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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七星傳

第十七回 南海群雄(下)

天罡七星傳 了夫 8678 2021-03-02 08:38:50

  這莊院雖在山腰,然占地甚大,有前三重、后五重共計八排連房和左右各三排的偏房,足可容納上千人居住。王云飛混在天鷹派里,但實無位分,故而居在最后一排偏房的一間小屋之內(nèi),而各派掌門、各幫幫主、各島島主則居住在第一、二排連房之中。與他同屋的還有九人,其中就包括沙友銘派去看著他的四人?;氐轿輧?nèi),幾人吃過午飯,整個下午也無所事事,一晃到了晚間,又吃過之后眾人便即沉沉睡去。

  王云飛聽九人鼾聲已起,料得他們已然熟睡,心想:“是時候去一探究竟了?!闭鹕?,忽聽得屋頂?shù)姆客哂辛隧憚?,雖然聲音極輕,但他內(nèi)功充沛,一下子就聽了出來,心道:“房頂有人!”悄悄起來出了房門,只見一個人影已然從前面的偏房房頂越過,也不知那人是誰,腳尖一點,就跟了上去。王云飛心中明白,這人的輕功很高,決不可小覷。

  等他縱到前排偏房房頂?shù)臅r候,卻見適才的那人到了第一排連房之下,翻身飛到了屋頂,又跳到了連房后面。王云飛忙跟了上去,躲在第一排連房屋頂,只見那人小心翼翼地在第二排連房長廊里,正往一側(cè)的角落處疾奔,跑到角落盡頭,是一間小屋,門口守著五個人,個個持刀,也不知是哪一幫、哪一派、哪一島的,那人只打了個手勢便被放入。王云飛心想:“方才那人鬼鬼祟祟的,進了這么一處隱蔽的屋子不說,屋外還安排人把守,一定是有所圖謀?!弊赃B房屋頂悄悄過去,趁著門口的五人不意,轉(zhuǎn)到了那間屋子的屋頂。幸好他輕功極佳,沒被人察覺出來。

