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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竊國

第二百零一章 大夢誰先覺(三)

五代竊國 一字營 3636 2010-05-25 17:03:05

    吳山城守軍繳了械,不過說起來,倒也沒多少東西可以繳,唯一可高興的收獲,則是南下的三千雄武軍不再愁糧草,而因為奔襲產(chǎn)生的傷病員也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顧。

  投降的人撒手不管事了,張作耀的人卻要忙活起來:安撫城中百姓的工作交給了關(guān)鴻,顯然,一心記住了張作耀‘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他最適合這樣的工作;楚夜也沒閑著,軍備的休整,盡可能的給各營補給軍械等都是他一個操勞;精力旺盛的武中呢,城中衛(wèi)所,城外大營,他是跑里跑外安排巡防,布置軍務(wù),自然也忙得不可開交。當(dāng)然,他們不時的都會派人前往同一個地方稟報各項任務(wù)的進展情況,那就吳山縣衙,因為張作耀和他的親衛(wèi)營便駐扎在哪里。

  吳山縣衙,也不知道什么年代修的,也不知誰修的,總之,這不像一座小城的官署,更像是一個文人豪客的家宅大院,筑土興臺而建的敞亮大屋周圍,拳石堆砌成山,斗水成池而繞……當(dāng)然,張作耀此刻對這些東西毫無興趣,他關(guān)心的,只有敵人,因為這關(guān)系到他自己和很多兄弟的生死。

  “小白,你說,眼下最害怕咱們的應(yīng)該是誰?”

  “吳山是千陽城通南要道,自然是隴州千陽縣令!”

  “我想,還有一個人!鳳翔節(jié)度使李從嚴(yán)!”

  “怎么,陳倉有消息了?”

  陳倉大戰(zhàn),確實有消息了,自從張作耀出現(xiàn)在吳山,張虔釗不顧一切的對陳倉城發(fā)起了攻擊!當(dāng)然陳倉城的城防也不是紙捏的,雖然守軍攻擊力量不足,防守卻也十分強悍。但,陳倉城守得住,有一個地方卻出了問題,那就是被困多時的大散關(guān)。

  此次蜀北會戰(zhàn),散關(guān)是蜀軍第一個攻擊目標(biāo),也是最早接戰(zhàn)的要塞,他死死地鉗制著蜀軍北伐鳳翔的軍需補給,也注定了無論戰(zhàn)況如何變化,雙方都不會輕易放棄這里!蜀軍攻擊大散關(guān)的是義寧軍,而賀老將軍,從來以雷厲風(fēng)行,治軍強悍著稱,攻堅之戰(zhàn),張虔釗指派義寧軍也十分合理的。反觀唐兵,強兵悍將都被唐王拉倒了洛陽,散關(guān)守將雖然英勇卻少謀,戰(zhàn)局僵持,他倒是可以支撐,不過,當(dāng)鳳翔背后的南由(吳山守軍彰義軍就駐扎南由)卷入戰(zhàn)局,陳倉府蜀軍突然不顧首尾的攻擊讓他動搖了!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顯然,將領(lǐng)的惴惴不安,隨著時間的推演而逐步蔓延到了軍中,如同病毒一般侵蝕著那些本就苦苦支撐最后一道防線的士兵。最終,在義寧軍不懈的攻擊下,士兵們選擇了嘩變!

  “旅帥,那……那,咱們勝了?”白波掩飾不住的欣喜,不怪他激動,若是因為雄武軍南下徹底改變了戰(zhàn)局,那么也就是說,除了張虔釗的功績,此次蜀北會戰(zhàn)最大的功臣,便是雄武軍。而對于剛剛坐上秦州大位的張作耀來說,還有什么能比這軍功更能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呢?張作耀穩(wěn)固了,顯然,他們這些一起奔波起家的老部將又能落魄到哪里去呢!?。?p>  相比白波的興奮,張作耀的臉卻顯得十分憂慮,他雙手環(huán)抱,搖搖頭:“不,蜀軍勝了,雄武軍卻只算是勝了一半!”

