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屠城
待到天明，眾人先去姜鑲處說明了要夜襲清軍大營。
姜鑲沉吟良久道：此計倒也可行。當年**哈赤圍困京師，也曾使用了這般計策，后來其屬下?lián)?*哈赤的安危，力勸其罷兵，便解了京師之圍。只是今日不能單獨去大營刺殺賊酋，我可安排數(shù)百鐵騎于陣前，待你們得手之后舉火為號，令鐵騎攻之，里應(yīng)外合必能大捷。
姜鑲當即命副總兵楊振威點五百精兵鐵騎厲兵秣馬，以備夜襲之用。并命吳靖北令率三千精兵隨后接應(yīng)。
倒是眾豪杰的人選頗為麻煩一些。眾人都爭著要去，誰也不退讓一步。
最后還是藥公拍板，這才將人選定了下來。
藥公道：這次夜襲清軍大營非同小可，那賊酋大帳不但會有鐵騎巡邏，還會有那些江湖好手守護，這一去無異于虎口拔牙。我的呢過不能只想成功而不想到失敗，所以，要去之人非但要武功高強，還要有絕好的輕功，若不成功，方能夠全身而退。
聽他說出這等條件來，許多人便不再說話。符合這個條件的人數(shù)并不很多，大概也只有五龍的傳人能擔當此任。
最后確定下來的便是燕易師兄弟三人，姬龍峰和元驤；至于玉龍和小英姐妹雖然執(zhí)有神兵利器，但畢竟年輕，經(jīng)驗不足，是以未能入選。
藥公道：我自是非去不可。除了刺殺賊酋，我還有一些其他的物件，到時候或許能夠用的上。
這一白天，清軍大營反倒十分的安靜，許是前番攻城死傷過多，清軍認識到強攻的代價，是以改變了策略。
很快到了三更時分，月黑風高，城門悄悄打開來。幾個黑影幾個竄躍便已不見了蹤影，隨后數(shù)百明軍隱蔽在陣前，等待清軍大營的訊號。
藥公和燕易等人并未全部由一處潛入，而是讓姬龍峰元驤和一壇和尚
三人繞道大營的側(cè)方先行發(fā)動。
不多時，燕易聽到那邊騷動，幾人趁機越過大營圍柵向軍中大帳摸去。藥公，燕易以及朱三省都是絕佳的輕功，當真迅如鬼魅；不多時已經(jīng)到了主帥大帳跟前。
看那大帳果然與眾不同，帳前有四個彪悍的軍士把守，還有一隊人馬專門在大帳跟前不斷逡巡。
燕易一扯藥公道：你看，那不正是胡剛和突哈也在那里么。
藥公低聲道：守衛(wèi)這般森嚴，定是賊酋之所。我對付外面的人，你二人進去一定要速戰(zhàn)速決。
說話間藥公閃身而出，雙掌擊向守護大帳的軍士。兩人應(yīng)聲而倒，其他兩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又被燕易和朱三省一人拍了一掌，登時了賬。周圍的逡巡軍士和胡剛突哈聞聲飛奔而來，卻被藥公一式龍興波濤的大力阻住。隨后又是一式龍搖羊角將他們攪的跌跌撞撞。
燕易和朱三省兩人闖入帳中，見有兩個著將軍盔甲之人，二話不說，四掌擊出，可憐那二人剛將佩刀拔出一半，已經(jīng)被他二人將胸骨擊碎，癱軟在地。燕易順手拔出他們的佩刀將首級割下，將蠟燭打翻點燃了大帳，趁著大火竄了出來。
出得大帳一看，火光映射中，藥公已經(jīng)被對方團團圍住，兩人又是雙掌猛擊，登時撞開一道缺口，藥公一個龍游到了兩人身邊低聲問道：如何？
燕易將首級一提道：已經(jīng)得手。
藥公叫一聲好道：那就放開手廝殺吧。
這時，隱蔽在陣前的楊振威看到清軍大營火光燃起，一聲吶喊，數(shù)百鐵騎便向清軍大營殺來，未曾有多少抵抗便已沖到大營之中。
藥公三人聽到吶喊，知是明軍闖進營中，頓時抖擻精神，大開殺戒。胡剛和突哈帶領(lǐng)眾人似是不敵，且戰(zhàn)且退。藥公三人正疑惑為何這般打斗，居然不見楚恒等人出現(xiàn)。
忽然，兩支響箭沖天而起，在空中閃出耀眼的火花。清軍大營前門兩側(cè)殺出兩對大軍來，將明軍的退路截斷。
楚恒等人簇擁著一位清軍將領(lǐng)摸樣之人出現(xiàn)在燕易三人面前哈哈大笑道：爾等不知死活，今夜管教你等有來無回，不得漏網(wǎng)一人。
看他等震驚如斯，似有準備；又見響箭沖天，燕易叫道：不好，中了他們埋伏，快撤。
藥公聽言，不待楚恒出招，手中一揮，幾聲連珠炮響，登時黑煙四起，不辨人面。三人疾身退向來路，眼見得楊振威所帶領(lǐng)大明軍被大批清軍包圍，已無生路。
三人正待要前去解救，被一人突然拽住道：那邊楚恒已經(jīng)帶領(lǐng)大隊人馬追來，大軍都已出動截斷了后路，莫要莽撞行事。
燕易一看，是姬龍峰三人前來接應(yīng)。無奈幾人只好返回卻遇到了吳靖北策應(yīng)的五千兵馬。