  他小心取下一片瓦,往屋內(nèi)一看,見屋中共有一十二人,白日里見過的歐陽島主也在其中。只聽一個六十多歲年紀的老者道:“鄧賢侄,你下山?jīng)]被耿國忠的人發(fā)覺吧?”一個三十三四歲的男子答道:“左島主放心,此事事關(guān)重大,晚輩擔(dān)心被人發(fā)現(xiàn),就沒敢從正門直接進來,而是翻墻而入,絕對不會被人察覺?!闭峭踉骑w適才跟蹤的那個人。又有一個女子道:“左島主,鄧師弟能得田師叔信任,委以重任,這一點絕對是不必憂心的。”那姓鄧的男子連聲稱謝:“多謝關(guān)師姐?!?p>  歐陽島主忙道:“大家也不要說那些沒用的了,不如開門見山吧?!庇忠粋€手執(zhí)拂塵的道人道:“歐陽島主言之有理,鄧兄弟,快把尊師的想法跟大家說上一說?!蹦切锗嚨膽?yīng)了聲,做了個四方揖,道:“家?guī)熤园抵邢嘌T位今晚一會,實是為了明日之事,想請諸位屆時能夠相助?!币粋€面前桌上放著雙錘的大漢道:“鄧兄弟,尊師想請我們?nèi)砂藣u幫忙,卻不知有何誠意?”那姓鄧的回道:“白風(fēng)派向與無量島在梅礁一帶有所爭議,家?guī)熣f了,只要戴掌門能助他登上掌門之位,這梅礁一帶自然劃歸白風(fēng)派所有?!?p>  那戴掌門先是眼前一亮,跟著疑道:“可是高靖也非一般人物,你師父就不怕他們無量島不服嗎?”姓鄧的道:“家?guī)熤灰蔀槟虾E烧崎T,自然就是南海兩幫九派十三島的盟主,盟主發(fā)話,豈容他們不允?”那左島主又道:“話雖如此,但是當(dāng)年貴派的郝掌門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無量島的高島主,梅礁的事兒只容白風(fēng)派與無量島之間處理,決不可由第三方參與?!毙锗嚨牡溃骸俺Q缘溃骸怀熳右怀肌?,眼下我太師父已經(jīng)過世,這一切自然也作不得數(shù)了?!?p>  姓鄧的說完,復(fù)謂左島主道:“左島主,家?guī)熯€說了,你們仙羽島距青蛇島太近,一直備受青蛇派欺凌,只要明日能夠助他成就大事,他自會另覓仙島請你們仙羽島舉島遷往新址,再不受‘青蛇三老’的惡氣?!蹦亲髰u主道:“南海派中若有人能替敝島另尋住處,我左慕海雖已遲暮之年,仍甘心為他賣命!”姓鄧的一笑,轉(zhuǎn)而謂一個斷臂漢子道:“姚大哥,你這斷臂之仇也不可不報,明日我?guī)煾笗热∠鹿鹊さ挠冶厶婺銏蟪?,然后擁立你為兩儀島的島主,到時候還請兩儀島助我?guī)煾敢槐壑?,如何??p>  那斷臂的姚姓漢子一驚,問道:“你這話是何意?”姓鄧的道:“姚大哥既已來到這里,難道還以為我會不知道嗎?你之所以會斷右臂,都是那谷丹設(shè)計的,他害的你成了殘廢,這才會有今日的島主之位。”那姚姓男子一聽,忽然嘆了口氣,道:“不錯,我這胳膊確是我?guī)煹芄鹊ぴO(shè)計害的?!痹谧娙艘宦?,無不大驚,皆道:“想不到谷島主竟是這種人!”只聽他續(xù)道:“只可惜本島向有規(guī)矩,島主之位絕不傳身有殘疾之人,即便你們廢了谷丹,島主之位也自有人接任,絕對輪不到我了?!?p>  姓鄧的道:“姚大哥此言差矣,這規(guī)矩都是人定的,何況以你的位份,在兩儀島想是無人可及,谷丹一廢,你就以島主師兄之尊執(zhí)掌兩儀島,誰敢不服!”姚姓男子想了想,終于道:“好!咱們一言為定!”這時那姓鄧的男子又走到歐陽島主面前,道:“長風(fēng)島附近海鹽豐盈,歐陽島主早就曾提出過要經(jīng)營海鹽,只可惜被我太師父拒絕,原因就是經(jīng)營海鹽乃鹽幫之業(yè)。這一點卻頗不合理,偌大的南海,只有鹽幫可以販鹽,其余各島各派只能靠打劫為生,太不公平了,明日歐陽島主若能率長風(fēng)島上下支持我?guī)煾府?dāng)南海派掌門,我?guī)煾付〞屑?,這經(jīng)營海鹽自然也會答允?!蹦菤W陽島主喜道:“這個都好說,好說,老夫也不過是見耿國忠等人以下犯上、大逆不道,這才想要助南海派匡扶正義而已?!?p>  那姓鄧的又謂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道:“宇文島主,令尊令堂之事,還請節(jié)哀為上。據(jù)我所知,黃龍島遭遇滅門大禍,乃是青蛇派所為?!蹦菤W陽島主驚道:“也,也是青蛇派干的?”姓鄧的道:“不錯,這些都是我?guī)煾概扇瞬槌龅??!庇钗膷u主哭道:“青蛇派為惡南海,勢力又大,這大仇如何能報?”姓鄧的道:“宇文島主放心,青蛇派不足為懼,便是此時,在南海也沒有哪一門、哪一派敢與我南海派為敵的,你放心,這個仇家?guī)熥詴湍銏蟮??!蹦怯钗膷u主含淚稱謝。

