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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代

第六章 這斯巴達(dá)

朝代 陸仁賈 9803 2010-05-01 09:41:42

    山寨軍涌入少林寺后不花半個時辰,寺門就重新緊閉。此時少林大雄寶殿門前寬敞的庭院里,一群德高望重的高僧此時都被綁著,山寨軍分派各處搜羅財務(wù),大多數(shù)僧人都翻墻逃跑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相信僧人會輕功,因為我覺得僧人的主職是吃齋念佛,至于習(xí)武應(yīng)該屬于炒作,沒想到他們在一個時辰內(nèi)都跳墻跑走了,好在開始的幾個老家伙被我們逮住,不然這次襲少林就變成闖空門了。

  我走到那群被俘僧人面前,問:“哪個是方丈玄正?”

  其中一個老僧人說:“老衲便是?!?p>  我對他說:“玄正大師,快點交出寺內(nèi)的錢財吧,免得我派人去搜羅?!?p>  玄正說:“就在寺后的小山上,里面有一竹屋,屋內(nèi)便是本寺的至寶。”

  我內(nèi)心一疑,但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按理來說當(dāng)和尚的都不打誑語啊,只是搞不明白為什么玄正那么快就攤牌了。少林寺的高僧都是這樣,要么長得老奸巨猾,要么長得那么一副方丈的樣子。

  我問:“玄正大師這個時候可千萬別開玩笑啊,你還有不少弟子在我們山寨軍手上?!?p>  玄正說:“出家人不打誑語?!?p>  我吩咐幾個手下帶上人去后山取錢,自己則和陸仁賈商量下一步對策。陸仁賈對我說:“為什么我總覺得不對?!?p>  我說:“我也這樣覺得,你會不會覺得太快了?事情的變化都不在我們掌握之中了。萬花被宮傲所滅,十二連環(huán)塢改名,山寨軍北襲少林,你說誰可以控制這一切?”

  陸仁賈說:“沒有誰可以掌握事情的變化。”

  我以為陸仁賈會給出一個答案,結(jié)果他對我的提問只交了個白卷。我仔細(xì)的回憶一切事情的發(fā)展,忽然一個名字浮現(xiàn)在我腦?!?p>  我說:“糟了,是李承恩?!?p>  陸仁賈痛拍自己的大腿,說:“快點帶了錢就跑,我們正中他下懷?!?p>  我怒氣沖沖的拔了把大刀架在玄正脖子上,說:“是不是李承恩派你來的?”

  玄正雙手合十,神色里不見一絲緊張。

  我說:“你不怕我殺了你?”

  玄正說:“人總得有一死,至于怎么個死法,并不影響結(jié)果?!?p>  我說:“看來你是生無可戀了?”

  玄正說:“恰恰相反,老衲正是生有可戀,所以才不容你賊兵禍害世人。李大人的天策騎軍就快包圍少林寺了,你們山寨軍早點投降吧。”

  我說:“如果山寨軍能逃出此劫,日后定少不了你少林好處?!?p>  玄正說:“如果一個敵人得到了解脫,那么另一個敵人將走向毀滅,不論是山寨軍毀滅還是天策府毀滅,少林都得不到一點好處?!?p>  我扔下大刀,轉(zhuǎn)身對身后的小兵喊:“那邊去找錢的怎么還沒回來,快,我們要撤了?!?p>  那邊十幾個小兵拖著幾麻袋,麻袋內(nèi)還不時滾出白花花的銀子,說:“少帥,東院西院南院北院值錢的都搜**凈了,就剩下去后山的那群哥們沒回來?!?p>  陸仁賈喊道:“山寨軍全軍撤退,迅速下山北上,后山的不理了,快!”

  玄正大笑起來:“遲了,一切都遲了?!?p>  我揪著玄正的衣領(lǐng),說:“如果今天山寨軍沒有上少林,少林會怎么樣?”

  玄正說:“一切如故?!?p>  我問:“那現(xiàn)在還能一切如故嗎?”

