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走了三天,穿過林間地頭,再有半天多路程,也許明天中午,張左耀的運糧隊就能抵達目的地,梁縣邊上的一個小城開陽。那里有保寧軍后軍三千人,負責防守,而趙指揮使的一萬多大軍則在開陽城東十幾里的曠野與西家寧江軍對峙。
“旅帥,今夜就在前面山腳扎營吧!”白波從隊伍前面折了回來,對張左耀請示:“二豹回報說,小山東面山腳有條小溪,四望無礙!”
“嗯,挺好!叫筑營隊過去吧!”張左耀挪挪痛得厲害的屁股答到。雖然已經(jīng)習慣了以馬代步,但長時間騎,還是挺痛苦的,而且三千多人一路行來也不是那么簡單的。
“三兒,通知各隊,準備扎營,通知特旅值第一班崗,普寧營第二班!南陀營最后”三兒一直做親兵,這些日子幾乎都成了勤務(wù)兵,當然,這個時代也沒人分這個。張左耀又想了想,對身后的楚夜說到:“大郎,你帶親衛(wèi)到那小山頂設(shè)哨,觀察動靜!”
踢踏!踢踏!馬蹄聲從糧隊背后傳來。張左耀回頭一看,是杜尚強!這家伙,自從心情放緩以后,慢慢的已經(jīng)能單臂舞刀,又模有樣,自信了不少,然后他又試著獨臂騎馬。這不,得逞以后,到那里都風風火火,深怕別人不知道他獨臂也能上陣一樣,張左耀為他高興之余,也就由他去了。
“駕!”沒有馬鞭的抽打,老杜用雙腿猛夾,用喊聲做喝,頓時馬兒又快了一分,直奔到張左耀身后,他才一拉韁繩,高高躍起馬頭,馬和人都發(fā)出一聲嘶鳴,這才立定:“旅帥,后軍發(fā)現(xiàn)有一路騎軍尾隨而來,已派人查探!”
“哦?人數(shù)如何?”張左耀估計是友軍,這一路還是很安全的,從梁城到萬縣,沿路比較荒涼,而且并無其他適合行軍之路,來少了也不見得干敢這三千多人的隊伍。不過萬事無絕對,還是小心些好!
“不多,也就百余騎!”杜尚強面色冷峻,這是張左耀不喜歡的,他總希望老杜能回到當初那個嬉皮笑臉的老肚皮,不過得慢慢來!
張左耀拉動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大聲呼喊起來:“特旅甲隊,乙隊,集合,列隊!列隊!糧隊靠前收縮,靠前收縮!”
隨著張左耀的呼喊,糧車旁一個特旅丙隊士兵開始指揮民夫趕起馬兒,加快速度,而以什為單位零零散散走在糧車旁的兵丁。迅速集結(jié),不過也許每個什都有不少新兵的緣故,盡管老兵不斷的呵斥,似乎集結(jié)還是不如以前利索,半響,大家才陸續(xù)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后軍跑去。而跟糧車的士兵以及集合的什長豆在邊準備,邊將自己的命令傳達下去。
“糧隊前縮!”
“甲隊后軍列隊!”
“乙隊后軍列隊!”
……
三個命令一直傳出很遠,而張左耀則已經(jīng)一夾馬腹在道路上奔馳起來。
“劉兄,如何了?”直到后軍盡頭,張左耀一眼就看到了一直護衛(wèi)后隊的普寧營早已集結(jié)完畢。
雙倍募錢誘惑力不小,一百人缺額只用了一天就募集完畢,當然作為張左耀添置費用的感謝,人員自然張左耀先挑選,然后普寧營全盤接手。于是三十個身強條件好些的被編入了特旅。
不過有個插曲不得不提,青石軍高價募兵的消息不知怎的傳了出去,梁城的一些青壯盡然慕名而來,不過畢竟是剛剛收復的地盤,張左耀需要仔細核查身份才能收編這些新丁,所以最后盡然多招出了五十余人。這種事情并無規(guī)定是否可行,張左耀一些銀子散出去,打發(fā)了負責募兵的錄事,也就蒙混過去了。最后,特旅三隊一百五十人被補齊,普寧旅二百人編制補充到了一百三十幾。
“沒事!他們本來打算直接過來,不過我按你說的,凡見成隊軍隊就集結(jié)隊伍,等我集結(jié)好人,他們就停了下來?!眲⒕潘坪鯇τ谶€能威嚇別人比較滿意。
“報告,杜尚強甲隊集合完畢!”
“報告,周二乙隊集合完畢!”
兩人說話間,特旅人員在普寧旅旁邊集合完畢,張左耀點點頭,卻沒有其他命令,只說了句:“嗯,好!”
“旅帥!”剛剛?cè)ネㄖI隊扎營的白波趕了回來!他已經(jīng)聽到命令,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于是問到:“不派人過去詢問一下?”
張左耀搖搖頭:“我軍停下他們就停,誰知道什么意思!等那邊營地選好,糧草車都進了前軍南陀營的保護,再看看情況?!?p> 張左耀說完不斷打量著哪支道路盡頭的騎軍,不過他想不到的是,遠處哪支神秘騎軍里,有一個略顯發(fā)福,白須飄飄的老者騎著一匹健碩的西北大宛馬,身裹紅色綢布披風雖然擋住了他的身體,但他頭戴的虎頭光明盔還是顯示出他身著的絕對是一套華麗的鎧甲。此刻,老者也在打量著擋住自己去路的這支運糧隊。
“蜀……將軍!糧隊好像準備扎營,護軍集結(jié)了兩三百人!”一個屬下對老者報告,不過不知為何稱呼上似乎有問題。像是想掩飾什么,但不習慣。
“他們派人來詢問了嗎?”