  王云飛心想:“這話是真是假,可不太明白,許也是這姓鄧的欺瞞宇文島主?!敝宦犇切锗嚨挠指粋€四十來歲的大漢說道:“聶掌門,十一年前的無量島大會,令兄‘鐵拳’聶南天命喪南極島島主公孫摯掌下,雖然大家一致認為公孫摯是出手誤傷,然以令兄‘鐵拳’之名,豈會被公孫摯那般輕易打死?”那聶掌門驚道:“你是說其中另有乾坤?”姓鄧的道:“恐怕聶掌門現(xiàn)在還蒙在鼓里呢,令兄死后瞳孔放大,絕不是中掌而死那般簡單,以家?guī)熗茰y,他可能是因為中毒,這才不敵公孫摯的掌法?!?p>  聶掌門搖搖頭,道:“不可能,我大哥的尸體我們都檢查過,不是中毒的跡象?!毙锗嚨牡溃骸扒嗌吲傻挠枚竟Ψ?,聶掌門還有所懷疑嗎?”聶掌門大驚,隨即說道:“我大哥也是青蛇派所害?”姓鄧的道:“是公孫摯向青蛇派求毒所害。聶掌門放心,青蛇派是南海武林的公敵,之前我太師父對于他們總算是仁至義盡,但他們依舊無改過之心,我?guī)煾赣行膶W(xué)習(xí)中原各派圍攻清云峰,與群雄一舉踏平青蛇島。至于公孫摯,等明日我?guī)煾府?dāng)上了掌門,自然要當(dāng)著列位的面好好教訓(xùn)一下他?!?p>  那聶掌門聞言,喜道:“能誅除青蛇派惡賊,我沖極派自然唯尊師馬首是瞻?!毙锗嚨囊恍?,走到一個五十來歲的青袍客身前,道:“沙通島要做南海武林的第二把交椅,只要明日事成,我?guī)煾副禺?dāng)助祁島主一臂之力?!蹦巧惩◢u早年曾經(jīng)取代過南海派,成了南海武林的盟主,不過因為到中原為惡,最終反被中原群雄制服,從此就衰敗了下來,但是島中歷代弟子無不想恢復(fù)昔日之盛(按:沙通島為惡江湖的事詳見拙作《仙海蓬萊傳》)。那祁島主道:“煩勞鄧賢侄轉(zhuǎn)告尊師,他要是真能助我,沙通島當(dāng)竭盡所能,在所不惜?!?p>  姓鄧的道:“祁島主放心,弟子來前,師父他早有了交代?!蹦瞧顛u主臉上含笑,已然會意,不再說話。姓鄧的轉(zhuǎn)而謂那姓關(guān)的女子道:“關(guān)師姐,你們重華島弟子眾多,但是這做生意之事卻不太擅長,我?guī)煾刚f了,只要他能當(dāng)上南海派的掌門,以后會每年供給貴島眾位師姐、師妹衣食?!毙贞P(guān)的女子心下高興,臉上卻不展露出來,道:“田師叔他太客氣了?!毙锗嚨牡溃骸按蠹彝瑢倌虾N淞忠幻},互相照應(yīng)也是應(yīng)該的,何況明日之事,還有勞關(guān)師姐帶領(lǐng)島中弟子幫忙才是?!毙贞P(guān)的女子道:“這個只管放心?!?p>  姓鄧的走到一個六十歲上下的老者面前,道:“何掌門喪子之仇十年未報,如能明日助我?guī)煾敢槐壑?,我?guī)煾缸詴⑺螄?、李國志二人親自交到何掌門手上,任憑處置?!蹦呛握崎T“哼”了一聲,道:“老夫如真要報仇,又豈會等了十余年之久?便是真有此心,只怕也不必勞煩他田長風(fēng)吧?!毙锗嚨牡溃骸昂握崎T這話是何意?”何掌門道:“犬子命喪宋國清、李國志二人手下,那是他咎由自取?!毙锗嚨膿u頭道:“不然,不然,這一切其實都是我那去世的二師伯設(shè)計的。”

  何掌門低聲道:“邢長青的為人,老夫還是信得過的,鄧賢侄這話可是大大的虛言啊?!毙锗嚨念D時語塞,忽然又道:“何掌門不信,晚輩也無話可說?!庇謫柫司洌骸凹仁侨绱?,不知何掌門今夜來此所為何事?”何掌門道:“你們南海派眼下一分為二,誰勝誰敗,全在明日一舉。不瞞你說,今日常國成也去找過老夫,想請老夫率領(lǐng)玉林派上下相助耿國忠,不過你們也派人送信了,讓我今晚來這里一會。我來這里,只是想看看你們給開出的籌碼,誰的開價高,我自然幫誰?!?p>  王云飛一聽,心想:“原來兩系的人都在爭取其余各島各派的支持?!敝宦犇切锗嚨牡溃骸奥牶握崎T話中之意,是對我?guī)煾附o的好處不屑一顧了?”何掌門道:“不敢,只是犬子之仇要全賴你們來幫助才能報的話,傳出去未免有損玉林派的威名?!毙锗嚨膯柕溃骸皡s不知何掌門有何條件,才可答應(yīng)幫助我?guī)煾??”何掌門道:“祁島主想讓沙通島坐南海第二把交椅,老夫也不敢奪人所愛,不如這樣吧,這第三把交椅就有我來坐,如何?”