  玄正沒有回答。

  我說:“出家人吃齋念佛做法事,就好好的念你的佛,沒事攪和武林的事干嘛?!?p>  玄正說:“山寨軍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不屬于武林之事,而是屬于天下的事。老衲勸施主放下屠刀,莫做無謂的掙扎,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p>  我說:“這個天下做惡事多了,或許是他前世有善業(yè),這世得善報,或許他這世做惡業(yè),來世會得惡報,沒有善事哪來惡事,沒有惡事那來下世?佛常說佛能超脫六道四大皆空,那錢又是什么東西?”

  玄正瞪大眼睛,顯然我的一段話對他一直堅守的信仰產(chǎn)生了打擊,但是依然嘴硬回道:“佛可有可無,關(guān)鍵是有一顆佛心,山寨軍作惡多端,就得有人替天行道,這便是佛心。”

  我說:“佛心?你錯了,這不是佛心,只是很普通的善心,只有將心比心,才是佛心。枉你讀佛多年,卻連佛在哪都不知道。”

  玄正全身一顫。

  我說:“為什么有出家人出了家后還俗,而又有出家人一輩子出家,命好的被騙一段時間,命不好的被騙一輩子。你自己想想吧!”

  說完我把玄正一甩,正準(zhǔn)備指揮全軍撤,忽然身后大雄寶殿“轟”的一聲,一個青銅大鼎被拍飛在空中,連著還有幾個被我派去后山的小兵也被甩飛在空中。我看著那幾個定格在空中吐血的小兵,還在納悶這幾個小兵怎么學(xué)會飛了,那邊陸仁賈大喊一聲:“主公小心!”

  我頓時醒悟過來,那鼎是朝我砸過來的,于是我右腳蜻蜓點水,朝身后躍出幾丈,那碩大的大鼎接著“轟”一聲砸在地面上,青石板石末紛飛,拍的我臉生疼。幾個沒來得及閃的小兵就沒那么幸運了,被千斤巨鼎砸的粉身碎骨,那可真是肝膽涂地,含蓄的表示了對我的忠心,我眼淚還來不及掉,那邊陸仁賈已經(jīng)開始組織山寨軍撤退,而這邊,少林的主角也登場了。

  以前我以為少林武功是賣藝的,今天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想我會抱著這個想法老死。此時大雄寶殿出現(xiàn)兩個老和尚,殿中的大鼎應(yīng)該是被他們拍出來的,高手往往都不喜歡出手,但出手必是一鳴驚人,那個大鼎能被兩個老頭扔出來,足見他們武功之高了。

  我對陸仁賈喊道:“你疏散兵馬,這只有兩個人,我來對付?!?p>  說完我提著大刀,使出久違的輕功,跳到他們兩個老和尚面前。時間確實不多,山寨軍要在天策府圍剿之前逃出少林,面對兩個逆天的老和尚,我卻一點勝算也沒有。

  我說:“在下山寨軍少帥山茶,敢問兩位神僧法號?”

  兩個老和尚什么話都不說,其中一個提起一腳就朝我踹了過來,作為拖延時間的對話戰(zhàn)術(shù)失敗。我見那一腳踢過來十分緩慢,抽起大刀就劈向他的腿,誰知道左邊忽然閃過一個影子,在我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情況下,甚至刀都只劈出一半的情況下,拍在我的手上,打飛了大刀。我倒退幾步,定睛一看,那個老和尚就這樣奪走那把大刀。

  我內(nèi)心第一個想法:這真是神速……

  老和尚拿到大刀,列嘴一笑,露出發(fā)黑的牙齒,另外一個和尚也跟著在笑。他們的笑讓我毛骨悚然,直覺告訴我,這倆人的實力可能已經(jīng)逆天,甚至可能不是人,也就是超過、賽過、不亞于人類的水平,簡稱超級賽亞人。

  在大刀被奪的情況下,我又沒有任何勝算,還是轉(zhuǎn)身逃跑比較靠譜。打定主意后,我跟著人流一起轉(zhuǎn)身就跑,不出所料,老和尚把手上的大刀朝我擲了過來,刀鋒破空之聲呼嘯而至,“啪”的一聲插在我后背上。

  龍骨的地方傳來劇痛,可我還是輕松的拔下那把大刀,轉(zhuǎn)身對倆老和尚道謝:“謝神僧還刀,告辭?!北坏蹲舆@么插一刀,是人都會死,當(dāng)然不是我信村哥,而是有宮傲的軟銀網(wǎng)甲護身。