吳靖北道：我等去殺出一條路來接應(yīng)楊總兵。
姬龍峰一指前面道：你看看這陣勢，如何接應(yīng)。
眾人向陣前望去，只見黑壓壓一片的大軍正向自己撲來。
姬龍峰又道：趕快退回城中，不然不僅救不回他們，只怕是會讓清軍連帶破城。
吳靖北也感到了形勢急迫，急忙下令退回城中，緊閉城門，嚴陣以待清軍的大舉攻城。
清軍到了護城河以外便扎住陣腳。城頭之上，姜鑲早有防備。他命令城頭將士強弩帶著油火射向清軍照明，然后萬弩齊發(fā)，射殺了不少的清兵。見城中早有準備，大軍隨即后退到了清軍大營之中。
吳靖北見姜鑲道：楊總兵陷在清軍大營，只怕是兇多吉少。看來是中了他們的埋伏。
姜鑲見燕易和朱三省手中尚提著首級，便道：若斬的賊酋首級，也算值得。
他將兩個首級細細查驗一番失望道：苦也。果然中了他們的計策。
見眾人疑惑便道：這次圍城的敵酋應(yīng)是多爾袞和阿濟格等人。你們不識，我卻是認得。這并非他二人首級，只怕是他們弄了兩個替身迷惑于我們。
聽他這般一說，眾人都是十分的懊惱。這一場夜襲不僅未能將賊酋刺殺，反而損失了五百兵馬，實在是得不償失。
姜鑲見幾人神情郁悶，安慰道：還好你等回來了，若你們也陷在其中，我姜鑲可就對不住弟兄們了。
燕易道：我等能夠全身而退，也全賴藥公師伯的煙火之功了。
他忽然又問藥公道：你甩出的是什么物件，有毒么？
藥公道：我哪里會使毒。那是我造出的幾枚煙炮，暫時隱蔽我等的行藏罷了。
燕易恨聲道：我倒真想你那是毒煙，也好將那廝們一并毒殺。
眾人忙亂了一宿，終了是這等結(jié)局，不免有些喪氣。又恐清軍報復(fù)攻城，便都登上城墻瞭望。忽然看見清軍大營門前一陣騷亂，數(shù)騎于黑暗中闖出大營向城門奔來，后面尚有十余騎追趕。
姜鑲命吳靖北道：速帶領(lǐng)人馬前去接應(yīng)。
吳靖北帶領(lǐng)人馬打開城門，放下吊橋，一通亂箭將追兵射回。只見楊振威帶領(lǐng)幾人丟盔棄甲，跑了過來。
楊振威見吳靖北前來接應(yīng)，氣喘吁吁道：好險。差一點便喪命在那里。
姜鑲見是他逃了回來，便問道：你等如何逃出？
楊振威道：我等被擒之后，伺得機會，弄斷了捆綁的繩索，殺死幾人奪了馬匹便跑了回來。
一軍士道：多虧了楊總兵馬靴之中尚有匕首，不然真無法將繩索割斷。
姜鑲有些懷疑的注視著楊振威。卻聽楊振威又道：我們還聽到他們商議軍情，說是拂曉便要大舉攻城。
姜鑲聽他說的緊急，心中雖有疑慮，也還是趕緊巡視城防，加強戒備。心道，若當真拂曉清軍攻城，便也證明了真假。
拂曉。眾人登城瞭望，忽然見清軍大營有了動靜。
先是數(shù)百鐵騎奔出大營，再就是數(shù)十匹車馬似是馱著重物依次排開，其后緊跟著大隊的清軍浩浩蕩蕩，向城前移動。待到得強弩射程之外，鐵騎忽然散開。數(shù)百步軍手執(zhí)盾牌居前，以遮擋守城明軍的強弩。盾牌之后，那些車馬停下，卸下了車上的重物，一字排列開來。
城頭的姜鑲看到那些重物，驚呼道：紅衣大炮。
原來多爾袞處理完多鐸喪事，依然放心不下大同戰(zhàn)事。便從全國各地調(diào)來紅衣大炮支援圍城清軍。城外大軍幾日按兵不動，便是等待這些紅衣大炮的到來。
眾人皆不知這紅衣大炮是何兵器，見姜鑲臉上驟然變色，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問道：這紅衣大炮究竟是何物件？
姜鑲道：我大明原本自蠻夷引進若干紅衣大炮，配備于京師二十門，寧遠十門。遼東盡失之后多落于清人之手。此炮長就有丈余，重近四千斤。一炮可填充火藥五斤余，以及鐵珠百發(fā)。若射出，便有堅城，也難以守卻?？磥磉@多爾袞是要將我大同城一舉摧毀。
姜鑲說話間面有憂色。
眾人道：將軍莫要長他人志氣。清軍便有這紅衣大炮，總還是要進入城中，我等依據(jù)巷戰(zhàn)也能將其斬殺。
城墻之上眾人尚在議論之間，乍聽得若有雷鳴，轟隆隆之聲不斷。霎時間煙塵滾滾，彌漫了整個城頭。
數(shù)十門紅衣大炮一起點燃，每一發(fā)炮彈落在城頭，便炸塌數(shù)尺城墻。同時尚有無數(shù)鐵珠飛濺，擊傷數(shù)百余人。城頭一片混亂，手執(zhí)強弩的守城軍士們四散躲避，猶有不及。
藥公，姬龍峰一眾人等倚在墻垛之后，仍然難以躲開鐵珠飛散。無奈只好撤下城頭暫行躲避。
又是一通炮火攻擊，將城墻炸塌丈余。
一堵墻壁瞬間倒塌砸向墻下眾人，眼看躲閃不及，一壇和尚大喝一聲，若丈二金剛躬身挺立，將落下的殘墻阻得一阻，眾人借此機會躲閃開來。再看一壇和尚已然被殘墻重力砸的雙膝跪地，口噴鮮血。待要上前搶出，和尚終于不支，萎頓在地，被瓦礫埋在其中。
