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罵街,倒是有的,但多是已婚婦人。妙齡女子當(dāng)街動手的,還甚是少見。倪卿卿剽悍的惡名,又再度傳揚(yáng)出去。這事兒一傳到盛貴耳里,盛貴猛地就想到了那采花賊的下場,暗道這次倪家姑娘出手,還算輕的。
盛貴將這當(dāng)趣事,回稟給朱銘昭,并且憂心,按這剽悍的勢頭,倪卿卿遲早會恢復(fù)記憶,還憂心若是當(dāng)真恢復(fù)記憶,又回頭糾纏世子,那就是甩不掉的麻煩。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朱銘昭正要出門辦事,府內(nèi)被自家一眾妹子甜言相送,出府又被一幫紅衣女子吶喊相迎,不由心生厭惡。
“難得清靜幾天,女真蠻子也不是一無是處。”朱銘昭掀簾,沉著俊臉,進(jìn)了馬車。
“???”盛貴疑惑出聲,而后略微一想,明白了其中意思,笑著道,“要不要把鐵木珪等人放出來,維持府門的清靜。他們得了大不大不小的教訓(xùn),想必出來會收斂一些。”
“看太子心情?!敝煦懻训雎?,取出袖中剛得的密報,將影部收集來的信息飛快看了一遍。待看到步司那篇時,只簡單寫了一句——查無此人?!安闊o此人?”朱銘昭將一干密報捏得粉碎。
屋子里炭火燒得足,倪卿卿一覺睡到天亮。靈丹打了熱水,伺候她梳洗打扮,順帶給她傳達(dá)今日最熱的坊間消息。
“姑娘,您可不知道,”靈丹擰著帕子,憤憤出聲,“那岳嬋娟昨夜去珍饈閣吃席,特意帶了你研制的香料,結(jié)果驚動了穆老板,轉(zhuǎn)手就賣了八百兩銀子。”
“貨已售出,怎么處置,是她的事?!笔釆y臺前,倪卿卿取了些藥膏,輕輕涂在自己面頰的傷疤上。
“這還不是最可恨的!”靈丹咬碎銀牙,“最可恨的是,她竟然大言不慚地說,那香料是她自己研制的!”
“無恥!”倪卿卿皺起眉頭,這時代,知識產(chǎn)權(quán)就這么不受保護(hù)嗎?那可是她翻看了好些醫(yī)書,才得來的成果?!安贿^也不用擔(dān)心,她雖然也是醫(yī)學(xué)世家出身,背后又有他祖父加持,最多能辨得出加了哪些藥草,磨制過程,是不會清楚的。磨制過程不清楚,香氣會大打折扣。”
“可據(jù)說,她已經(jīng)和穆老板簽了字據(jù),會長期給珍饈樓供貨。”這才是最讓靈丹咬牙切齒的地方。難怪那日岳嬋娟賣了周身行頭,也要買下那香料,原來是存了這種心思。盜取別人的勞動成果賺大錢,實(shí)在可恥!
“不可能!”倪卿卿立刻否定,“那香料里,有一味藥材十分難尋,整個上京,就我那莊子里種著一小片。我都無法替珍饈樓大量供貨,岳嬋娟怎么可能做到,除非.....除非她找到了替代品。替代品?”倪卿卿面色忽然大變,道:“不好,我們這就去岳府找她,看她究竟換了什么在里面!”
帶上步司,倪卿卿坐馬車到了岳府門口。岳府下人早就得了吩咐,一見倪卿卿出現(xiàn),立刻緊閉了大門。
靈丹叉腰立在府門外,跳著腳大罵:“怎么,偷人家手藝來賺錢,知道理虧,就不敢開門了!聞聞你這府上飄的氣味兒,姓岳的快開門,我們知道你在家?!?p> 岳府大門還是緊閉,任憑靈丹怎么罵,怎么丟石子,也沒出來應(yīng)個聲。
“罷了,我們?nèi)フ漯}閣。”倪卿卿面色難看,趕緊吩咐馬車,往珍饈樓趕。
還未趕到門口,珍饈樓外就圍了一大圈人,附近商家的老板伙計,都出了店門,站在門口踮腳觀望。
“怎么回事?”擠不進(jìn)去的倪卿卿,奔到茶鋪,問茶鋪老板。
茶鋪老板哄著襁褓里的胖兒子,搖頭道:“珍饈樓里好像出了人命,驚動了官府,剛才來了一大堆官兵,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jìn)了樓?!?p> 正說著,就有七八個官兵沖進(jìn)了人群,舉著刀對著那些年輕力壯的人大喊:“快快快,快把附近的大夫都請過來,走得慢的老大夫,背也要背過來!”
那些個年輕人得了指示,也沒多問,拔腿就去附近醫(yī)館叫大夫。
年輕人一走,那些官兵又舉起刀,扯著嗓子大喊:“在場懂醫(yī)術(shù)的,也快點(diǎn)進(jìn)樓去!人命關(guān)天!”
人群議論紛紛,也沒本事毛遂自薦,只剩一片吵雜。
“放我進(jìn)去瞧瞧!我祖父是御醫(yī)!”倪卿卿高舉了手臂,那官兵瞅到這邊,趕緊開出條道來,放倪卿卿三人進(jìn)去。
人群分開了又合攏到一起,看著倪卿卿快步進(jìn)了樓去。
樓里已經(jīng)哀嚎了一片,好些個躺在地上,口里吐起了白沫。即便沒吐白沫的,臉色也青紫得難看。一層已是如此情形,珍饈樓共五層,其它幾層的情形,怕也是好不到哪去。
后廚的人全都涌了出來,惶恐難安地望著遍地的慘象。穆老板跪在地上,駭?shù)妹鏌o人色。
食物中毒!
大規(guī)模的食物中毒!
“都吃了些什么?”倪卿卿拉了個嚇哭的廚子,著急問。
“都是與往常一樣的烹飪蒸煮?!蹦菑N子全身發(fā)抖,磕磕巴巴地說著,“就只是多加了一味香料。但那香料,我們老板還特意請宮里的御醫(yī)驗(yàn)過,無毒?!?p> “那香料還有沒有,給我看看。”出門沒帶藥箱,只剩幾根隨身帶的銀針。
“沒沒......沒有了,第一批香料少,都用光了?!蹦菑N子支持不住,捧著胖臉大哭了起來。
倪卿卿掏出銀針,急忙將桌上那些殘羹都驗(yàn)了一遍,銀針沒變色,均顯示無毒。倪卿卿也知道,好些毒用銀針驗(yàn)不出來,但倉促間不知中的何種毒,又該怎么解毒。
“吩咐人,去岳御醫(yī)府上,把岳嬋娟請來!”倪卿卿低罵一句。一知半解就出來作妖,害人又害己。
“押她做什么?難道毒是她下的?”齊昊踉蹌從二樓下來,面色發(fā)紫,嘴唇發(fā)青,他的幾個同僚,還在躺在二樓,雙眼緊閉,嘴里吐著白沫。要真是岳嬋娟干的好事,那他一定會讓岳嬋娟死的死相,比他的同僚更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