  那倆老僧人見一刀沒捅死我,忽的雙足一點地,在空中打了個滾翻到我面前,攔住了我的去路。

  他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以至于我腦子都跟不上,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對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的緣故。倪欲春以前說過,高手對找光憑經(jīng)驗就可以見招拆招,如果經(jīng)驗不足,就會出現(xiàn)沒招的情況?,F(xiàn)在我的情況不但沒招,而且沒轍了。

  那邊忽然一道聲音:“莫傷我主公!”陸仁賈提著大刀刺向一個老和尚,那大刀化作一道銀光,可見速度之快,但見那老和尚麻布僧袍一揮,幾乎在無形之中改變的陸仁賈的勁道,不但把刀鋒打偏,另外一掌拍向沒有絲毫防御陸仁賈,然而就這么一電光火石的瞬間,一枚石子破空而至,老和尚那掌拍在一半折了回來,手指一夾,就把石子捏了下來。

  那老和尚捏著石子感嘆:“原來是你。既然這樣,渡法和渡會就先告辭了?!?p>  說完那倆老和尚在我沒有搞清楚到底誰是渡法誰是渡會的情況下,忽然一個騰空跳,消失在混亂的寶殿前。我趕緊跑過去,扶起陸仁賈,問:“你有沒有受傷?”

  陸仁賈說:“沒事,那和尚好大的勁道,他一招‘以柔克剛’就把我刀鋒打偏了,你知道的,‘以柔克剛’要首先建立在剛的基礎(chǔ)上,你知道他那道勁有多剛嗎,他媽的好剛啊?!?p>  我說:“是,比他媽比的都剛。”

  陸仁賈說:“他媽的剛……哎呀。我頭暈。”說完就躺在地上了。

  我扶起陸仁賈,看他翻白眼的樣子不像裝的,說:“好強的內(nèi)功,那倆和尚逆天了?!?p>  陸仁賈繼續(xù)翻白眼,但意識非常清晰,說:“逆天的另有其人,如果不是他,我就死了?!?p>  我說:“先不管這個了,走,我們快走了?!?p>  第三十章

  就在山寨軍零零散散撤出少林時,我扶著陸仁賈朝少林寺門走去,這時一只手忽然抓住了我,我定睛一看,手的主人正是玄正。

  玄正問我:“這位施主,你剛剛說的,將心比心,就是佛心,是真的嗎?”

  我一時被問傻了,這才回憶起我剛才那套瞎掰的話可能對這個老和尚的信仰產(chǎn)生了動搖,雖然少林一直都沒給我很好的印象,我也一直看不起這群僧人,但對于信仰這種事,我還是莫大的尊重個人的意愿,沒想到那段話無意之間讓玄正產(chǎn)生了動搖。你可以想象,一個人一生堅信的事物,最后有人告訴他這是假的,換誰都會崩潰。

  玄正見我不答,笑了笑,說:“老衲明白了。你下山去吧。”

  我朝他鞠了個躬,說:“謝方丈。”

  剛走出幾步,那邊玄正又喊道:“施主,你萬萬當(dāng)心李承恩這人,他為了奪走無字天書連少林都舍得當(dāng)誘餌,你謹(jǐn)慎行事。”

  提起無字天書,我頓時被激起了許多問題,于是問玄正:“你知道無字天書是干什么的嗎?”

  玄正說:“無字天書里面有一張地圖,上面記錄了隋帝在位時埋下的寶藏,還有許多失傳的武學(xué),據(jù)說是當(dāng)年隋帝的一個手下將士在隋帝寶藏里發(fā)現(xiàn)了一本無字天書,他將寶藏的地點畫在無字天書里,然后偷偷的帶了出來。后來隋帝知道了此事,處死了那名將士,但無字天書卻流落他人手中。”

  我問:“那這無字天書到底是書還是藏寶圖?”

