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的車輛多了起來，人行道的人流也多了。扈臣的雙眼一直盯著過往的行人，直到看見了巍教練的面孔他才站起來，背著包，提著行李，像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一樣歡快的跑過去。巍教練神情平靜，身穿溪澍足球隊的隊服，手拿著一大本工作筆記本，看扈臣迎面跑來，他有點不知所措，只好暫時把他看作自己的徒弟一樣，先向他介紹了球隊的情況。扈臣對巍教練一連串的話語內容，早就有所了解，在家鄉(xiāng)他看了不少報紙，對溪澍足球隊一點也不陌生。扈臣跟著巍教練上了公交車，兩人坐在了一起，有說有笑。扈臣不詳內情，擔憂自己會被拒之門外，于是當巍教練一蓋上工作本時便問：“這是我頭一次入城，人生地不熟，來此就是想當名球員，要怎樣或者通過什么程序才能成為你們的球員？”巍教練看到扈臣著急的樣子，手搭在他的肩膀說：“實力最關鍵，只要身體沒啥毛病，有球技，你就不愁進不了我們敞開的大門?！薄笆菃?？我還是感到不安，我怕......”扈臣心神不寧地說道。巍教練不慌不忙地向多心的扈臣說：“首先一隊的洪教練會目睹你的球技。待會兒你到我們的綠茵場，你得首先展示你得球技?！膘璩嘉丝跉?，情緒漸漸鎮(zhèn)定下來，一下車，還沒先向巍教練打個報告，就私自跑進了商店。
巍教練環(huán)看四周找扈臣。這時扈臣從他的后面走了過來，扈臣左手擰著一個黑塑料袋，右手拖著大袋子，背了一個沉甸甸的背包，就像在田地中拉著犁的老牛一樣，顯得十分的疲憊。巍教練出手相助，幫扈臣拿那袋行李。扈臣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就從黑塑料袋里拿出飲料，遞給巍教練一瓶，然后自己狼吞虎咽地啃起了一塊大面包。巍教練看到扈臣吃得十分慌張的樣子，心存疑惑地說：“你何必吃得那么慌張？又沒人跟你搶?！膘璩监洁熘f：“我早餐沒吃，肚子餓，怕我雙腳沒力氣施展球技，所以得趁此補充體力，才有力氣踢球?！蔽〗叹毧粗煌５匾е?、喝著，忍俊不禁地默笑。
走到了人行道的盡頭，拐了一個大彎，“溪澍”兩個鍍了金色的大字嚴嚴正正的豎立在大圍墻最上端。扈臣仰望，一見到這兩個金碧輝煌的大字，心竊喜。他終于來到了自己盼望已久的溪澍足球隊的訓練場，果然與他前幾星期在報紙上看到的照片一樣，扈臣臉上露出了笑容，很得意，詳細地觀看了周圍的一切。巍教練與門衛(wèi)交談了一會兒，說明了扈臣的來意后，打開了大門。門衛(wèi)一按鈕門向兩邊拉開，一大片草坪，五六個球門，一大群的球員頓時出現(xiàn)在扈臣的面前。扈臣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如意歸宿地，他久久凝視著那片綠嫩、平整的草坪，看著草坪上方方正正的鐵球門發(fā)愣。在巍教練的叫聲下，他的思想才被打斷。扈臣跟隨巍教練走進了他的辦公室，把身上大包小包的統(tǒng)統(tǒng)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下。巍教練拿出手機，與在球場中央工作的洪教練通了近二十分鐘的電話，扈臣心潮澎湃，好像自己走入了神圣的宮殿一樣，渾身都充滿了干勁。他雙眼禁不住地往窗外看。盤帶球、墊球、香蕉球、以及守門員奮勇?lián)淝虻哪且荒唬家灰豢吹搅?。他頓然心馳神往，蠢蠢欲動，恨不得自己馬上沖上去，與他們轟轟烈烈的踢一場。