“沒有!”
“要開打?”老者又問。
“好像……也沒有!”
“有點意思,那咱們過去看看吧!”露出些許意外,老者捋了捋蒼白的胡須,似乎心情不錯的又想起什么:“呵呵,也別通知他們,靠近看看!”
“是!”一身精致光明鎧的屬下,回話回的十分干凈利落。然后他轉(zhuǎn)身上馬,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他知道前面的是友軍,但在老者面前,他沒有半點質(zhì)疑的打算。
踢踏,踢踏,百人的騎軍漸漸奔騰起來,馬蹄似乎都能將兩三步寬的土路成六七步寬一樣。
“怎么回事?”張左耀這頭,劉九可急了。這里可是大部分是新兵,別說打仗,連訓練都是這些日子邊走邊說道說道而已。
張左耀有些疑惑,不過看著看著他也就看出了門道:“特旅老兵出列,新兵呆著別動!三橫隊,槍兵前,刀兵中,有弓搭箭列后!”
兩個隊的老兵只有六十幾個。掛弓的也就是幾個。片刻,陣勢列成,張左耀卻獨自踏馬前行而去,直到突出隊列一個馬身,這才停了下來。
騎軍任在前行,馬蹄聲越來越響。
“普寧軍老兵上前列陣!”半響?yīng)q豫,劉九還是顫顫微微的下令,他還是做不出丟下張左耀一個人頂。而他自己,則在下令的同時表情十分痛苦的催馬前行,直道和張左耀并行。
“哈!”張左耀其實并沒有多余的想法,不過此刻劉九的做法,無疑對他還是有不少感激的。這個兄弟沒白交。張左耀伸出手臂輕輕拍了拍劉九,示意他放心。而正是這時候,一個聲若洪鐘炸雷般在青石軍列陣后響起。
“他奶奶的,總算有機會了!駕!”聲音傳來,大家才聽到馬蹄?;仡^一看,盡然是武中,可憐了那匹老馬,扛著這么一超級胖子,跑得十分吃力,估計一個不小心,絕對一頭栽倒,武中眼巴巴的望著青石軍隊列,撕牙咧嘴的喊著罵著:“他娘的破馬!”
劉九和張左耀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意外。這武中不但膽大,耿直,也很幽默!
“前方何人,速速停步!”張左耀示意,楚夜低沉的嘶喊傳了出去,十分響亮,而張左耀自己則抬起了手,高舉。
最后排,分列兩邊的弓箭手,紛紛抽箭搭弓。
“停!”騎軍即將進入射程。突然傳來一陣大喊。騎軍聞聲急忙減速,前軍甚至調(diào)轉(zhuǎn)馬頭站到一邊,給后面的弟兄留出緩沖地,確實個個騎術(shù)了得。
“讓開!”又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早先命令沖鋒的老者從騎軍中緩緩走了出來,輕輕夾馬腹,脫離了騎軍大部朝青石軍走了來。
“走吧,去看看,何妨圣神!”張左耀對劉九說道!轉(zhuǎn)頭又問武中:“武兄有興趣嗎?”
“娘的沒有,老子還以為誰吃了豹子膽,趕來過過癮,誰知道他娘的是自己人,又不打了!”武中邊說,已經(jīng)郁悶的拽著他的老馬掉頭了。
“為什么列隊,而不詢問身份?”老者一開口,一種高高在上的口吻!不過還好語氣和藹。
“你們追上來,是否應(yīng)該是你們表明身份才是?”張左耀反問!
老者愣了愣,哈哈笑了起來,點點頭承認,然后又問:“你怎么知道我們不回沖過去?”
“我不知道,我猜的!”張左耀不知道為什么這老頭這么羅嗦,但一看人家這行頭,氣勢,再加后面那一百訓練有素的騎軍,鐵定不是簡單人物,也只好老實回答!
“是嗎!”老者有些不高興!似乎覺得張左耀在敷衍,但他忘了,張左耀還不知道他是誰。
“他們都沒拔刀,沖過來干嘛?”張左耀補充。
老者回頭一看,傻了,這么明顯的錯誤,居然……
“呵呵,唉,算了算了,老夫失算了。呵呵!你們兩個,很好!這是軍令,騎軍要在你們營里過夜!”老者說著一招手,后面有人送來文書。
張左耀示意劉九查看一番文書,得到肯定以后,揮手解散青石軍隊列,然后對老者說道:“好的!請!”
“不好奇我是誰?”老者倒是好奇心起。
“好奇,不過該在下知道,老將軍自然會說!”這種啞謎張左耀見得多了,應(yīng)付自如。不過看著騎軍漸漸擋住了視線以后,張左耀急忙側(cè)頭問劉九:“寫的什么,寫的什么?”
“啥也沒有,就是一句,保寧軍遵聽虎威將軍令,違者……!”劉九做了個抹脖子得動作。張左耀急忙收回頭頭,心理叨念著:“他娘的,竟然遇到成都府的高官,也不知道能不能撈點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