  玄正說:“老衲也不清楚,據(jù)說……二十多年前,武林中有一隊人找到了這書,少林派的渡法師叔和渡會師叔便是,還有稻香村的村哥倪欲春,純陽派的李忘生,另外還有幾個不知名的俠客,他們都看過無字天書,從那以后,渡法渡會回到寺里變的瘋瘋癲癲……”

  我問:“可他們?yōu)槭裁匆フ覠o字天書?里面有什么看不得的,這不是自尋煩惱?”

  玄正說:“隋帝留下的是富可敵國的寶藏,如果誰能拿到這些財寶,要造反輕而易舉……”

  我說:“謝謝大師為我解惑?!?p>  玄正又拉住我,我還納悶為什么和尚都羅里羅嗦時,他又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線索:“如果待會你們出不去了,就繞到寺院后面,帶著你的人越過那一山,那里有一條下山的道,只有那條路才能逃出天策府的圍剿。”

  我點了點頭,說:“明白了,告辭?!?p>  說罷帶著陸仁賈一起走出了少林,跨上大馬,借著凸顯的地理位置,我發(fā)現(xiàn)少林寺山下有一群黑壓壓的人頭正以極快的速度靠攏,看樣子不需一盞茶的時間,就可以包圍少林寺。

  陸仁賈示意自己的頭暈好了,坐正自己的身子嗎,說:“看樣子李承恩真打算把我們吃定啊?!?p>  我笑著說:“還好這趟來了少林,要是沒中李承恩的計,那我們和他們,會是多尷尬啊?!?p>  陸仁賈問:“我關(guān)心的不是這個,我只是很好奇,你剛剛跟玄正說了些什么,為什么開始他幫李承恩,現(xiàn)在要反過來幫我們?”

  我說:“我動搖了他的信仰,僅僅是動搖啊,但摧毀他信仰的,是他自己。誰都沒有權(quán)利摧毀任何的信仰,這只能說明他信仰的不夠堅定?!?p>  陸仁賈說:“好在他信仰的不夠堅定,不然……哼哼?!?p>  我說:“先別說這個了。我看天策府就快包圍下山的路,現(xiàn)在沖下去無疑是死路一條。我們快轉(zhuǎn)寺后?!?p>  說罷立刻吩咐山寨軍掉轉(zhuǎn)馬頭,順著少林寺兩邊的過道,往寺后走去。這是我第一次上少林,本來想打劫少林,結(jié)果卻反被少林救了一命,我想是什么原因?qū)е挛覍ι倭钟∠蠛懿?,思索的結(jié)果就是,多年以前當(dāng)我還小的時候,金山鎮(zhèn)那片地區(qū)發(fā)生了瘟疫,父親的藥鋪生意卻一直不是很好,然后父親說:“少林這群禿驢,寧可做法事賺錢,也不讓病人下山治病。”

  可能是年幼的記憶力,那句“寧可做法事賺錢,也不讓病人下山治病”導(dǎo)致我對少林印象非常差,其實現(xiàn)在想想也不能怪他們,因為和尚們除了做法事,還能干什么,難道讓父親做法事和尚去看???

  少林寺那邊忽然傳來一聲鐘響,我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還有和尚敲鐘,但陸仁賈吩咐山寨軍的各隊長,催促他們加快腳步。轉(zhuǎn)眼間,山寨軍穿過少林寺,來到一座山下,但見山下雜草叢生,而且還有薄薄云霧,加上兩邊還聳立著兩座更高的山,一下子把這條山路襯托的無比恐怖。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說:“玄正該不會是騙我們吧,這路怎么看上去那么恐怖?!?p>  陸仁賈說:“他要騙我們,不說就行了,等李承恩上來咱們直接完蛋?!?p>  我看了看山的那邊,不幸的是空中也是迷霧重重,有點難以撥云見天日的感覺。這時后面有小兵跑上前來,說天策府已經(jīng)開始上山,再不走就遲了。我下令讓全軍加速,準(zhǔn)備穿越這山路。

  我在馬上苦中作樂,說:“別看這倆山神神秘秘的,說不定下去也就那回事?!?p>  陸仁賈陪我一起笑,說:“這世上壓根就沒什么好神秘的,只不過沒看穿而已?!?p>  一路行軍下去,少林那邊又傳來一記鐘聲,林中驚起飛鳥幾許。

  我說:“仁賈,剛才你知道是誰幫我們的嗎?”

