吹竭@厲顯純動了真力,便也顧不上吳縣令,揮掌上前便和厲顯純斗將起來。兩人打斗,一旁的支匡對徒弟鄭六根道:你也別閑著,去將那兩人拿下。那手執(zhí)蛇頭鞭的灰衣人便招呼眾衙役撲向岳童和鐘星兩人。
岳童那熟銅棍并未帶在身旁,自打和姬龍峰練習六合拳法,他二人皆嫌大槍和熟銅棍不便攜帶行走江湖,是以這會兒徒手相搏。鐘星手執(zhí)一劍,也還是前幾日在這院中那婦人所贈,權當護身兵器。
他本擅南派拳法,于劍法卻是不熟。劍應走輕靈,他卻將劍舞的甚是艱澀,恰好碰上鄭六根的蛇頭鞭。那蛇頭鞭也是精鋼所制,尚有機關。這時硬碰硬,只聽叮當一聲,蛇頭鞭竟將那把長劍斫為兩截。鐘星失去長劍,反倒覺得不受制約,出拳如風,兩人空手和一幫人游斗起來。
支匡沒有對手,向那屋內大喝一聲道:王打鐵,還不出來。
小英姐妹走出門來,見姬龍峰三人赤手空拳和那些人打斗,一抹眼淚道:住手。你們不就是要找我爹爹么。他就在這里。
聽到小英如此說,眾人都停止了打斗。厲顯純看到小英手中捧一瓦罐,疑惑道:莫非王打鐵已死不成?待我瞧瞧。
說話間一拳沖出,姬龍峰猝不及防,未能攔住,那拳風已將那瓦罐擊碎,小英也踉蹌后退了兩步,嘴角滲出了血跡。顯然已經被拳風所傷。瓦罐破碎,骨灰灑落一地。小慧哭喊著爹爹,忙跪于地上用手捧那骨灰。
厲顯純見是骨灰,又見小慧跪地手捧骨灰哭喊爹爹,知王打鐵之死非假,但又心有不甘走上前去道:死便死了,定還有東西留下,且給我搜搜。
姬龍峰三人躍到小英姐妹身前,攔住道:人已死,不要欺人太甚。
這時,一直未曾動手的支匡道:厲大人,何須與他們多費口舌,還是尋找東西要緊。
厲顯純一揮手道:都給我上,將他們拿下。
這一番打斗又不比方才,那支匡加入了戰(zhàn)團,姬龍峰三人頓顯得緊張起來,知這人擅毒,與之相斗處處小心,便落于下風。
剩余的衙役們欺負兩個小女子無助,便上前執(zhí)住了小英和小慧。順手拽下了尚挎在小英身上的包裹。小英急喊一聲:姬大俠。。張開口便咬了那衙役一口,將那包裹奪下,甩向了聞聲趕來的姬龍峰。
姬龍峰接住包裹,卻感覺到后面追來的厲顯純掌風已到,轉身將包裹一揮,一道寒光已破裹而出,幾乎將那厲顯純的一掌削下。
那厲顯純不愧是錦衣衛(wèi)中的佼佼者,見姬龍峰轉身,便感覺到有寒氣逼出,縮掌,旋身堪堪在剎那間逼開了那包裹中的寒鋒,愣在了當場。
姬龍峰也是一怔,他沒想到這刀劍尚在包裹之中就有如此威力。急忙一把扯碎包裹,執(zhí)刀在手,將那黃脊擲與岳童。
那黃脊似有靈性,于半途中乍分為二,分別到了岳童和鐘星手中。鐘星接得短劍,順勢揮向尚執(zhí)著小慧的衙役,那衙役揮刀相格,未聞聲響,那腰刀并衙役執(zhí)刀之手皆被削為兩截,痛的他松開小慧,便蹲于地上嚎叫起來。
見那短劍如此之利,其他衙役一并退到厲顯純身邊,不敢近其鋒芒。姬龍峰將手中青月向地上一劃,刀未及地,兩幫人之間頓時塵土飛揚,地面已被刀鋒畫出數(shù)尺長的印痕來