巍教練結束了通話，根據(jù)洪教練的吩咐，他向扈臣作了通告。扈臣根據(jù)巍教練的指示，向門外沖出去。扈臣如一匹脫了韁繩的馬，向心中的綠地馳騁而去。扈臣費了勁跑到了球場，這時他來個“急剎車”，停了下來，心“怦怦”直跳，汗水從他的面頰劃過，掉落到了草上。他喘了喘氣，然后裝作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緩緩地靠近球場中央。遠看洪教練，身體長得不如巍教練魁大，身高也不如他高，頭戴了一頂黑白相間的帽子，手上拿著與巍教練一模一樣的工作筆記本，看起來炯炯有神，意氣風發(fā)的樣子。扈臣步步逼近洪教練，不知何緣故，他邁出的步伐一步比一步的小，而且他的雙眼竟然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他有意控制住自己的雙腿，然而雙腿似乎再也不聽從他的命令。緊急之下，扈臣停了下來。他想用一點時間來鎮(zhèn)定自己不安的情緒，不過已經來不及了，洪教練已經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了，他已經走到了扈臣的身旁了，逃也逃不掉了。
洪教練把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手拿著礦泉水往口里灌了幾口，然后從衣兜里拿出大哨子大口大口地吹。草坪上的球員們迅速排成兩縱隊，圍在了球門的兩側。球員們個個睜大了雙眼，紋絲不動地看著既不高又不壯的扈臣，這時扈臣幾乎成了場上的主角，成了場上人們關注的焦點人物。洪教練把一大本的工作筆記本放在了球網上，手拿著球，放到了草地上，腳隨意一踢，球直接滾到了扈臣的腳尖上。眾目睽睽之下，扈臣有點雞皮疙瘩的感覺，心里一直為自己打氣，他雙手向下?lián)]動了幾下，雙腿向四周踹了幾下，隨后像戰(zhàn)士一樣站直了腰，面朝洪教練。洪教練仔細地打量了他一下，便脫口而出：“聽說你想來個‘毛遂自薦’，這可是我頭次遇到的事。當球員是要吃苦耐勞的，而且意志力要堅強，要有堅韌不拔的精神，如果你是為了撈錢而來的話，我奉勸你趁早滾蛋，球場不是金山、銀山?！甭牭胶榻叹毜膰绤栐捳Z，在農村出生的扈臣感到驚愕，好像自己是為了成富翁而來的，扈臣感到委屈。也許洪教練看他一副窮青年的樣子，才會心存疑慮，給了他一個“嚇馬威”，順便也打了一注“預防針”。扈臣不希望別人對他有另見，立即為自己澄清：“雖然我是從村莊走出來的，一窮二白，可我對足球的熱愛是無話可說的。我日夜都在盼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在綠茵場上瀟灑地踢球、暢快地踢球。錢對我來說永遠都不是最重要的。我不怕吃苦耐勞，怕的是我此次來會無功而返?！辩H鏘有力的發(fā)言令扈臣本人頗受鼓舞，洪教練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鄭重其事地說：“我怕的是你沒有真本事，不怕沒有伯樂，就怕沒有千里馬，見你那副瘦弱的樣子，我有點懷疑。”旁邊的球員手腳搔癢了起來，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都說扈臣狂傲自大，誤入歧途，好路不走，偏往險的走。洪教練把守門員叫上去守門，吹起了口中的哨子，用手招呼了扈臣。扈臣意識到了洪教練的意思，隨同守門員上場。扈臣的腳一觸碰到球，就情不自禁地玩耍起球來。他盤帶起球，球在腳的觸碰下很快地繞了一圈，接著他有意把球挑高了一些，做起了他擅長的墊球動作，不到十下，一連串的腳墊球、腿墊球、胸挺球、頭頂球的幾個環(huán)節(jié)，他都希里嘩啦的做完。洪教練看扈臣嫻熟快速地表演完一整套動作，臉上才露出絲絲微笑，不過這種微笑是閃電般的微笑，極其短暫，稍縱即逝。