  陸仁賈說:“應(yīng)該是十二連環(huán)塢那人?!?p>  我說:“跟在我們后面的那個?你覺得是誰?”

  陸仁賈說:“不清楚。”

  我說:“你知道倪欲春這個人嗎?我覺得是他。”

  陸仁賈說:“你說稻香村的村哥,倪欲春?”

  我說:“我跟他學(xué)過武功,他其實很厲害,應(yīng)該比那倆和尚厲害?!?p>  陸仁賈說:“那倆和尚厲害,倆大于一?!?p>  我說:“真正的高手都是一個人的,人越多素質(zhì)就越低?!?p>  陸仁賈說:“少來了,你還不是一個人搞他們倆,結(jié)果差點被放倒了。”

  我說:“我沒被放倒好吧……啊啊啊啊啊……”這邊剛剛說著說著,發(fā)現(xiàn)前面迷霧忽然散去,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豁然開朗峽谷,迎面吹來陣陣涼風(fēng),這和身后那片迷霧重重的雜林仿佛是兩個世界。

  我說:“前面應(yīng)該是通行無阻了,想不到少林后面真是別有洞天。”

  陸仁賈說:“主公你帶著人先行一步吧,我以為后山有多么兇險,沒想到就這么快出來了,這得有斷后的。”

  我笑著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我們一起斷后吧。”

  陸仁賈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說:“你想嚇?biāo)牢野?,我們都斷后了,誰算頭?”

  我笑著說:“那要不別斷后了,直跑唄。要是你死了,我就回家耕田?!?p>  陸仁賈重新看了看坑坑洼洼的地勢,說:“那跑吧?!?p>  第三十一章

  事實上跑路的確是正確的選擇,斷后是沒有意義的,如果跑的足夠快,那還要斷干什么。其實陸仁賈擔(dān)心山寨軍步兵拖騎兵的后腿,事實上在峽谷里,路非常難走,馬和人的速度沒什么區(qū)別,所以根本不擔(dān)心騎兵為主的天策府能追得上山寨軍。

  行軍至天黑,峽谷依然沒有見底,我和陸仁賈最擔(dān)心就是峽谷越走越狹窄,最后沒路了。全軍停歇后,點上篝火,再派幾對人馬到后面監(jiān)視,今晚就在這過夜了。我也乘機讓各小隊清點少林劫來的財務(wù),在劫完萬花谷的和少林后,山寨軍的財力空前強大,但最苦惱的就是始終來不及花這些錢。

  我對陸仁賈說:“傳令下去,今天劫來的財務(wù)人人有份,前提是能活著逃出天策府的圍捕。”

  陸仁賈說:“我早吩咐下去了。”

  我大驚,問:“你怎么又走在我前面?”

  陸仁賈說:“我不關(guān)心載體,我只關(guān)心結(jié)果,結(jié)果都一樣,所以就一樣唄?!?p>  我撓了撓頭,說:“在沒遇到你之前我還很有主張的,我看以后什么都交給你最好?!?p>  陸仁賈說:“別這樣想,你是你,我是我,我們都是不一樣的。我跟你說更具體的事吧,讓全軍歇息一下,繼續(xù)趕路?!?p>  我說:“晚上趕路不好,而且天策軍不可能追上了。追上了他們也不敢打,瞎燈黑火的……”

  陸仁賈說:“不行啊,你想想,如果明天天一亮就能把他們甩掉,那不更好?!?p>  我說:“聽你的聽你的,你不覺得嗎,不管什么時候,你的主意都比我多?!?p>  陸仁賈說:“我也常常自責(zé)這事,你看你都不愿意責(zé)怪我了,對嗎?”

  我說:“好吧,全軍啟程。”

  發(fā)布命令下去后山寨軍一度士氣低落,當(dāng)然,第二道消息是分發(fā)此番少林的劫財,于是士氣此消彼長,忽然間大家又變得很有干勁。我對錢財?shù)目捶ǚ浅5牡?,對于我而言,希望生前滿足溫飽,死后散盡最好,而不是留下一堆諸如隋帝寶藏之類的再引起后代的無窮紛爭。

  行軍至午夜時,后面忽然一匹快馬介入打亂隊伍,我還在啃小米餅,那邊動靜那么大,嚇得差點沒噎死。那人騎馬跑在我面前,說:“少帥,后面天策府的騎兵追上來了。”

  我顧不上吃餅了,說:“這么快?”

