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馬踏春(三)
鳳兮鳳兮從我棲,得托享尾永為妃。交情通體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作為一個縣級保衛(wèi)干部,最主要的就是管好你自己那一攤子事,如果當(dāng)?shù)赜旭v軍的話,最好和他們打好關(guān)系,不然惹出事情來是很麻煩的,要知道,你畢竟是行政執(zhí)法機構(gòu),辦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別找事。一個電視劇里面有句臺詞很經(jīng)典:一個部隊師部參謀長,帶了票人包圍了巡捕房,救了自己隊伍里一個殺了日本人的營長,并揪著巡捕長官的衣領(lǐng)子狂喊道:“敢跟部隊玩,你差遠了知道嗎?”
在獻縣駐軍大營吃過了飯,又和軍士們聊了會天,弘晝等人在張成的帶領(lǐng)下去了獻縣縣衙門,剛走到門口,只見里面一大群衙役沖了出來,為首那班頭喝道:“你們來干什么?不是跟你們說過嗎,本縣現(xiàn)在糧食緊張,過幾天會好的,到時候差你們的都會補上,你們還來這里干嗎?”
“哼!”張成冷笑一聲道:“老子來看看你們縣太爺是不是把糧食都蒙古在這縣衙門里了,怎么?你們還敢不讓看?難道真的有鬼?”
“放屁!”那班頭也是個火暴脾氣,“這里是獻縣縣衙門,不是你們駐軍大營,你給我放老實點!”
“老子我天生就這脾氣,你們個破縣衙門,欠著老子糧餉還有理拉?惹急了我?guī)У苄謧円话鸦鸢涯阒瞄T燒了。”
“你橫什么?有本事上去和那些蒙古人橫去!5000人馬讓人家打剩1000來人回來了,主官都打死了,要不是橫山寨接應(yīng),你們都到不了這里,就你們這慫樣,還要燒老子縣衙門,你來啊,來啊!”那班頭囂張的沖著張成喊到。
“我日你娘!”張成再也忍耐不住了,終于開始暴走,沖那班頭喊到:“老子們在前邊玩命,你們在后面享清福,到了還說風(fēng)涼話,那些蒙古的蒙古人,你上去試試啊,說老子不行,來,比劃比劃就知道行不行了!”說完上前幾步就要打那班頭。
弘晝一看再這么鬧下去非干起來不成,忙上前一把拉住張成,冷冷的沖那班頭說:“你沒看見他們這些弟兄身上的傷嗎?說話留點口德,別沒事找事?!?p> 那班頭見弘晝年紀(jì)不大,雖然衣著華麗,但沒穿官服,估計可能是打哪里來的鄉(xiāng)紳的公子什么的,和這些大兵認(rèn)識,過來幫著抱不平來了,也不害怕,上下打量弘晝一番道:“我說你是哪蹦出來的,有你什么事啊,差大爺正跟這幫當(dāng)兵的談事呢,沒事滾蛋,當(dāng)心給你抓大牢里去?!闭f完用手要推弘晝,誰知道手剛伸出去,還沒碰到弘晝衣角,就被人扭住了,弘晝向邊上一看,動手的卻是陳亮。
陳亮本是潑皮混混出身,為人卻甚是仗義,又素來敬重那些沙場下來的好漢,這半日和這些大兵處出了感情,見那班頭出口傷人,早就想上去教訓(xùn)教訓(xùn)他,只是沒有弘晝發(fā)話他不敢動手,這時見這廝居然敢上對弘晝動手動腳,陳亮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將那班頭手腕抓住,暗暗用力,說道:“小子,這是你自己找死了,你知道我家大人是誰,就敢上來推搡?!?p> “小兔崽子!你給我放開!”那班頭見陳亮年紀(jì)不大,穿的是身七品把總的軍裝,知道縣太爺對付得了,至于什么大人自己更是沒聽說,反正都是大兵就是了,張口罵道:“老子就知道有我們家太爺,管你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一幫臭當(dāng)兵的牛氣什么,再不放開我叫人把你們?nèi)ミM去,哎呦!你他娘真敢使勁??!”
陳亮見他還罵,手上更是用力,弘晝在旁邊沖那班頭微笑一下,溫和的說道:“你聽好了,老子叫艾五,是朝廷派出來的欽差大臣,別說你小小一個縣衙門的班頭,就是那些一品大員見了我也不敢這么說話,念你無知,今天饒了你的性命,不過你剛才伸出手來要襲擊我,按規(guī)矩是應(yīng)該一刀把手剁掉的,可是考慮到你并沒有得手,被陳把總制止住了,所以應(yīng)該算是襲擊上官未遂,我這么斷案你可心服?”
班頭這才大概明白了他是什么級別的人物,早嚇的不敢說話了,聽他又是考慮,又是如果的,貌似最后結(jié)論聽起來自己好象沒什么罪過,忙道:“大人斷案清明,小人當(dāng)然心服,心悅誠服?!?p> “恩,心服就好。”弘晝微笑這回答他說,轉(zhuǎn)過頭來問牛嘯,“小牛啊,你說他這種襲擊上官未遂的行為,按咱們規(guī)矩,應(yīng)該怎么處置啊。”
“廢他手腕!”牛嘯上前一步,斬釘截鐵的說道。
“咔嚓!”“啊!”