扈臣把草坪上的球踢還給了洪教練，洪教練輕易地接到球后，用腳弓把球推到離球門前20米開外的地方，手指著在草坪上打滾的球，朝著神情鎮(zhèn)定的扈臣說：“你到球門前踢遠射球，要踢高空球，最好是踢有弧度的球，千萬別踢地滾球，那樣太沒有水準了。要記住，要盡可能地把球射入網內，別讓守們員輕而易舉地撲出或者擋出?！卑凑蘸榻叹毜姆愿?，扈臣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到球旁，目視著胖守門員，找了一下射門的最佳位置，接著就微微地后退了幾步，眨了幾下眼，咽了一口氣，左手向前伸右手向后擺，右腳弓向球的底下部踢了出去，球在草坪上方迅速劃過，接著就擦著球門橫梁入網。就這么一瞬間，守門員一點反應都沒有。在場的隊員看得鴉雀無聲，他們每天都有類似的訓練，能踢進胖守門員把關的門本來就有一定的難度，再加上球遠離球門，那難度無疑是更大了，因此能踢進的人寥寥無幾。頭一腳就出奇地踢出世界波，不光是洪教練沒想到，就連扈臣本人也不敢相信。他只不過是按著他以前的樣子踢，也沒特意要耍球技。洪教練仍舊擺著一副冷冷冰冰的樣子，他似乎不把它當作一回事，也許僅把它當作意料的事罷了。他千叮嚀萬囑咐守們員要打起十一分的精神，聚精會神守住球門。在一切就緒之后，神情自若的扈臣又走到了剛才的位置，以同樣的動作把球踢飛了起來。有意思的事，在他踢球的那一剎那，場面上突然傳出“嘶”的一聲，旁觀球員哄堂大笑，使扈臣分散了注意力，右腳弓出其不意地向外傾斜。球雖然如他所愿地飛高了起來，但方向已經明顯向外偏了。突然“哐啷”的一聲，只見球飛速地撞上了球門立柱，球如彈簧一樣彈回，砸到了洪教練的后腦勺上，洪教練一臉的無奈，忍氣吞聲，雙眼瞪著扈臣許久。球偏轉方向，撞到了立柱，令他感到遺憾，扈臣有點失落。在球門旁的球員，站立不穩(wěn)，歪歪斜斜的，好幾個人面朝著扈臣忍俊不禁地破口大笑。扈臣發(fā)覺到了有什么不對勁，朝四處看了一下，然后垂下頭看了一下腳才恍然大悟，原來鞋底裂開了長長的一道縫隙。洪教練總共給扈臣3次的射門機會，這是最后一次了，扈臣尤為珍惜，裝出一副勢在必進的樣子。他把球放在同樣的位置，心里打鼓：如何讓球漂亮的入門？經過短暫的考慮，他決定像剛才踢進第一個球那樣踢。他閃電般用右腳弓往球的底部踢去，旁人嘩然大笑，尤其是站在球門兩側的球員，個個笑得前仰后合，就連嚴肅的洪教練也忍不住默笑起來。扈臣感到莫名其妙，直注視著他踢出的球，球如高射炮一樣，往高空飛去，超出扈臣所料，它遠遠超出門楣，動量極大，飛出了場外，向場外的高樓咂去。幾秒后，便聽到了響亮的玻璃破碎聲。扈臣看得心驚肉跳的，雙手緊張得捏在了一起，然而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還是發(fā)生了。扈臣臉紅熱了起來，神情沮喪，圍在他周圍的人仍舊笑得合不攏嘴。原來扈臣在踢第三個球時，球鞋帶脫落，鞋底長長的縫隙已裂開一個大口子，從外面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腳上穿的襪子。
洪教練看不過去了，悻悻地走到扈臣旁邊，指著那只裂開得不成形的鞋子頗有內行地說：“小子，你穿的球鞋是冒牌貨，看你剛才踢成什么樣子，見高見遠就是不往門框里飛，還把人家的窗玻璃砸破。”扈臣頭暈腦脹，情緒低落，望著遠處被他打壞的窗戶自責。洪教練不愛插管與他工作無關緊要的事，緊接著做他的事，考慮到扈臣年青，射門果斷有力，他沒有因他踢了高球而一口否決，拒之門外。他把心事重重的扈臣叫到了身旁：“看你年紀輕輕，勢氣旺盛，不想跟你斤斤計較，前面算你過關，接下來就考驗你的體力，你馬上不間斷繞著橡膠跑道跑三圈。”