  陸仁賈說:“莫怕,我們速度夠可以了,他們居然追得上,肯定不是大部隊。”

  我說:“該斷后的還是該斷后,沒做完的還是要做完?!?p>  那人自告奮勇,說:“少帥給我兩百人,我殺他個片甲不留?!?p>  我感興趣了,借著月光打量了一番此人的面貌,樣子還可以,嘴角流著兩撇淡淡的小胡子,我還在納悶怎么出現(xiàn)在我身邊的男人那么多小胡子,父親是小胡子,倪欲春是小胡子,陸仁賈也是小胡子……

  因為有了陸仁賈之后對他的才智有所依賴,之后接手了十二連環(huán)塢我也沒對新人多少了解,只是覺得他們不過是嘍啰,拿錢做事,現(xiàn)在我了解除了陸仁賈,還需要認(rèn)識更多人才,做更多事。

  我對人的記憶力不是很好,除了能朝夕相處的人以外,名字太復(fù)雜的總是記不住,陸仁賈的名字實在太好記了,因為這個名字是指除了路人甲以外的所有人。

  我那人問:“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說:“回少帥,卑職叫史建仁?!?p>  我當(dāng)時聽了“死賤人”三個字聽了差點崩潰,說:“行了行了,好,小史,你比陸仁賈還強,我服了?!?p>  史建仁說:“少帥給我點兵,我?guī)藬嗪??!?p>  我說:“我給你點兵沒問題,但我想這樣分配,陸仁賈你帶著大部隊繼續(xù)出谷,我和史建仁一起斷后?!?p>  陸仁賈說:“行。出谷以后我再等你,對方人不多,我很放心?!?p>  我?guī)鲜方ㄈ嗜ヲT兵營點兵,選出了一些身強力壯的騎兵小伙約二百人,然后我自己挑了把長矛作為武器,作為斷后的準(zhǔn)備工作完成了。此時峽谷內(nèi)寒風(fēng)陣陣,再加上已是后半夜,天上還飛著幾只莫名其妙鬼叫的烏鴉,把氣氛襯托的無比恐怖。大部隊離開后我們兩百多人靜靜守候。

  那邊黑乎乎一片的峽谷末端,過了半個時辰,忽然出現(xiàn)幾許亮點,然后才是從遠(yuǎn)而近的馬蹄聲,亮點越來越大,漸漸看清楚是騎兵的火把,而此時馬蹄聲變得無比驟大,周圍的山寨軍戰(zhàn)士壓抑的心情猛的被拔高,不知不覺的捏緊的手中的武器。

  馬蹄聲緩緩?fù)W×?,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隊伍,是足足高了一個人頭的天策騎軍。他們的戰(zhàn)馬都上了鎖子甲,各個戰(zhàn)士都顯得無比威武,不過我粗眼一掃,發(fā)現(xiàn)對方僅有三十人不足。

  山寨軍這邊見對方人數(shù)那么少,爆發(fā)燦然的嘲笑聲。但是我心情卻越發(fā)的壓抑,李承恩從頭算到尾,不可能棋差一著沒算到這,可他為什么只帶三十人就敢上來追殺我們山寨軍呢?

  這的確是一個疑問句,因為我無法解答。

  那邊騎軍里出來一個人,一匹紅色的大馬,身后閃著金黃色的槍頭,說:“在下李承恩,哪位是十二連環(huán)塢塢主?”