  姓鄧的似乎是左右為難,因為憑借玉林派的實力,在南海尚排不進前十,想要一躍而成為第三,著實不易。何掌門問道:“怎的,南海派掌門貴為南海武林的盟主,答應(yīng)其他各派的條件尚能一一做到,老夫的要求難道就很令鄧賢侄為難嗎?”姓鄧的忙道:“何掌門說笑了,這件事兒家?guī)熒形词谝?,晚輩也不敢擅自做主,不過您提的這點要求,晚輩自會稟明家?guī)煟嘈潘先思沂遣粫磳Φ??!?p>  何掌門道:“鄧賢侄在你師父跟前的地位,我們在座的也都早有耳聞,你能這么說,此事多半是十有八九可成?!毙锗嚨牡溃骸昂握崎T過譽了,不過這件事兒于玉林派和南海派而言,都是有利無弊,晚輩自當(dāng)竭盡所能?!弊叩侥堑廊嗣媲?,正要張口,那道人道:“鄧兄弟,貧道可不貪戀這些東西?!毙锗嚨牡溃骸笆?,是,家?guī)熕刂篱L喜好,已將送給道長的禮物準備妥當(dāng),稍后便即著人送到道長房間?!蓖踉骑w聽了,不禁心下奇了:“這位道長好生奇怪,也不知他要的東西會是什么?”只聽那道人連聲說道:“如此一切都好說,好說?!?p>  姓鄧的又來到最后一人面前。那人是個年紀偏大的婦人,約么五十來歲,手中握著一條軟鞭。姓鄧的道:“前輩與家?guī)熓莾号H家,明日的事兒,相信您決計不會袖手旁觀的?!蹦菋D人道:“這些客套的話,用不著跟我說,還是把你師父明日的計劃說來一聽吧?!毙锗嚨拿Φ溃骸笆?,是。明日大會,耿國忠等人必定會和家?guī)熅湍虾E烧崎T之位有一番爭奪,家?guī)煹囊馑际?,明日大會上咱們先下手為強,不等耿國忠他們反?yīng)過來,先取下谷丹的右臂,助姚大哥登上兩儀島島主之位,再由姚大哥提議請家?guī)熥瞿虾N淞值拿酥鳌R枪业热四懜曳磳Φ脑?,這個不勞諸位費心,家?guī)熥詴约航鉀Q;如若有其余門派出言反對,還請在座的各島各派能夠聲援家?guī)??!?p>  戴掌門道:“以尊師的能力,想要擊敗耿國忠當(dāng)上掌門的話,應(yīng)該不是難事。至于其他門派,哼哼,誰是南海派掌門,乃是南海派自己的事兒,自然不該有人胡亂插手。要是真有人非要插手亂管閑事兒的話,我白風(fēng)派第一個跟他們過不去?!弊竽胶5溃骸跋捎饙u也不能坐視不管?!备鲘u各派都說如是。歐陽島主忽道:“鄧賢侄,可是有一件事我們大家還需得好好考慮一番才是,耿國忠雖然敵不過尊師,但是目下南海派中,還是他們?nèi)硕鄤荼?,真正力拼起來,可不能小覷。”姓鄧的道:“歐陽島主放心,家?guī)熈碛邪才牛^對應(yīng)付得了耿國忠他們,不瞞你們,我?guī)煾浮币幻嬲f,一面將聲音壓低了下來。