白素貞驚叫一聲便沖上前去用雙手拼命挖掘，想將一壇和尚刨出。忽然又有呼嘯聲傳來，燕易撲上前去護住白素貞。巨響過后，燕易一條臂膀已然被炸的不知去向。
他身邊的樊進忠，郭晉忠兩人全身血肉模糊，顯然已經(jīng)身亡。剩下的人空有一身的武功，卻無從施展。
忽聽得城頭一陣騷亂，卻是那副總兵楊振威射殺了姜鑲，向清軍豎起了降旗。早有楊振威手下將城門打開，清軍一擁而入。
藥公，姬龍峰率領(lǐng)眾人沖上前去，好一番廝殺。玉龍和小英等人的刀劍每一揮出便斬殺十幾人，無奈涌入的清軍越來越多，殺聲震天，殺也殺不完。城中軍民死傷慘重，暴尸滿街。
姬龍峰長嘆道：大勢去矣，莫要再做無謂傷亡。
便要藥公招呼眾人退卻。自己將燕易一挾，跟隨眾人躍城而去。
大同茲此淪陷。
五臺山龍泉寺西北的坡地上。猿兒司馬劍平與山妞寇紅娟兩人坐在楊碧桃的塚前呼呼喘氣。桃叟和杏婆的尸身就放在一旁，未曾下葬。兩人已經(jīng)反復(fù)打斗了多次，始終無一個勝負結(jié)局。
在大同城頭，桃叟以自絕斷了杏婆的念想，也要讓眾人結(jié)果了楚恒。杏婆為情所困，于桃叟較勁了一生也未得到桃叟的原諒，見桃叟一死，方才大悟，頓時心灰若死，緊隨桃叟自絕。司馬劍平和寇紅珠見師父雙雙自絕，也顧不上眾豪杰與大同城的安危，抱起各自師父的尸首狂奔而去。
司馬劍平早有桃叟遺言，自己死后，要司馬劍平將他與楊碧桃葬于一處。等他尋到了楊碧桃的墓冢，要將桃叟埋葬時，卻與緊緊跟來的寇紅娟發(fā)生了爭執(zhí)。
寇紅娟也有杏婆的遺訓，令她將自己和桃叟葬于一處，生不同枕，死當同穴，說什么也不許將桃叟和楊碧桃埋在一起。
兩人各有遺訓，不能違背。司馬劍平要去挖開楊碧桃的墓冢，寇紅娟就去阻止?？芗t娟要將桃叟尸首埋于杏婆一處，司馬劍平也去阻止。一來一往，各不相讓，便動起手來。
后來兩人索性定下規(guī)矩，以武功來定勝負，勝者自有權(quán)決定桃叟的歸處。結(jié)果，打斗了多次，還是分不出勝負來。
眼見桃叟兩人尸首已放置兩天，不能入土為安。司馬劍平悲憤道：紅娟，你也知我?guī)煾概c你師復(fù)之間的恩恩怨怨，他老人家為杏婆所害，孤苦一生，最后還是因她而死。你為何非要違背他老人家的意愿，將他與你師傅葬在一處，令他死不瞑目？
寇紅娟亦悲憤道：我?guī)煾负卧皇且驗槟銕煾付驴嘁簧克V愛了幾十年未曾改變，到了也未能得到你師父的原諒，最后還不是追隨你師父而去？若不將他們葬在一起，我?guī)煾覆攀撬啦活俊?p> 司馬劍平見說不動寇紅娟，陡然站起身來道：既然如此，咱們再斗來，沒有結(jié)果，誰也不許罷手。
寇紅娟道：斗便斗，我還怕你不成。
說話間兩人便又動起手來。這一番打斗不比先前，兩人都想有一個結(jié)果，不惜全力相搏，雖未你死我活，卻也驚險異常。
斗的時間久了，于內(nèi)力上還是司馬劍平勝了一籌?？芗t娟身形略滯，被司馬劍平一掌拍到肩頭。
寇紅娟見他掌風凌厲，料自己躲不過去，心中一橫，竟使出兩敗俱傷的打法，待那一掌落實，自己也是一拳搗出。
待她這一拳使出，才發(fā)覺事情有所不對。落在自己肩頭的一掌按理說可以將自己的鎖骨劈斷，但她卻未感覺到什么勁力。倒是自己的一拳全力施為，將司馬劍平擊出幾步，倒在地上不起，顯然已經(jīng)被她所傷。
寇紅娟見司馬劍平倒地不起，忙慌亂的跑上前去將他抱起，她見司馬劍平嘴角滲出血絲來，哭喊道：你這是為何??？
司馬劍平無力道：紅娟，我，我怎忍心傷了你。
寇紅娟忙將傷藥送入他口中，抽泣道：你不忍心傷我，可我卻傷了你。你說，我該怎么辦才好？
司馬劍平道：紅娟，你勝了。你去將他們葬了吧。我對不起我?guī)煾?，讓他死不瞑目了?p> 寇紅娟淚眼朦朧沉吟了許久道：你好生歇息，我去將他們葬在一起。
新墳堆起，只有一座墓冢。
寇紅娟沒有違背杏婆的意愿，也沒有違背桃叟的意愿。她將桃叟杏婆并楊碧桃埋在了一起，筑起一座巨大的墳塋來。將原來的墓碑字跡抹平，重新用劍刻道：趙柯，楊碧桃，孟杏花合葬之墓。
兩人并肩在墓前深深一拜之后，轉(zhuǎn)身向大同奔去。
路上，司馬劍平恨恨道：師父兩人之死，都因那楚恒惹起，此行非要將他結(jié)果了不可。
寇紅珠關(guān)切道：你這等傷勢，如何能對付得了那廝？
司馬劍平道：憑我二人自然不成，到了大同，還有許多的師兄弟在，還有玉龍和小英他們的神兵利器，就不信殺不了那廝。