  “???一半?”白波腦門上畫滿了問號。

  “記得咱們老營官張中杰嗎?”不知為何,張作耀提到了他。

  “那當(dāng)然,咱們在秦州時,不是還有聯(lián)系嗎?此刻他應(yīng)該在張業(yè)將軍帳下!”自己的老上司,白波自然記得,邊說他似乎還回憶起了青石縣城外那張白皙的俊俏臉旁,以及臉龐上溫和的笑容扯動著那條煞風(fēng)景的一條刀疤!

  點點頭,張作耀也回憶起了什么:“對,當(dāng)初咱們編制于義寧軍,血戰(zhàn)青石時,是他最終提拔了我們!也是那時候,他對我說過一些義寧軍賀家父子將的事!所以,不必等二豹斥候營的消息我也能猜到,大散關(guān)一破,賀老將軍必然會即刻揮軍北上援助陳倉。說不定,此刻他已經(jīng)到了!而若然陳倉有失,你想,唐軍各路人馬會有什么動向?咱們立于吳山,又會有什么危險?”

  白波習(xí)慣了與張作耀如此商議軍事,其實不光他,雄武軍許多老部下都習(xí)慣了,只是可此,其他人都不在而已,沉思一陣,白波試著順張作耀的話分析起未來的局勢:“南由彰義軍的張從賓,旅帥說過,收集的情報顯示那是個膽小如鼠卻又滑如泥鰍的家伙,若然陳倉失手,他說不定會棄鳳翔敗局于不顧,以保存他涇州兵的實力!而陳倉大敗后的李從嚴(yán)即使僥幸逃出陳倉,也依然兵微將寡,如喪家之犬無法立足長久了。至于最后一路雍縣的康福,開國侯善戰(zhàn)善謀的名聲十分響亮,他手里的靈武騎軍也確實不好對付??!”

  說到康福,白波皺了皺眉頭,頓了頓,這才接著說到:“不過,陳倉既然失了,鳳翔府南之地則盡歸蜀王,他怕是難有什么作為了!”

  “哎!”張作耀輕輕嘆了一口氣,顯然對白波的分析不置可否,半響,他才說到:“蜀北的局面,說到底,沒有誰比誰更強,這才形成了制衡,形成對峙;咱們突入?yún)巧?,雖然打破了僵局,間接致使李從嚴(yán)兵敗陳倉;但是,如果對方應(yīng)對得當(dāng),在虢(guo)縣未失,雍縣自保有余的態(tài)勢之下,新的制衡力量很容易形成,咱們南線又將陷入僵局,到了那時候,你想,咱們怎么辦?而即便南由的彰義軍跑了,雍縣的康福最先想到的會是南下還是北上?”

  低低沉思,白波也明白了:“他會不惜一切的切掉我們這根長在他身后的毒刺。這樣,才能安然的面對張部署有可能的攻擊!”

  “對了,就是這樣!”

  ……

  張作耀是豬腳嘛,故事的發(fā)展總是圍繞他的腳步前行。他進駐吳山的第三天,二豹的斥候營便傳來了探報,進駐南由的彰義軍出動了,不是奔激戰(zhàn)正酣的陳倉而去,而是向東挺進,一副要和雍縣靜難軍會師的表現(xiàn)。而在吳山大營,張作耀和白波對此同時不屑一顧的笑了起來,隨后,不等新的探報抵達,張作耀便下令中軍士卒向北迅速傳播陳倉蜀軍大勝的消息,尤其是面對千陽縣境的百姓,他更是命令手下要不厭其煩的傳達此消息。

  又過三日,果不其然,雄武軍突擊吳山的嘉獎令隨同陳倉被張虔釗攻克的軍報,正式抵達了吳山城:斃敵七千,俘虜萬余,鳳翔節(jié)度使李從嚴(yán)自刎于陳倉北門,他的副將領(lǐng)殘軍一小部奔了南由,更多的人,則是被雍縣康福派出的一個靜難軍前將軍收攏,隨后這一路人馬急速東奔虢縣而去。而此刻,東進的彰義軍則是在雍縣前突然折了一個彎,奔他的老家涇州而去了。

  五月二十一,千陽縣守軍撤出縣城,他們沿著千水東岸小心翼翼的前進,士兵們刀劍齊出精神緊張,如同一只受了傷的刺猬豎起了備刺逃竄!就在他們對面,千水西岸,則指滿舉旌旗,拖樹枝揚起漫天灰塵的雄武軍中軍三千大頭兵。不過一面死命的恐嚇,一面哆嗦的逃跑,卻最終沒有人動手,最后,雄武軍不費一兵取了千陽城,當(dāng)然,張作耀不會傻到分兵把手吳山千陽兩城,他沒有那么多兵!送走了齊楠一家,他便徹底放棄了吳山城,率兵屯入千陽!