扈臣機械般的點頭答應，蹲下身把裂開口的鞋子脫掉，赤著腳，還沒向洪教練打個招呼，就拔腿而跑。他越跑心跳得越快，還未跑到半圈，額頭的汗珠就接二連三的冒出。扈臣一想到剛才球砸破玻璃的那一幕，心就沉甸甸的，身感內疚。為了忘掉剛才的不愉快，為了使麻木的神經活躍起來，他瘋狂的跑，如一輛正在加速的汽車，越跑越快。洪教練的徒弟身受震驚，他們從未見過進行長跑的人一開頭就如百米沖刺似的跑。洪教練以為扈臣是個長跑能手，畢竟沒有實力的人，一開始是不敢費勁的加速跑。待到扈臣跑了一圈半之后，他猶如一輛剎車的汽車，漸漸地減緩了速度。扈臣鼻孔張得大大的，面色蒼白，上氣接不上下氣。兩條腿猶如各拖著一個大鉛球，難以跑動。這下子，他才發(fā)覺到自己的缺陷，原來自己的體質一塌糊涂，光有踢球的技能，無好的體質也是不行。他喃喃自語：原來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當初光顧著煉球技，忽略了體質，扈臣有點后悔。他呼吸急促，全身疲憊無力，幾度想放棄，但一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費勁周折才到達這個地方，他又覺得挺不甘愿，咬起牙根堅持著。他以堅強的毅力勉強才跑完了第二圈，在跑第三圈時，他明顯跑不動了，放棄的意念又在他的腦海中涌出。這時他的手腳徹底軟弱無力，盡管仍舊感到不甘心，但考慮到生命安全，扈臣最終是心服口服的停了下來。洪教練一臉失望，拿著工作本直言不諱地說：“你三圈都無法跑完，怎么跑完那么一個大球場，事實證明你的體格不行。很遺憾，你成不了我們溪澍足球隊的隊員?！彪S后洪教練轉身快速地走到球場中央。洪教練的徒弟拿著扈臣的破鞋遞還給他，并嘲諷道：“我以為你是我們球隊的救星，唉！自不量力還敢毛遂自薦，體質不行，你一輩子休想踢球。”扈臣無心思理睬，繼續(xù)喘著大氣，然后不快不慢地穿起鞋子。
洪教練忙著教導他的球員，喪氣的扈臣慢慢地穿過球場，他心灰意冷，比起剛才壯志凌云的扈臣，簡直判若兩人。為了不干擾洪教練的工作，他也沒再去向他打招呼，直朝球場大門走去。身才高大的巍教練從他的辦公室下來，湊巧碰到情緒低落的扈臣，立即溫和地說：“剛才我特意在窗戶旁看你的應試表現(xiàn)，年紀輕輕就能踢出令人嘆為觀止的球，確實少見。美中不足的是你的體質不行，這是你的軟肋，恰恰又是致命點。在這里訓練的球員，不光是一隊就連我?guī)У亩牐w力不行就一律不準讓他踢球。一個足球運動員沒體力就像一輛汽車沒油一樣，是無法奔馳四海的?！蔽〗叹毜木渚湓捳Z猶如至理名言，深深打動了扈臣。扈臣也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之處。面對被教練拒絕入隊的事實，他心服口服。他正要跨出大門時，停住了。一種似眷戀非眷戀的感覺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轉了個身，再次很仔細看了眼前正規(guī)的足球場，然后才背著他原先的行李踏出了大門。
涼爽的秋風吹拂著扈臣的面孔，他十分平靜，雖然沒有那種要哭的感覺，但類似的情感占據(jù)了他的心頭。他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失落，比起他以前在學校考低分還羞愧。他又在漫無目的行走，心里感到一片的渺茫。
“臭小子，給我停住，踢破我家的窗玻璃，沒道歉，沒賠償，就想一走了之。我想跟你討回公道?！币晃恢心陭D女從巷道氣憤地向扈臣走來，口中不停地怒罵著。扈臣站在原地，十分驚詫，一動不動地目視著她。這時他才晃過了神，想起了剛才踢球砸碎人家玻璃的事，他深感歉意，出嘴道歉：