縱是兩人腳程甚快，趕到大同也已是兩天以后。到了大同一看，清軍大營已然不在，大同城斷壁殘垣，劫后的余煙在四處升騰。
入城尋去，尸橫街巷，血跡將那土地都浸染成了暗紫色。走遍全城，未見一人蹤跡。整個大同已經(jīng)是一座廢城。
王闕恢弘冠帝京，執(zhí)鞭九塞鎖縱橫。朱家高爵封千嫡，天子皇恩寵一城。但劫清騎誅族盡，恒教閬苑擬蒿生。壁龍空作當年舞，可惜今朝不復(fù)明。
到了最為繁華的代王府，這昔日的王城也已焚毀成了一片廢墟，僅存的只有那九龍照壁。便是九龍壁前瀲滟的清池也已被瓦礫填滿，沒有了往日浮動的龍影。
兩人站立在廢墟之上，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忽然有幾十人向廢墟奔來，兩人不辨敵友，登時警惕起來。
那些人人數(shù)眾多，顯然不懼他二人，直接奔到兩人面前站定。
一魁偉老者問道：你二人是何人？可知這大同城何時被破？
司馬劍平看他等不似敵人，便反問道：你們來這里作甚？是尋人么？
老者見他并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也不再理會兩人，對眾人道：四處查看，看看有沒有燕大俠和姬大俠他們的消息。
他顯然是不忍說出尸首二字。
聽他道出燕易和姬龍峰，司馬劍平知道定是兩人所認識的江湖豪杰，便上前道：我們已經(jīng)大概尋找了一遍，并未見到他二人蹤跡。
雙方都解除了戒備，互通名姓和來意。司馬劍平這才知道是蚩尤寨黎九公和趙城洪洞李文海率領(lǐng)自己的人馬趕來，但來時已晚，大戰(zhàn)早已經(jīng)結(jié)束。
眾人好不容易尋得一個劫余之人在瓦礫間尋找親人尸骨。詢問方知，那多爾袞攻入大同城后，因惱恨姜鑲歸而復(fù)叛，且自稱大將軍，復(fù)舉大明旗號號令四方大明舊部，攻城略地奪回了被清軍占領(lǐng)的多座城池，幾乎毀掉了清軍在山西的布防。
雖然一如當初他射殺代王獻城一樣，被暗中已經(jīng)降清的副總兵楊振威殺死，但也不足以泄心頭只恨，便下令屠城。
大同城中軍民，除降將楊振威手下及其家眷外，幾乎無一幸免。阿濟格猶恨當初姜鑲在代王府將自己逐出，幾乎性命不保，遂令一把火將偌大的代王府燒得片瓦不留。
這些日子，為了攻破大同的城防，清軍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最后還是倚仗紅衣大炮方才破城，可見大同城堅。多爾袞心有余悸，惟恐復(fù)有大明殘余依據(jù)堅城起事。遂命人將大同城墻削平五尺，并廢大同之城制，將官府遷往陽和。于是，大同制廢，城毀人亡，荒蕪如斯。
既然搜遍全城也未見燕易等人，眾人只好離去。
黎九公問司馬劍平二人道：你二人欲何往？
司馬劍平恨恨道：我?guī)煾钢?，以及大同城破，與那楚恒有莫大干系。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他碎尸萬段。
司馬劍平也不理會黎九公等人，一拉寇紅娟道：咱們走。
兩人飛奔而去。
黎九公和李文海雖未趕上大同一戰(zhàn)，但看此斷壁殘垣，滿街尸首，便知當初大戰(zhàn)之慘烈。雖然很是后悔沒能助大同之戰(zhàn)一臂之力，覺得對不住燕易和姬龍峰當初相助之情。不過心下也自忐忑，便真的趕上這一場血腥大戰(zhàn)，也未必能扭轉(zhuǎn)戰(zhàn)局，自家手下還不知有多少人戰(zhàn)死其中。
兩人一合計，想來燕易等人必定是敗退回了綿山。便商定尋到綿山去，無論如何也要見到燕易和姬龍峰等人，也不枉二人相邀一場。
一一三、以退為進
兩幫人馬合在一處，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只兩日便趕到了平遙縣城。見離綿山尚不足一日路程，眾人便尋找客棧歇息。
是夜，忽聞人喧馬嘶，似有大軍入得城來。城中家家關(guān)門閉戶，夜不燃燈，惟恐招來殺身之禍。
好不容易熬到黎明時分。黎九公和李文海率領(lǐng)手下眾人，悄悄出得城來，上馬便向城南疾馳。
行得二十余里，便是一處丘陵地帶，忽然聽到前面有廝殺之聲，眾人忙催馬前行，卻見三個江湖人物正被一隊清軍圍殺。
這一隊清兵約有十幾人，為首的是一個彪形大漢，和一個手執(zhí)長劍之人。這彪形大漢對被圍在其中的三人道：你等三人還不快快束手就擒，若惹得我動手，怕是你們一個也活不成。
被圍在其中的正是平遙鎮(zhèn)遠鏢局的童定山和兩個鏢師。他揮舞著手中的乾坤圈，正與清兵格斗。