  同一天,張虔釗分兵四千夜襲南由,彰義軍撤走以后,南由兵力空虛,隨后雖然李從嚴(yán)殘部進駐,不過這些驚弓之鳥顯然沒有任何抵抗之力,非但如此,因為他們的慌亂,攪亂了南由的秩序,百姓跟著亂了起來,最后,無奈的張虔釗副將只得下令以殺平亂,一時間鳳翔北門戶血光沖天,染紅了黑夜,事后許多年,僥幸活下來的人們回憶起那個血煞的夜晚,都不由得打哆嗦,當(dāng)然,他們并不知道,如果不是歷史的軌跡偏移了,中原大地勝過此等慘烈的屠殺又何止一兩次!

  就此,蜀北戰(zhàn)場,由北向南看,大震關(guān),千陽城,南由,陳倉等重鎮(zhèn)連成了一條穩(wěn)固的防線,而他們的對面,以靜難軍駐扎的雍縣為主,北唐各部殘軍及地方部隊駐守的虢縣、石鼻要塞等據(jù)點為輔,也形成了新的防區(qū)。

  終于,六月初,張虔釗以蜀軍北面督部署的身份再次傳達軍令給蜀北各部,總體意思依舊為備軍以待,不過,大家心里都清楚,發(fā)起下一輪攻勢的時間起碼要在月余之后,畢竟從整軍出征到鳳州苦戰(zhàn)已是數(shù)月了,蜀軍也該休整了。

  鳳翔西北面,秦州,張作耀的大本營,張家歸義軍大營。

  “報,將軍,探馬回報,回鶻順化可汗的密使節(jié)已在十里外!”

  “知道了!”張家歸義軍主將張回軍冷峻之余,臉上也帶起了一絲無奈和疲憊,他自言自語的說到:“回鶻人來使節(jié),看來吐蕃人又起兵了!鳳翔之局變數(shù)仍多,內(nèi)外交困之局?。。?!”

  興城關(guān),鳳翔西南面的興州要隘!

  這里此刻看起來算是跨入蜀北的關(guān)中大后方,不過,一年前這里可不是蜀國的地盤。一條白色的駿馬,駿馬上一個青灰色男裝的女子顯得格外欣喜,她斜著頭,一指輕搖城關(guān),微微勾起眉角,似乎在想象著什么!

  “你是說,他就是在這里躍馬叩關(guān)的?”臉頰上柳葉彎眉,體態(tài)圓潤舒宜的她,不是別人,便是南浦李家娘子,李珺怡。

  聽著問話,李珺怡身旁一個身著明光鎧,腰佩寶刀的將領(lǐng)站上了前,隨后,他略帶敬意說到:“可不是,當(dāng)時本將就在這城關(guān)上指揮防務(wù),只見將軍單人獨騎跨馬入陣,斷喝之聲如雷霆,硬是生生嚇壞了好幾個我手下的兵卒?。?!”

  “呵呵!”李珺怡何等聰明人,自然看得出眼前人有幾分吹噓的成分,不過,深懂處事之道的她,又怎會隨意駁人情面,所以她只是莞爾一笑,隨后,她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自言自語:“他也不愛惜自己一點?。?!”

  “李娘子,李家為秦州押運糧秣的事情本將早已知曉,李娘子和張都使交情匪淺我也知道,再者,算起來,張旭陽能有今天,掌控一州之地,全攔軍政大局,也拜張都使所賜,現(xiàn)在雄武軍軍中,亦有不少將士本就是我興州敢勇之輩!所以,你就別和我客氣了,還是入城待在下為你接風(fēng),再上路吧!”

  聽了又一次的邀請,回頭望一望車馬相接的長長隊伍,李珺怡搖了搖頭:“多謝將軍好意,不過,我聽說隴州戰(zhàn)事正緊,糧草乃是大事,不可耽擱。下次吧,如果還有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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