  我也驅(qū)馬站了出來,說:“在下便是原十二連環(huán)塢塢主,現(xiàn)山寨軍少帥,山茶?!?p>  李承恩怒道:“十二連環(huán)塢這個土匪窩居然敢自封少帥?好大的膽子?!?p>  我聽他說話的口氣就完全不似李晨恩這般窩囊廢,話語里仿佛都蘊含著無限的氣勢,但光憑嘴是嚇不到我的,我又不是嚇大的,于是說:“自封少帥又如何,如果不是有唐王,你天策府還不是陜西一條狗?!?p>  李承恩不怒反笑道:“好,那我就請少帥賜教了,出來跟我比試比試!”說完槍頭一亮相,遠(yuǎn)遠(yuǎn)的指著我的腦袋。

  我絲毫不緊張的說:“你是外地人,入鄉(xiāng)隨俗,單挑我不接,兄弟們上?!闭f我山寨軍群情激起,馬蹄狂亂朝天策府騎軍沖去,兩百對三十,勝負(fù)顯而易見。這一刻我終于領(lǐng)悟到為什么我絲毫不緊張的緣故,是因為我對李承恩的膽小被山寨軍兩百個人分擔(dān)了,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讓我有許多肆無忌憚的想法。

  在雙方人流擁擠的瞬間,最先和李承恩接觸的那個位置忽然蹦起一團血花,然后五六個腦袋騰空而起,我定睛一看,那五六個腦袋的主人都是在半炷香之前和我一起笑過李承恩人太少的哥們。

  就在下一秒,空中又彈起幾個腦袋,都是我們的人,還有一句撕心裂肺的尖叫:“鬼啊,救命啊”。

  史建仁說:“少帥,讓我上吧?!?p>  我思索了一會,說:“你去,但千萬別跟李承恩交手,他追你上了你就跑,我再重復(fù)一句,千萬別跟李承恩交手?!?p>  史建仁那邊應(yīng)了一聲,狠夾馬腹,提著長矛就朝天策騎軍那邊沖去。山寨軍已經(jīng)把那十多個騎軍完全包圍,按理來說李承恩插翅難飛,只是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內(nèi)我就發(fā)現(xiàn),他們那邊才死了十幾個人,但我們這邊只有一半多一點的人了。

  史建仁提著長矛沖進戰(zhàn)局,叫陣道:“山寨軍騎兵營史建仁在此,李承恩上來送死!”

  剛說完這句話那邊就閃過一道黃色的光芒,直指史建仁,幸好史建仁被我左右囑咐不要跟李承恩交手,看見那道黃色的光芒就立刻閃開,不過旁邊的兩個哥們就沒那么幸運了,自己身后的人叫陣,結(jié)果金槍一穿,把他們兩個扎死了。

  看到這我不能再忍了,于是夾緊馬腹沖上陣去,這才過了一炷香時間不到,天策騎軍還有十多人,我們這邊只有五十人不到了,關(guān)鍵就是,李承恩沒有一絲一毫損傷。

  我的手段比史建仁下流多了,悄無生息的就接近了李承恩,然后手中的長矛猛的朝他刺去,在混戰(zhàn)中,李承恩居然僅憑一點風(fēng)聲,將槍身格擋住我的攻擊,然后假裝沒有看見一般繼續(xù)斬殺山寨軍騎軍。

  我這邊還在納悶,因為我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防御的動作了,結(jié)果等了那么久他還沒還擊,這種戰(zhàn)斗方式太非主流了,讓我一時不能接受。于是我又朝他刺了一矛,結(jié)果又是被彈開后沒有還擊。

  我頓時很開心,難道李承恩在人海茫茫里唯獨不對我動武力,那真是太好了,于是我又朝他連刺了幾矛,說:“李承恩,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你快投降吧。”

  李承恩這才把腦袋轉(zhuǎn)過來,仔細(xì)看清楚我,說:“原來是你老在背后刺我?!痹捯魟偮淠沁吤偷墓纹鹆孙L(fēng)暴,我的木質(zhì)長矛剛伸了出去就被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撕碎,拿過來一看就只剩下一個把了。

  沒有更多的時間給我猶豫,那邊又刮起了一陣風(fēng)暴,嚇得我立刻驅(qū)馬后退,但李承恩不依不撓的繼續(xù)追殺我,沒想到捅了這么一個馬蜂窩,我只好逃出戰(zhàn)局,朝后方撤去。

  身后李承恩叫囂道:“鼠輩山茶,快來送死!”