聽這人口氣，似乎自己三人已經(jīng)成了他囊中之物，惱怒道：我等乃平遙鏢師，并未有違法亂紀之所為，你們?yōu)楹我窔⑽覀儭?p> 彪形大漢哈哈大笑道：呸，你個無知小兒，這般伎倆也想瞞得過我辛八爺么。你等夜窺我們宿處，天不亮便跑出城來，定是要去與綿山賊人通風報信，還敢強詞奪理。
原來童定山見有大批清軍入城，還有許多江湖人物隨行，很是奇怪。正欲探個究竟，那些江湖人物恰好駐入他們的鎮(zhèn)遠鏢局。童正坤見來者皆氣勢洶洶，又有清軍作為后盾，不敢招惹。忍氣吞聲讓出了許多房間供這些江湖人物居住。不過這樣一來倒與了童定山許多方便。
夜晚，大多人等皆已入睡，唯獨一間屋子燈火通明。
幾個似乎是那些江湖人中的重要人物聚集在一起，不知商量著什么。這幾人正是楚恒，扎巴圖等人。
童定山潛到窗前聽了個大概。只聽楚恒道：阿濟格這廝也忒性急了些。我等傷勢尚未痊愈，他便要讓咱們將綿山眾賊趕盡殺絕。
扎巴圖道：這也難怪。大同一戰(zhàn)，也就是這幫江湖人物作亂幫助姜鑲，這才使得損失了不少的人馬。大同城破，這些人卻不知了去向。留下來終究后患無窮。阿濟格這才要咱們乘勝追擊，不留后患。
“可是，我被那老匹夫捏碎了琵琶骨，一時間功力難以恢復(fù)。綿山那些賊人豈是好對付的？”楚恒有些泄氣道。
辛八諂媚道：幫主無須多慮。大同一戰(zhàn)，桃叟和杏婆雙雙而死。甄世奇又被您的毒龍錐所傷，又被杏婆卸了雙臂，便是不死也成廢人一個。紅衣大炮那一陣亂轟，還不知將賊人炸死多少，不然那城也不會輕易就破?？磥硭麄兊膶嵙Ω窍魅趿嗽S多。更何況阿濟格還派了一萬鐵騎同行，還有數(shù)門紅衣大炮，便是那落云山莊再難破，還能比大同城困難么。
楚恒點頭道：這話說的也是。。。
他忽然喝道：什么人？
楚恒這一喝，辛八閃身出門，只見一個黑影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楚恒道：定是有人偷聽我等談話，或許能去給賊人報信也說不定。
他遂命辛八和晉中五虎之一的柳琛帶一小隊人馬，于城南埋伏，看看是什么人欲向綿山通風報信。
辛八帶領(lǐng)人馬在城南門外守候。果然天還未亮時，便有三人快馬出城，向南疾馳。于是辛八和柳琛帶領(lǐng)人馬急追至城南數(shù)十里，趕上了童定山三人將其圍困起來。
聽辛八道出了昨晚偷聽之事，童定山才知道事情敗露，對方是特意追捕于自己三人。
知道多說也無用，他便一咬牙道：早就聽說太原霹靂手辛八賣身投靠清人為走狗，今日一看果然不虛。今日你童小爺就和你們拼了。
他說著便用乾坤圈連劈帶鎖，逼開了包圍的清兵，看似要突圍，卻手中乾坤圈突然擲出，呼嘯著向辛八飛去。
辛八哈哈大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也不躲閃，雙掌一合，便將那乾坤圈夾在手中，隨后丟在地下對柳琛道：去，將他們拿下。
柳琛揮動手中長劍便加入了戰(zhàn)團，童定山手中沒了兵刃，被柳琛一劍刺來，左脅便被刺傷，頓時陷入險境。
柳琛一劍傷人，手下也不停頓，反手又是一劍削來，卻被突然閃現(xiàn)的一個身影長臂一抓，便將那長劍奪了過去。正是李文海趕到，將童定山解救了下來。
見有人出手相救，辛八大喝一聲：誰人敢出手相救，看俺一掌。說著大手一揮，那霹靂掌便已使了出來。
“休得放肆?！彪S著一聲喝，黎九公手中大刀呼呼生風，劈向辛八的手腕。辛八見刀鋒凌厲，趕忙將手收回，避免了斷腕之劫。
他忙退后一步站定，見一個長髯老者威風凜凜站在那里，手中的大刀還在微微顫動。怒道：你們是何人，竟敢阻攔我們緝拿人犯，就不怕滅你九族么？
李文海呸一聲道：你個清人走狗，仗著韃虜之勢便如此猖狂，我等豈能容你。說著手一揮道：都給我殺。
這一聲令下，蚩尤寨和洪洞的兩處人馬沖上前去一陣砍殺，頃刻間便已將那些清兵斬殺殆盡。
辛八縱是勇猛也難敵四手，見勢不好，和柳琛奪路而逃。
眾人見那二人逃往平遙城方向，恐有清軍接應(yīng)，也不追趕。便向童定山三人詢問詳情。
童定山道：我于夜間聽到那鐵靈幫幫主主楚恒帶領(lǐng)一萬鐵騎欲進攻綿山落云山莊，惟恐燕大俠他們沒有防備而遭受其害，所以趕往綿山報信，卻被他們追殺到此。
黎九公道：既然如此，那廝逃回必定會帶領(lǐng)大軍前來。事不宜遲，我等還是閑話少說，火速趕往綿山為好。
眾人聽他如此說，也都知道事有緊急，片刻不敢停留，紛紛上馬疾馳而去。
黃河藥公，姬龍峰等人的確是退回了綿山。