  王云飛聽姓鄧的聲音越來越小,雖然運起內(nèi)力側(cè)耳細聽,仍是聽不大清楚。他奉甄伯坤遺命,要把“龍功九式”傳于耿國忠,自然在甄伯坤眼中是要立耿國忠為南海派掌門了,眼下這伙人要算計耿國忠一眾,他想要知道他們的陰謀,心中一急,腳下突然一滑,“喀拉”一聲,有瓦片被他蹬碎。屋內(nèi)幾人和守在屋外的人聞聲一驚,齊道:“什么人?”自然以為是耿國忠的人到了。屋內(nèi)的人盡皆起身,屋外的人也是一個翻身,紛紛縱上房頂。王云飛嚇了一跳,便在這時,陡見自屋內(nèi)飛出了一條軟鞭,忙將身一躍避開。

  他躍開之時,只聞屋內(nèi)的聶掌門道:“范師姐,諸位,大家且請住手,莫驚擾到了其他人!”心中明白過來:“這伙人偷偷摸摸在此集會,就是怕被人知道他們暗中勾結(jié),所以決不會出來跟我為難。”可是自己已然被屋外的五人圍在了屋頂,想要脫身還頗為不易,當(dāng)下手上運力,一招“劈空掌”打去。那五人各自避開,仍是圍著王云飛不放。就在這時,屋內(nèi)一眾先后出了屋子,無不是往屋頂觀望。只聽那姓關(guān)的女子道:“鄧師弟,這人不像是你們南海派的弟子。”姓鄧的點點頭,應(yīng)了句:“關(guān)師姐所言不虛,我從未見過這個小子。”祁島主道:“貌似他也不是南海其他門派的人?!弊竽胶5溃骸凹仁侨绱?,這小子膽敢暗中偷聽我們談話,咱們正好有理由將他拿了。”說著腳尖一點,飛上了屋頂。

  那宇文島主急道:“左島主,這小子偷聽了咱們的談話,如若只將他拿了,屆時傳了出去可于我等大大不妙!”左慕海在屋頂站定,道:“既是如此,宇文島主,咱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所幸取了他性命,來個死無對證!”何掌門道:“左島主言之有理,大家一起上吧!”說著一躍而上。余人想了一想,無不覺得有理,也都縱上了屋頂。王云飛霎時間被眾人圍住,心下急道:“不好,我與這伙人并不相識,對他們更是毫無了解,眼下他們以眾欺寡,我斷然討不到半點好處。”只見姚姓的斷臂男子先持單刀迎面劈來,王云飛微一側(cè)身,輕松躲過。

  姚姓男子一刀不中,回刀復(fù)來,又被王云飛避開,不禁恨恨地道:“我的雙刀功夫本是兩儀島上最為了得的,要不是斷了條胳膊,豈能砍人不中?”姓鄧的道:“姚大哥息怒,小弟先來解決這小子,明日再替你報仇!”一面說,一面一掌擊向王云飛腰間。便在此時,歐陽島主和戴掌門紛紛出掌齊上,那道人也是拂塵甩至,余人則是站在屋頂觀戰(zhàn)。他們皆不知王云飛底細,心想他小小年紀,料來四人足以對付過來,是以才不出手。王云飛陡見四人齊攻,心下大駭,體內(nèi)真氣一轉(zhuǎn),已用上了“扭轉(zhuǎn)乾坤”的法門,當(dāng)下四人攻來的力道盡數(shù)被轉(zhuǎn)回到他們自己身上去了。四人各自中招,所幸王云飛運功之際已經(jīng)消了力道,他們也并未受傷。