牛嘯話音剛落,陳亮就把那班頭手腕掘斷,只疼的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另一只手按著斷掉的手腕,一邊哆嗦一邊打滾。
弘晝嘆息一聲道:“唉,可惜拉,多好的一個班頭啊,為了保護衙門不被別人闖入英勇負(fù)傷,回頭我會派人來給你送面錦旗來的。”說完轉(zhuǎn)過身,又恢復(fù)了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靜靜的看著旁邊那幾個渾身顫抖的衙役,幾個衙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帶著哭腔哀求道:“大人,您別沖我們笑拉,小的們求求您拉。我們頭脾氣不好,這里可沒我們幾個什么事,小的們一向是敬重各位兵大爺?shù)??!?p> “你不覺得本座的笑容和這春天的風(fēng)景很般配嗎?”弘晝隨手拽起一個衙役笑著問道,“?。渴?,大人這笑的確很溫暖,暖到小人的心坎里去了?!蹦茄靡鄹呛ε?,忙哆哆嗦嗦的回答到。
“你真的覺得很溫暖?可本大人的手感覺到你在發(fā)抖???”弘晝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啊,這個,小人,小人是激動的渾身顫抖啊!您不知道啊大人,小人見到您這種大英雄的時候,那心情是無比的激動啊!”那衙役見弘晝好象沒什么惡意,忙諂笑著回答道。
“哦,見到我很高興,原來是這樣啊,那好,我一會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哦。你們幾個盯著這小子眼睛,稍微覺得不對就給我掘他一只手腕?!焙霑儜醒笱蟮姆愿赖?。
“是!”幾人齊聲答道。“五爺,那要是兩個手腕都掘了,他再撒謊怎么辦?”牛嘯在旁邊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
“呵呵,你這傻小子啊,我手下怕是就你這么一個實在人了,你看看他們幾個干嗎呢?”弘晝笑著沖后一指,說道。
牛嘯一回頭,看見王保陳亮幾人每人手里抓了一個衙役沖他直樂,老三笑著道:“我的傻兄弟,他是就兩只爪兒,可這邊不是還多著呢,反正他們都是好兄弟,放在一起算也不冤枉他們。喏,那邊還有一個,給你留的,別等人請了,自己過去吧?!?p> 弘晝一樂,沖牛嘯說道:“小牛,沒事跟你這幾個哥哥學(xué)著點,他們可是京師著名幫派的混混頭出身,辦事經(jīng)驗可是比你豐富的多哦,哈哈哈哈。”在幾人善意的笑聲中,牛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走過去抓住了那個衙役的手腕。
弘晝見眾人已經(jīng)就位,便沖那衙役道:“那好,我要開始問了?!毖靡勖c頭道:“大人您只管問,小人一定知而不答,言而不盡?!?p> “什么什么?你說什么?”
“啊不是,是知無不答,言無不盡,小人說錯了,大人您別生氣?!?p> “一點法制觀念都沒有,你還當(dāng)衙役呢。聽好,本官的第一個問題是。?!?p> 弘晝還沒問,那邊幾個衙役先搶著喊道:“孫皮子,你他娘可想好了再說,別跟大人玩花活!”“老皮子,你就是撒謊也別超過兩次,你下一個就是老子我?!?p> “嚷什么,再嚷都給你們廢了!”弘晝大喝一聲,幾人馬上閉上嘴不出聲了。“你叫孫皮子?”“啊,小人是?!薄澳銈兛h太爺上哪去了?在門口鬧這么半天了,死人都該詐唬起來了,他怎么還不出來看看,就這么放心你們這幾塊廢料?”
“回大人話,我們家太爺前天晌午就出去了,說是今天吃過午飯回來?!?p> “什么?出去了?還一走就是兩天?堂堂一縣長官,不好好再自己衙門里辦公,他出去干嗎?本座可覺得你們縣里的差使不是很少的樣子啊。”
“回大人,我們太爺回家買地去了?!?p> “買地?什么地?”
“是,是本縣南邊那三十,啊不,三千畝。。好田?!蹦茄靡塾行┆q豫的說道。
“多少?三千畝地?你們縣太爺當(dāng)了幾年官了?他他娘一年俸祿是多少?敢買三千畝地。他哪來的那么多錢?是不是把部隊發(fā)下的川軍軍餉給扣了?快說,不說實話老子現(xiàn)在先宰了你,再找那狗官算帳!”說到這里,弘晝已經(jīng)是雙目圓睜,滿臉怒氣。
那衙役見他發(fā)怒,嚇的一邊磕頭一邊哀求道:“大人,小人就聽太爺和師爺商量過軍餉的事,具體我也不知道,小人這話句句屬實,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您就饒了小的吧?!?p> 弘晝見他不像說謊,一把丟開他,向陳亮等人說道:“亮子,你們幾個跟爺過來,咱們到縣衙大堂好好休息一下,等著咱們這位太爺買地回來。”說完轉(zhuǎn)身上前,一腳踢開虛掩的大門,走進大堂,一屁股坐在縣太爺?shù)淖簧稀?p> 陳亮等人見弘晝進去,便將幾個衙役并那班頭拖到大堂捆好,然后分左右站立兩側(cè),威風(fēng)十足的等著那縣太爺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