自大同殺出一條血路，眾人退出數(shù)十里，不再見有清軍追趕，這才暫且停了下來。
一清點人數(shù)，死傷甚多。紫薇宮十二劍傷亡五人，五臺山的人馬也損傷七八人，綿山落云山莊所帶莊丁幾乎損失殆盡。更為慘重的是，桃叟自絕身亡。一壇和尚被埋于城墻瓦礫之中，顯然已不能活命。郭晉忠和樊進山兩人被炸死。燕易為保護白素貞炸斷了一條臂膀，還是姬龍峰于最后將其挾出。這才免于一死。
至于其他人等或多或少都或被鐵珠子或刀劍所傷，只有跟隨宛兒的厲顯純等錦衣衛(wèi)舊部沒有什么傷亡。
清點過后，朱三省大驚道：我?guī)煾改兀?p> 他這一問，眾人方才發(fā)覺混戰(zhàn)之中，多時未見甄世奇的下落。
若水更是著急萬分，泣道：爹爹傷勢未愈，如何能逃脫清軍屠城。
她說罷不顧眾人反對轉(zhuǎn)身便向大同城奔去，朱三省見她返回大同城，便也返身追了上去。兩人幾個跳躍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黃河藥公搖頭道：眼下大同城定是兇險萬分，兩人此去，生死難料。我不能眼看著他們?nèi)ニ退馈?p> 又對鋤娘和姬龍峰道：你兩人可帶領(lǐng)眾人前往綿山等待，我追回他們之后便趕到綿山與你們會合。說完便也飛奔而去。
姬龍峰帶領(lǐng)眾人到達綿山落云山莊的第三天，黃河藥公便也帶領(lǐng)朱三省和若水趕到。三人都十分的沮喪，毫無疑問，他們并未尋見甄世奇。
他們?nèi)粟s到大同城時，清軍已然屠城完畢，大軍撤出了荒廢的城垣。三人顧不得滿城的血腥之氣，尋遍了每一個角落，也未見甄世奇的蹤影。好在也沒有尋見尸首，心里還存了一線的希望，沮喪的返回了落云山莊。
姬龍峰安慰道：甄前輩雖然雙臂無力，但猶能行走?；蛟S能躲過這一劫。
若水知道這只是安慰之言，但也無奈，只有在心中祈禱爹爹無事。
最為懊悔的還是朱三省。
師兄弟三人，一壇和尚戰(zhàn)死，大師兄燕易炸斷了一條臂膀，雖說已經(jīng)止血，但現(xiàn)在虛弱不堪，只怕是以后功力要大打折扣。只有自己未曾受傷，但師父甄世奇卻不見了蹤影。
他連連頓足道：我真該死，怎地就忘記了照顧師父。
眾人皆安慰道：那等混戰(zhàn)不比江湖廝殺。再說眾人都被那紅衣大炮炸的暈頭轉(zhuǎn)向，躲避無處，哪里還記得他人在哪里。
不管眾人如何勸說，朱三省和若水也是郁郁寡歡，終日愁顏以對。便將全部心思放在了身受重傷的燕易身上，央求師伯黃河藥公極力救治，兩人悉心守在身旁。至于云姑，元珠和玉鳳等，則陪著白素貞和霜兒，極力安慰她們喪失親人之痛。
眾人在落云山莊方安頓下來幾日，宛兒便向黃河藥公和姬龍峰道：我欲往南方尋找我大明舊部，今日便向諸位告辭。
云姑道：宛兒，你一人獨往，為師焉能放心。
宛兒道：有厲指揮使等和我同行，應(yīng)當無妨。
那厲顯純也道：諸位盡管放心，我等自盡心保護。以后定會有后會之期。
云姑道：此事且待我向你師公問明再作商議。
云姑去燕易療傷之所將宛兒要離去之事說與他聽，燕易虛弱道：我總覺得那厲顯純非良善之輩，宛兒此去怕是不妥。但又著實沒有理由勸阻于她。你可將我的擔心私下說與她，讓她暗地里小心為是。
云姑將宛兒叫到一旁將燕易的擔憂轉(zhuǎn)告，宛兒不以為然道：師公大概是還記得前嫌，所以擔憂。不過，我會小心行事的。
宛兒和厲顯純一行離開了落云山莊，而另一批人馬卻來到了落云山莊。
黎九公和李文海帶著受傷的童定山到了落云山莊，便將楚恒等人帶大批清軍和紅衣大炮要進攻落云山莊的消息告訴了眾人。
黃河藥公仰天長嘆道：我楚家何出此孽障，為虎作倀。逼死師伯，陷了大同城不說，還要將我等趕盡殺絕。我楚岳與他勢不兩立。咱們便在這落云山莊等他到來，決一死戰(zhàn)。
姬龍峰沉思良久道：這關(guān)系我等生死存亡，事關(guān)重大，決不可魯莽行事。這次他們猶借攻破大同城的氣勢，來勢洶洶。不僅有上萬鐵騎，還有紅衣大炮助陣。大同堅城尚且被破，更別說這落云山莊了。
藥公問道：難不成就讓這廝繼續(xù)充當清人走狗，為禍江湖么？
姬龍峰道：我琢磨了一下。以我等身手當不懼他們那些高手。只是據(jù)守山莊而戰(zhàn)，不是我等的長處。若大軍圍而攻之，我等枉有一身的武功也只能坐以待斃。我們不若放棄山莊，游走于江湖之中，那大軍必定不堪勞頓。也只有楚恒他們有可能尾隨而來，這樣便可以將他們一一擊破。
眾人皆以為姬龍峰說的有道理。若據(jù)守山莊，待大軍到來，那便是求死之道。紛紛道：姬大俠說的甚是。我等就以這般方式和他們游斗，清軍必然遲滯于后。剩下楚恒等人縱然武功再高，沒有了清軍作為后援，咱們便也不懼怕于他們。