  四人不禁大怒,紛紛道:“臭小子,你!”這個“你”字剛脫口說出,就聽左慕海驚道:“他,他是無極門的!”王云飛心頭一震:“我怎么成了無極門的人了?”只見余人再不敢上前,皆膽戰(zhàn)心驚狀,道:“無,無極門的?”左慕海道:“不錯,老夫曾經(jīng)去過中原,見到過無極門程掌門的愛子,方才他所使的這招定是無極門的武功無疑。”王云飛一聽這話,終于明白過來其中關(guān)鍵:“師父說無極門與八卦門同宗,兩派的武功大都相同,我使的武功卻被這位左島主誤會成無極門的,也不足為怪?!?p>  那姓鄧的一聽左慕海的話,眼珠一轉(zhuǎn),拱手向王云飛說道:“鄧某人不知兄臺遠來南海,未曾迎迓,還請恕罪?!蓖踉骑w見他態(tài)度突變,不明其故。姓鄧的見他不回話,續(xù)道:“家?guī)熢缏劅o極門程掌門的威名,想親自一會,只可惜門中諸事繁瑣,未能得空。師父說,只等解決了門中的大事,便即動身前去中原,親赴雁蕩山拜會程掌門?!蓖踉骑w聽他語中甚是客氣,知道這姓鄧的是有意拉攏自己,卻不知這時的無極門勢力遠比六年前更盛,普天之下但凡聽到了“無極門”三字的,無不是心中恐懼。那姓鄧的確實是想拉攏王云飛,但是內(nèi)心更多的是害怕,他怕王云飛早成了耿國忠一系的助手,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王云飛只道他是想拉攏自己,心想自己奉甄伯坤遺命而來南海,就是要立耿國忠為南海派掌門的,眼下這些人暗中圖謀不軌,若是無法完成甄伯坤的遺命,可就大大對不起他老人家了,不如將計就計,或可多有轉(zhuǎn)機,說道:“你們南海派就是這等待客之道嗎?”姓鄧的一聽,見眾人將他圍在了屋頂,歉然道:“是鄧某人的不是?!敝^眾人道:“諸位,這位無極門的兄臺遠來是客,咱們不如下去,喝杯茶水再好好談?wù)劙?。”余人自也是懼怕于無極門,無人敢說半個“不”字。

  眾人重回屋內(nèi),各自坐下,姓鄧的將王云飛奉在上座,尤其恭謹有禮。王云飛心想:“你待我好些,等我立了耿國忠為掌門后,自會叫他減輕對你的懲處?!毙闹邪涤X好笑。那姚姓男子、歐陽島主、戴掌門和那道人適才出手攻打王云飛,這會兒以為他是無極門的人,盡皆起身致歉。王云飛道:“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這就算了吧。”他這話原是心中本意,但是那四人卻素知無極門的手段,以為王云飛無意寬恕他們,一聽這話更是誰也不敢落座,唯有再三自責(zé),就連其余幾島幾派的人也都幫著代為求情。王云飛心下奇了:“我無心此事,這幾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姓鄧的道:“還未請教兄臺高姓?!蓖踉骑w心想:“我可不能讓他們知道我的本名,免得無端遭了麻煩?!闭鷣y編個姓名相告,只聽左慕海道:“鄧賢侄你可真是糊涂,這位小兄弟定是姓程了?!蓖踉骑w心下一喜,有人幫忙掩飾,好過再費心思去胡編了,問左慕海道:“老前輩怎知晚輩姓氏?”余人也都跟問。左慕海道:“適才這位小兄弟出手所使的武功,乃是無極門的不傳之密,非你程姓血脈不傳,由此老夫斷定你定是姓程?!彼恢獰o極門和八卦門的關(guān)系,加上自己又從未見過八卦門的人,所以才這般認定。只聽他續(xù)道:“卻不知程掌門和小兄弟該怎生稱呼?”

  王云飛不禁一怔,隨即想到當(dāng)年自己曾稱呼程世華為“爺爺”,順口答道:“那是晚輩的爺爺?!北娙艘宦?,更加滿是羨慕,對王云飛的態(tài)度也是愈好。左慕海道:“原來小兄弟是無極門程掌門的賢孫,難怪你年紀輕輕、功力卻高,定是程掌門偏愛于你了。”這話一說,姓鄧的忙道:“今日能得見程兄弟,鄧某人真是三生有幸,不知程兄弟今日來到南海所為何事?”王云飛心想:“我是依照甄老前輩遺命來立耿國忠為南海派掌門的,卻不能叫你們知道?!闭f道:“我爺爺聽說南海武林發(fā)生了件大事,我這次是前來南海一探究竟的。”