  我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再觀察局勢,發(fā)現(xiàn)天策騎軍已經(jīng)全部趴下,而我們這邊包括史建仁還有十人不足。

  這一會我頓悟出,村哥倪欲春殺七百人靠的是逆天的力量,而李承恩或許也有這般厲害,也就是說,他之所以敢只帶三十幾個人來追殺山寨軍,是因為他吃定我們了,而我決定留下來斷后是非常愚蠢的想法。這就是說,我前面的疑問到這全部解開了,李承恩依然在算計著我們,而且絲毫沒有出錯。

  明知沒有任何希望,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快點扯開腳丫子溜走,那邊李承恩又刷刷幾下?lián)]舞著金槍,空中接著拋起幾個頭顱,當(dāng)空明月下,峽谷內(nèi)躺著一排排人尸和馬尸,而且大多是身首異處的。

  我不禁感嘆,這人武功真高的。

  那邊史建仁退了回來,顫顫巍巍的對我說:“少帥,現(xiàn)在就剩下我們倆了,你說不要我跟李承恩交手的……”

  我額頭流下一滴汗,說:“沒事,現(xiàn)在我們依然有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p>  那邊李承恩提著滴血的金槍朝我們過來,我嘆了一口氣,對史建仁說:“你快走,我來斷后?!?p>  史建仁微著哭腔說:“少帥,還是你走吧,我在十二連環(huán)塢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次露臉的機會……”

  我說:“別,你別這樣說,雖然我跟你不是很熟,但我說真的,你走,我有辦法的,這是軍令,你必須服從?!?p>  那邊史建仁這才狠一咬牙,抽馬鞭飛快的走了。這時李承恩跟我單對單了,我不禁感嘆:這唯一的人數(shù)優(yōu)勢也沒了……

  我說:“給我個殺我的理由先?”

  李承恩說:“你這話很熟悉。”

  我說:“開玩笑的。”

  李承恩說:“這個時候你還跟老夫開玩笑?”

  我說:“你知道為什么我讓手下先走嗎?你猜猜,猜對了有獎?!?p>  李承恩說:“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讓手下先走,我只知道你是在借對話來拖延時間,讓你的手下有逃命的機會,不過我告訴你,你耍這心機白費了,我不是來滅山寨軍的,我的目標(biāo)是你,你明白嗎?”

  我內(nèi)心大驚,我一直以為十二連環(huán)塢滅了萬花谷,天策府一直在找我們算賬,只是被天策府窮追不舍的原因居然是我。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聽聽他到底為什么找我。

  我說:“那你告訴我答案吧?!?p>  李承恩說:“把無字天書交出來?!?p>  我內(nèi)心一顫,因為事情發(fā)展早已經(jīng)完全不在我掌控之中了,而且更奇怪的事,也不在李承恩的掌控之中了,經(jīng)過他這么一句話,我發(fā)現(xiàn)一直沒有掌控的事情又回到了我的掌控,那就是無字天書其實在秦茉莉手上。能夠把兩個毫無關(guān)系的男人挑撥成這樣,肯定是女人干的。而之所以秦茉莉不辭而別,我也一直不知道是誰偷告李承恩無字天書在我手上,然而只要山寨軍被消滅,無字天書的下落就無人知曉了。

  我不知道秦茉莉為什么對我那么放心,就是我會乖乖的死不開口,但對于她而言這的確是沒辦法的辦法,而對于我而言,小時候的我的確欠她人情,只是想不到需要長大后以死來抵還。

  那邊李承恩見我遲遲不開口說話,又說:“你是打算不交出來嗎?”

  我沒有死的想法,而且我堅信自己不可能死在這里,于是說:“無字天書的確在我手上,但我不打算交給你,如果你有那個本事追上我的速度,那我無話可說,我的確承認(rèn)打不過你?!闭f完我準(zhǔn)備掉馬頭逃跑了。那邊李承恩冷笑一聲,一把聲音傳了過來,猶如匕首般直直刺進我的心臟。

  “秦茉莉在我手上?!?p>  我穩(wěn)住馬頭,低聲問他:“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李承恩說:“秦茉莉在我手上。”

  一股無名的怒火在我丹田噴薄而其,隨著血脈流入我的心臟,我露出雪白的牙齒,朝他怒吼:“這……是……斯巴達(dá)!”同時嘴巴還射出幾抹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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