姬龍峰將這主意告訴了燕易，又道：只是你現(xiàn)在身有重傷，行走不便，這倒要妥善安排一下。
若水道：大師兄不便江湖行走，可以留在落云山莊。讓云姑和乾坤二劍留下守護就是了。我等可將楚恒以及清軍引開，這落云山莊便也不會有什么太大危險。
朱三省道：雖說楚恒是為我們而來，我等有可能將其引開，但山莊畢竟也不是安穩(wěn)之處。萬一楚恒他們不受牽制，大師兄又身負重傷，豈不是成了刀下之俎？還須另尋個好去處才行。
若水道：去處倒是有一個。你不記得當初我爹爹被那番僧所傷后的療傷之地了么。
朱三省一拍腦門道：這些時日慌亂，忘記了那個去處。那里甚是隱秘，且存儲不少，大師兄等在那里定能安然無恙。
姬龍峰道：根據(jù)童定山等人所言，只恐怕楚恒那廝很快便可到來。咱們快將燕大俠安排到那里去。另外，今日便安排各路人馬返回各自的來處。行走江湖，許多人等反而不便，不若讓他們回去保存力量，也好日后互相照應(yīng)。
一經(jīng)商定。黃河藥公便讓黎九公和李文海兩人帶領(lǐng)自己的人馬返回。又讓恒山五臺山的眾人盡快的散去。這才和朱三省等人將燕易送往當年甄世奇的療傷之地－－－－斷風崖的秘洞。
到得那處山谷，朱三省等人尋到了斷風崖那處山洞。撥開掩蓋的荊棘樹叢，按動機關(guān)打開洞門，將燕易攙扶了進去。
行到洞的深處，朱三省頓時驚呼了起來。眾人向?qū)掗煹拇髲d中望去。廳中的石臺上端坐著一個人，雙目微閉，頭上白氣氤氳，正在運功療傷。正是消失多日的甄世奇。
聽到人聲，甄世奇似乎被驚擾，爭開雙目，口中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來。
黃河藥公見狀趕忙一步躍了過去，伸手點了幾處大穴，迅速坐在他的背后，雙掌緊抵甄世奇，將真氣源源不斷的輸入他的體內(nèi)。
其他人等知是方才的驚擾傷了甄世奇的經(jīng)脈運行，這時皆不敢吭聲。如此靜默了一炷香時間，藥公感到甄世奇氣脈平穩(wěn)，這才噓了一口氣，收回了內(nèi)力。
見甄世奇已經(jīng)平穩(wěn)了下來，若水奔上前去抱住他喜極而泣道：爹爹，你，你讓我擔心死了。
甄世奇緩緩道：你們都來了？坐下吧。
朱三省問道：師父，您怎么會在這里？
甄世奇道：那日清軍破城，你們退出城外。我不甘受清軍屠戮，強打精神，傷了幾個清兵，不過自己也受了重傷。勉強回到綿山，氣力已是不支，便來到這斷風崖秘洞之中療傷。想傷好些以后再去尋找你們，尚不知你們也回到了落云山莊。你們又是如何尋到了這里？
黃河藥公便將姬龍峰的想法說了一遍。甄世奇點頭道：姬龍峰此說頗合兵法。目前清軍和鐵靈幫正處強勢，不可力敵?？蓪⒊闼麄兺系碾x開大軍，方可伺機攻之。正是避強擊弱之法。只是我現(xiàn)在功力未復(fù)，不能與你等一同除此惡人。
姬龍峰道：甄前輩且放心與燕大俠一起在此療傷。在下不才，也能與眾小兄弟一起完成此心愿。
黃河藥公聽他這般說話，有些不悅道：姬大俠此言似是將我夫妻排除在外？
姬龍峰道：甄前輩和燕大俠身負重傷，需要藥公前輩在此照應(yīng)。大可不必隨我等在江湖奔波。
姬龍峰口中這般說，其實，他心里是覺得那楚恒畢竟是藥公的胞弟，恐怕日后相遇搏殺多有不便，這才有心讓黃河藥公留下來。
甄世奇卻道：我這里不妨事。只要無人打擾，多些時日便可痊愈。況且還有云姑，乾坤二劍等在此照應(yīng)，你夫妻二人就隨他們?nèi)グ伞?p> 又問：你們準備何時離開落云山莊？
姬龍峰道：為避免落云山莊和您這里不受打攪，這個離開的時機還真要琢磨一番。我覺得應(yīng)該讓兩個輕功絕好之人前去相迎楚恒和清軍，將他們引到山口，我等眾人等他們看到之后再行離開。
甄世奇點頭道：果然好計策。便是看到你們，大軍也絕對追趕不上。那樣一來，楚恒便有可能上當前去追趕了。
如此說定之后，眾人又將洞中諸事安排妥當，復(fù)回到落云山莊。說起引誘楚恒和清軍之事。論輕功非朱三省和若水莫屬，兩人便自告奮勇前去引誘清軍。其他人等皆準備停當，各自備好馬匹，只等待朱三省和若水回來發(fā)出信號便迅速離開綿山。
眾人商議罷，卻不見了白素貞和蘭兒。
大同混戰(zhàn)中，郭晉忠喪命于紅衣大炮之下，霜兒悲痛自不必言說。**始終陪伴在她身邊。燕易受傷，也有云姑陪在身邊照應(yīng)，唯獨一壇和尚徐方石死后，白素貞無人陪伴。