  他這么一說,余人反倒心下生了疑惑,因為程世華的孫子何等人物,豈會這般孤身犯險呢?祁島主道:“素聞無極門勢力極大,上有五行門,下有八卦堂,共有三十一個分舵,此外還有親軍十營和義軍五營,卻不知小兄弟今日前來,帶了哪些人物?”王云飛聽他一問,已知這祁島主起了疑心,心下大急,想著:“我于這無極門并不理解,如此被他一問,可怎么回答才好?”忽然想起了程如玉來,眼前一亮,道:“我這次是跟我姑姑一起來的?!?p>  當(dāng)年程如玉的名聲,江湖之上可謂是所傳甚廣,便是在西域、南海,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眾人一聽王云飛說他是跟他姑姑一起來的,便已猜到是程如玉了,內(nèi)心更是驚恐,齊道:“程,程大小姐她也來了南海?”王云飛見他們的模樣,知道這伙人已經(jīng)信了自己的話,道:“不錯,我姑姑是奉了我爺爺之命而來?!毙锗嚨囊宦牐唤羌绷?,道:“程兄弟,程掌門他要程大小姐前來為何?”王云飛道:“南海派的郝掌門等人被青蛇派所害,以至于南海派群龍無首,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擁立一位新掌門的?!?p>  群雄一聽,無不震驚,萬想不到無極門竟想干預(yù)南海武林的事。姓鄧的問道:“不知程掌門鐘意立哪一位為本派掌門人?”王云飛心道:“我可不能說要立耿國忠為掌門,否則他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朗聲說道:“聽說南海派現(xiàn)在一分兩系,耿國忠和尊師田長風(fēng)各執(zhí)一詞,都想當(dāng)這掌門人。我爺爺說,南海派的事情,無極門不會插手,誰當(dāng)掌門,也都不是無極門立的。但是要想當(dāng)掌門,就需得講個‘理’字,只要是不講理的,是個人就得站出來好好跟他說道說道?!?p>  姓鄧的道:“這‘理’字不知道該作何解釋?”王云飛道:“‘龍功九式’是南海派掌門的獨傳武功,只要他們誰學(xué)會了這門功夫,自然就是南海派的掌門。”姓鄧的道:“家?guī)熀凸叶嘉丛鴮W(xué)過這套‘龍功九式’,那又該當(dāng)如何?”王云飛道:“那便應(yīng)該以長為尊了。”姓鄧的一聽大喜,道:“程兄弟此言極是有理,本門的‘龍功九式’自我太師父和大師伯被害后,就只有我太師叔會得,而他老人家又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也找不到他的蹤跡,如此自然該由家?guī)熇^任為掌門了。”頓了一頓,又道:“倘若無極門能助家?guī)熞槐壑Γ虾E缮舷伦詴栏写蠖鳌!?p>  王云飛道:“我只講‘理’字,不勞如此。”忽然嘆了口氣。余人皆問:“小兄弟因何嘆息?”王云飛道:“如果,如果甄老前輩他另有安排,大家自然是要遵從他老人家的話了?!彼@幾句話說得恰到好處,首先將無極門摘了個一干二凈。他是冒認為無極門弟子的,自己說的那些話也都是胡編出來的,并不能代表無極門,事實上無極門也沒有來南海。他說無極門不會插手南海派的事情,就是不想因為自己的胡言亂語給無極門添了麻煩。這話其次也是話中有話,他說的“理”字,說到頭來還是把甄伯坤的話放在第一位,意思是只要甄伯坤發(fā)話了,就必須聽從,否則所有人都得站出來主持公道。

  姓鄧的聽了那話,心頭一震,然后道:“這話有些道理,太師叔想要如何,本派之中自是無人敢反對。”但他自信甄伯坤不會突然出現(xiàn),即便會出現(xiàn),也不一定就是立耿國忠為掌門,何況甄伯坤真的來了,也真就沒人敢不聽他的話。就在這時,忽聽得屋外的遠處人聲嘈雜,像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顯是聚了不少人。宇文島主道:“外面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咱們是否出去看看?”姓鄧的擔(dān)心是耿國忠的人前來相邀列島列派與自己的師父為難,想要抓個現(xiàn)形,急道:“自然要去!”謂王云飛道:“程兄弟,明日程大小姐可否會來伏龍島?”王云飛道:“要是有人不講理,我姑姑自然會來?!彼@話是在警告眾人。姓鄧的見問不出什么,道:“門中有事,先告辭了,他日自當(dāng)好生招待?!钡谝粋€沖出屋去。余人也都紛紛朝王云飛客氣了一番,跟著搶著出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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