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也落淚,邊哭邊說道:“建寧不覺得委屈,皇帝哥哥也無需這般自責……”
建寧的堅強與樂觀使得我們都感到難過與痛心,其實我們都知道,她面對的該是怎么樣的人生。
吳三桂自立為帝的念頭早已萌發(fā),藩王反清之行也開始蠢蠢欲動,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大清派出皇室格格和親,最多緩解幾年的時間,根本沒有辦法徹底澆滅吳三桂反清的欲望。
倘若日后吳家真攻入紫禁城,那么于建寧來說,該如何抉擇,則是她該面對的最棘手的問題。
然而身為皇室中人,面對這樣的命運,都已經(jīng)沒有任何選擇,想必年幼的建寧,早已經(jīng)深諳了這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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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之后,我本以為今天的商討就此結束,然后皇太后卻沒有讓我們走的意思,福臨也看出了端倪,問道:“皇額娘,您還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嗎?”
皇太后不疾不徐地端了茶水起來,卻也沒有喝,望著淺綠色的茶汁出了神,沉默了良久,才對福臨說道:“皇額娘想問你,東莪的婚配……”
還沒待皇太后講完,福臨已經(jīng)擺了擺手道:“這旨意已經(jīng)下了,再者成郡王府早就接了旨,怕全府上下這會兒已經(jīng)開始著手準備了,皇額娘的意思是想讓朕悔婚?這不是鬧僵了皇室與成郡王府的關系?皇額娘,你之前也提起過,成郡王因為攝政王對其弒父而對我皇室也恨意有之,倘若朕再兒戲他府,皇額娘,這后果,由你負責?”
皇太后沒有想到福臨會講出這么多反駁她的話來,一時間也是語塞,福臨見皇太后不說話,便拉著宛甯一道向她行了禮,道:“皇額娘若沒有其他的事情,朕和宛甯就此告退,還請皇額娘體諒宛甯有孕在身?!?p> 說罷,福臨牽起宛甯的手,像之前很多次同樣的場景般,在我面前離去,這一次,宛甯沒有看我,她的眉眼溫順,目光里卻透露出無可奈何的疲憊感。
而我和建寧也一道向皇太后行了禮告退,走出慈寧宮的時候,我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沉默良久,遠處的天際浩浩一色,山頭積雪綿延,本是良景,可如今這般心境看來,卻是覺得有著哀戚之色。
建寧見我不走,本已經(jīng)下了階梯的她復而折回,走到我身邊叫了我一聲道:“東莪格格?!?p> 我恍惚地點了點頭,聽到她說:“格格,你的事情建寧聽過,恕建寧冒昧直言,當初你阿瑪大權獨攬,才導致皇帝哥哥如今這般痛恨你們睿親王府……”
“我知道?!蔽掖驍嗨脑捓^續(xù)道:“他對我阿瑪?shù)暮蓿瑢ξ业暮?,我完全明白與接受,所以,他為我定下的婚事,我沒有任何異議?!?p> 建寧見我這樣說,便也知道我的心意已決。確實,現(xiàn)在于我來說,未來的那個人是誰,已經(jīng)并不重要,我只想擁有的,僅僅是一份安靜的生活。
建寧同我一道肩并肩地走下階梯,在長久相對的沉默里,她忽地開口道:“東莪格格,我一直以為,你會是我皇嫂?!?p> 現(xiàn)在想來,竟有些命運玩弄的意味,我轉過頭看著建寧,淡然一笑,道:“都過去了?!?p> 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