一壇和尚是為了救眾人而死，人們自不會忘記。只是最近忙于商量大事情，將她忽略了而已。此時不見了白素貞和蘭兒，便以為是冷落了她，心中都有些愧疚不安。正欲尋找于她，戴茂才父子來到眾人面前，仲苗道：我見蘭兒與她母親二人躲在后院的房間里，我們也不便相問。
仲苗心中一直對蘭兒有好感，是以十分注意她的去向。聽眾人問起，便告訴了白素貞母女的去向。
藥公聽仲苗如此說，也道：她母女二人或許有些什么不便之處，的確不好打擾。還是若水去看一下吧。
若水知道藥公是因為她二人皆是女人，男人們自然不好去探看，自己便去后院尋找白素貞去了。
不多時，若水回來將藥公拉在一邊低聲道：師伯，我看她母女也不能隨我等行走了。
藥公疑惑道：為何？
若水道：我去后院看她甚是虛弱，還不停的嘔吐，只怕是。。。
藥公恍然大悟道：哦哦，明白了。你這一說倒讓我想起云姑的氣色來，你且將她帶到你父親那里，我隨你同去，也好確定一下她和云姑是不是真的有了。
眾人見他二人說的隱秘，知是私事，也不相問。藥公便和若水叫上白素貞和蘭兒前往甄世奇療傷的洞穴去了。
到了洞中，藥公便給云姑和白素貞把脈，隨后道：恭喜兩位，脈象顯示你二人皆有了幾個月的身孕。
白素貞泣道：方石，我白素貞有了你的骨肉，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甄世奇道：只是這樣一來，你便不宜隨他們江湖奔波，也留在這洞中吧。方石有了骨肉，你更應(yīng)該注意自己的身體。
白素貞點頭答應(yīng)留下來，蘭兒自然也留在了她的身邊，也好時常照應(yīng)。
霹靂手辛八和柳琛逃回之后，將途中遭遇襲擊之事告知了楚恒。楚恒便令清軍立刻起兵，趕往綿山。奈何大軍行走甚是緩慢，又一日方才到達綿山山口。
楚恒幾人騎馬行在大軍之前，忽然看到兩騎飛奔而來，到得跟前勒馬停下道：楚恒奸賊，且來受死。
朱三省和若水雙雙自馬上躍起，四掌擊向楚恒。
一旁的扎巴圖和張北川也自馬上騰身而起，攔了上來。雙方對了一掌，便又各自落于馬上。朱三省和若水并不戀戰(zhàn)，勒轉(zhuǎn)馬頭飛奔而去。
楚恒被罵的火起，便催促大軍快速前行。剛要進入通往落云山莊的道路，忽然看到朱三省，若水兩人又快馬沖向自己一方，身后還緊跟著姬龍峰，周萬成，元驤**等十余人。
眾人策馬從他們身旁馳過，向毫無準備的清軍一陣砍殺。霎時數(shù)十清兵被斬殺倒地。待清軍準備應(yīng)戰(zhàn)，楚恒一行返身相搏之時，眾人卻又折轉(zhuǎn)身來，縱馬離去。
楚恒氣的七竅生煙，大呼道：哪里走。便策馬追趕過去。
那辛八留了一個心眼，追上去道：幫主，這些賊人并不戀戰(zhàn)，怕是有詐。
楚恒道：看這等人定是大同之戰(zhàn)的漏網(wǎng)之魚。聽說我等大軍來襲，傾巢而出，那落云山莊也定成為一座空莊。你可帶領(lǐng)一些人馬前去探看一番，若然無人便迅速與我等會合追擊這些人。
他不復(fù)理會辛八之勸，將兵馬分成兩路，一路由辛八帶領(lǐng)前去落云山莊，自己則和扎巴圖帶領(lǐng)大隊人馬緊追姬龍峰眾人而去。
因有大軍拖累，眼看追趕不上，卻見前面那十余人忽然不緊不慢行走起來，還不時的回頭辱罵一番，將楚恒與扎巴圖捉弄的火冒三丈。三番五次之后，再也忍耐不住，愈追愈遠，漸漸和大軍拉開了距離。
楚恒道：看那些人中，除了姬龍峰和那兩個曾經(jīng)是鐵靈之人外，似無高手。卻這般戲弄于我等，是可忍孰不可忍。速回一人令大軍返回，讓辛八等與我會合。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他們一一了結(jié)。
不多時，辛八等來報，落云山莊果然空無一人，這些人大概是棄莊而逃。楚恒便令手下隨同自己快馬加鞭，追趕眾人。這時卻見姬龍峰一行忽然也縱馬狂奔了起來，霎時不見了蹤影。
楚恒帶領(lǐng)屬下及百二鐵騎精兵緊緊追蹤姬龍峰一行數(shù)個晝夜。雖然總不能短兵相接，但也時常可以尋見姬龍峰一行的蛛絲馬跡，總能揣測出那些人的去向。那些人并未過多的變換行走的方向，居然是一直向南行進。
這一日，待他們追上一座山峰時，恰值黃昏。
眺望山下，萬家燈火有若天上繁星閃爍。伊洛二川之勝，盡收眼底。方才知曉，腳下正是北邙山之翠云峰。
楚恒道：這廝們牽著我們的鼻子奔行千里，居然跑到了洛陽城來。那洛陽城中也有大軍駐扎，看他們能逃到哪里去。
他們便不再著急追趕，領(lǐng)著眾人慢慢下山尋找宿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