厲顯純眼中露出貪婪的神色道:好一把彎月寶刀,鴛鴦劍。定是那王打鐵留下的。
姬龍峰昂然道:這青月黃脊正是王打鐵的遺物,卻非你所有。不要妄想。
厲顯純不說話,而是一揮手,所有的人馬皆沖上前去,要奪那青月黃脊。這番打斗更是兇狠,奈何三人皆執(zhí)神兵在手,當者披靡,那些個衙役不是斷肢便是剖腹,立刻倒下一片。饒是厲顯純幾人武功高強,也還是被劃開了幾道傷口,狼狽不堪。
見對方兵刃太過厲害,厲顯純一揮手,剩余的人皆退到了院門口,那支匡一揮手便暗器如蝗蟲般向姬龍峰等人飛來,姬龍峰呼一聲小心暗器,大吼一聲,正是那佛門獅子吼。將厲顯純等人吼的心頭一震,魂不守舍。姬龍峰自己則是氣運全身,那暗器均沾身一滑便跌落在地。另一邊岳童鐘星經姬龍峰提醒,便把那短劍舞的密不透風,將暗器絞的粉碎。三人無一被暗器所傷。
苦的是小英姐妹,身無武功,來不及躲閃,皆被暗器打中。應聲倒地。姬龍峰見二人被暗器所傷,須發(fā)皆豎,大吼一聲,若天神一般撲了過去,對面幾人不敢應其鋒芒,紛紛躲避開來,姬龍峰氣急,內力催動,竟將那青月拋出。
只見那青月于空中旋若冰盤,嗚嗚有聲,那鄭六根不知利害,右手執(zhí)著蛇頭鞭,騰身躍起,用那左手去收青月。只聽哎喲一聲跌落在地,再看左手,四指齊刷刷的被那旋轉的刀鋒截了下來。而那青月又盤旋回了姬龍峰手中。
姬龍峰青月在手又要揮出。厲顯純和那支匡見寶刀厲害,鄭六根也已受傷,扯上鄭六根翻身上馬便走。那吳縣令父子在打斗間早已躲在院外,這時便也跟著幾人落荒而逃。
姬龍峰見他們離去,也不追趕,趕忙察看小英和小慧兩人的傷勢。
兩人皆是傷在臂膀,想必是看到暗器來襲,便用臂膀來擋。傷口倒不嚴重,僅僅是被暗器劃破肌膚。但兩人傷處發(fā)黑,腫脹十分厲害,認定那暗器定是淬了劇毒,伸指點下傷口周圍的穴道,不讓毒力蔓延。用那青月將兩人臂上傷口劃開一些,掌力催動,欲將那毒素逼出來。奈何那毒血甚是粘稠,他便想用口吸將出來。
一旁的岳童急聲道:大哥不可。你看那青月。
姬龍峰看那青月刀尖,已被那毒染得漆黑。
姬龍峰倒吸一口涼氣道:毒力這般厲害,若不趕緊醫(yī)治,別說這條臂膀,便是性命也難保住。咱們須盡快追上藥公前輩,他定有解毒之法。
姬龍峰說罷,依然不顧毒性厲害,挽起兩人的衣袖,用口吸出了毒液??吹窖侯伾珴u漸鮮紅,他便是趕忙用清水漱口多次,依然覺得口中麻木,言語也說得不甚清楚。勉強吩咐岳童兩人道:你二人盡快將小英母親尸首和王打鐵的骨灰葬于一處。做個標識,也好日后讓她姐妹二人前來祭奠。
岳童和鐘星聽言趕緊于院外掘了墓坑將那夫妻二人合葬一處,尋一大石置于墳前,拜了幾拜,便與姬龍峰一道,將小英小慧扶上馬,兩人躍上馬抱住她們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