“真是對不起，把你家好端端的窗戶玻璃踢破了。我并不是有意為難你，不是故意的。我踢球失誤，用力過猛，球才會飛到你們那邊?！?p> 中年婦女對扈臣的誠懇道歉并不領情：“我在那里住了幾年了。從來就沒有球員因失誤把球踢到了窗臺上，我看你用‘失誤’作為借口，未免太牽強附會了吧！我已經夠倒霉了，前幾天家糟小偷，丟錢又丟手機，今天又無緣無故地被你砸破窗戶，真是‘漏屋又糟連陰雨’，要不是丟掉手機，我肯定報警?！膘璩稼s緊插話：“千萬不要，我當時確實是失誤，由于我球鞋裂開，把球踢高了。你看！我右腳穿的鞋子破了個洞。你要是不信的話，你可以進球場向洪教練問個清楚，當時我是在射門?！贝┒绦涞闹心陭D女心存疑惑，揮起雙手爭論：“你別吹牛了，就算是在射門，你也不可能把球踢到三層樓高的窗臺上，我懷疑你是故意的?！?p> “就算把球踢到四層樓那樣的高度，也是屢見不鮮，家常便飯的事，至于把球踢到你窗臺上，沒什么大驚小怪的。我又不是無所事事，做起拿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蠢事?！膘璩紳M腹經綸地解釋。中年婦女兩手插腰，怒氣未消，仍舊用責罵的語氣說道：“反正我的財產遭到損失，你得賠?！?p> “真對不起，惹你發(fā)那么大的火。一人做事一人當，你遭到的財產損失，我一定如實賠償，據(jù)我估計，你那扇玻璃最多值八十塊錢?！?p> “這可是上檔次的玻璃，我想最起碼你也要賠償150塊才合乎情理?！?p> 扈臣受驚，一直搖晃著頭，想不到對方一開口就是高數(shù)目150塊，他接受不了，他覺得對方想趁此撈一把錢，敲詐他的錢財，于是擺著一副說教的面孔爭辯：“你出口驚人，其提出的賠償金額不合實際，亂抬高價錢。玻璃又不是金銀銅，再怎么高檔，價錢也不可能出奇地高到150元。為了補償你那點損失，干脆我就自認倒霉，賠你100元。”刀子嘴的中年婦女嘮叨不停，一口咬定要扈臣賠她150元。一個青年人為了一件雞毛蒜皮之事，與人家吵得沸沸揚揚的，無疑為這個風景如畫的城市出丑。扈臣不想多耗費心思，與人家鬧得不可開交，看著中年婦女爭得面紅耳赤，怒氣沖冠，再者考慮到人家剛糟小偷，丟錢又丟手機，心情抑郁。所以就委屈地答應了人家的要求。
他卸下了背包，手往背包里翻了好一會兒，才拿出一口裝有東西的袋子，接著再從大袋子里拿出一口小袋子，然后不慌不張地再從小袋子里掏出一本書名為《足球天才》的口袋書。扈臣十分平靜，深情地把里面夾著兩張百元鈔票拿了出來，雙手往褲子擦了幾下，把折了兩折的鈔票慢慢地攤開，依依不舍地遞給了對方。中年婦女拿到錢之后，才閉起了那張尖銳的嘴巴，臉上的皺紋頓時消去了許多，心平氣和地走開。
扈臣的父母親共給他三百塊錢，作為他的生活費用，扈臣以為三百塊錢綽綽有余，所以沒把錢當回事。這時一下子他就用去了一半，既沒買東西，又沒住房，150塊錢就這樣不翼而飛，他頗感心疼，望著遠去的中年人嘆息。
干黃的樹葉飄落在了他的頭發(fā)上，他使勁往頭上一抓，然后往外一揮，落葉掉在了樹根旁。他沒精打采地往他來的方向走，樹、花、草似乎在為他哭泣，它們看起來不如剛才那樣富有生機，惹人喜愛。垂頭的扈臣隨意地用腳把地上的易拉罐踢開，他是發(fā)泄的踢，誰料，易拉罐強勁有力地從路的一邊飛到了另一邊。一對夫婦剛從商場走了出來，一前一后，各擰著一大袋東西。易拉罐飛速地從女子的長發(fā)末梢摩擦而過，嚇得她面色煞白，驚出了一身冷汗。她以為是搗蛋小孩隨意拋扔東西，側轉頭，眼睛瞪得大大的，怒視著扈臣。隨之，發(fā)出“鐺”的一聲，只見空中的易拉罐飛進了人行道旁的垃圾筒里。走在后面的丈夫有幸看到這驚人的一幕，立即歡呼大叫：“妙，秒極了，太不可思議了，腳法真的是出神入化，令人歡欣鼓舞，賞心悅目。”臉上綻開笑容的丈夫興奮地跑到了前面，朝著在另一邊行走的扈臣喊叫贊賞。扈臣不知所以然地繼續(xù)走他的路，剛才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踢開的易拉罐，只覺得它擋住了自己的路，一時沖動就發(fā)力的踢。男子的妻子氣得直跺腳，拉扯著他的衣服，一臉茫然，剛才扈臣踢出的易拉罐差點砸到她的頭，他竟然還一直贊賞人家的腳法，她感到有點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