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云飛、程曉曉和俞賀軒、李靈湘父女一行四人備足了干糧、換好了新衣,便出發(fā)離開了昌平。向西北過了居庸關(guān)和石門關(guān),其地即屬遼國西京道,過可汗州、雞鳴山、歸化州和斷云嶺,共計行約三百里路,就到了張家口。四人依照周充所言,在張家口變路折而向北,過得野狐嶺來到燕子城,向北又出了化德縣,不覺已到了遼國上京道的地界,如此又過了數(shù)天。這日四人又沿路向化德縣北行去,不到半日,但見天地之間,青草悠悠綿延而去,張目也望不見邊際。程曉曉驚道:“這里便是大漠了吧?!贝笙仓?,忙催馬加快速度。四人均想:“再行七八日路程,應(yīng)當(dāng)就能到白龍嶺了吧?!?p> 四人就在茫茫草原上一路北去,只覺北風(fēng)一日比一日更強(qiáng)。程曉曉奇道:“這漠北之地甚是苦寒,百怪幫因何要把老巢安置在白龍嶺上?”俞賀軒道:“許是他們幫中之人為非作歹的太多,怕仇家前去報復(fù),這才尋了那么個地方,叫人寧死也不想去。”王云飛、程曉曉和李靈湘也都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四人就這般在草原上行了七天,這日算起來估計該到了白龍嶺的所在了,可是放眼望去,卻仍是看不到任何山嶺,不覺心中犯了疑:“那周充所言是真的嗎?”
就在四人猶豫之際,俞賀軒忽道:“后面有人!”果聽得身后馬蹄聲聲,另有人疾速馳來。王云飛探出頭去,只見來人共有四個:當(dāng)先的一人高高瘦瘦,馬背上掛著一桿長弓和十余支羽箭;第二人右眼上罩著眼罩,身子極矮,腰間別有一把砍刀;第三人手無兵刃,然他一頭青發(fā),模樣卻甚是奇怪;最后那人長得異常強(qiáng)壯威猛,一雙鐵錘分掛馬背左右,正自催馬跟近。王云飛大吃了一驚,自語道:“是他們?”
俞賀軒問道:“飛兒,到底是誰?”他看不見任何東西,但聽王云飛話中之意,顯是見過這些人,似乎又遠(yuǎn)不止見過那么簡單。王云飛道:“這些人侄兒當(dāng)年在芒碭山曾經(jīng)見過,是百怪幫魯氏一脈的弟子?!毕肫鹉菚r,那個獨(dú)眼之人還曾逼問過自己“程姑姑是誰”,他卻不知這四個便是“山西四魔”。
“山西四魔”追上王云飛一眾,忽然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將四人攔下。那“鬼見愁”馬正龍喝道:“喂,那兩個女娃,你們要到哪里去?車?yán)锩娴挠质切┦裁慈??”程曉曉和李靈湘坐在馬車前頭,見這四人都是武士打扮,心想王云飛重傷、俞賀軒失明,一旦動起手來自己這邊絕對要吃虧,也都不想多惹事端,故而沒有回答。馬正龍道:“這車?yán)锏脑摬粫莾蓚€男的吧?!背虝詴月勓源篑敚骸八麄冊趺粗涝骑w哥哥和俞五俠在車?yán)铮俊眳s聽那“獨(dú)眼龍”欒永臣道:“老三,你過去看看?!?p> 馬正龍應(yīng)了一聲,下馬拎起雙錘,快步來到馬車前,道:“車?yán)锩娴娜耍R相的自己出來,免得你吃了苦頭?!背虝詴韵萝囎o(hù)在前面,道:“你們四個到底是什么人,可是不想活了嗎?”“山西四魔”聞言一怔,但見這小小女子竟然口出狂言,不覺好笑。程曉曉怒道:“你們笑什么?我爺爺可是無極門掌門,你們要是敢得罪于我,我爺爺定饒不了你們!”
“山西四魔”聽程曉曉說自己是程世華的孫女,盡皆大駭,那“擎天柱”顧釗問道:“你就是無極門的少小姐?”程曉曉道:“自然是我?!薄吧轿魉哪А辈桓蚁嘈?,欒永臣問道:“你可有什么憑證?”程曉曉道:“我程曉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曾用過憑證?”四人都懼于無極門的勢力,想當(dāng)初在西北之時,程如玉曾對他們下過死手,如非命大,他們四個哪能輕易逃脫,眼下聽程曉曉說得模棱兩可,究竟事實如何也實不可知,只得面面相覷,不知該當(dāng)如何。
“青毛怪”羅銘宇道:“能勞駕無極門少小姐親自驅(qū)車,這車中之人想必不是程掌門、程公子,就是程大小姐了,不知車中的究竟是哪位?”程曉曉心想:“這些人都不好對付,看來需要將他們嚇退,否則今日我們斷難脫身?!钡溃骸笆俏覡敔敽臀夜霉茫业粼谥醒闾幚黹T中要事了?!绷_銘宇匆忙下得馬來,到了車前,躬身施禮道:“百俠幫魯幫主座下‘山西四魔’,見過無極門程掌門、程大小姐和少小姐!十八年前我兄弟四人在西北曾開罪過大小姐,還請大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小人羅銘宇在此謝罪!”
程曉曉聞言更喜,心想:“想不到如此簡單就騙過了他們?!币婎欋摵蜋栌莱技娂娤铝笋R,這才放心。哪知便在這時,羅銘宇身子一縱,躍過程曉曉,一掌打向了車內(nèi)。這一下變遭不意,令程曉曉大驚失色。她大叫道:“云飛哥哥小心!”卻見羅銘宇這掌剛剛打進(jìn)馬車,身子就被震了回來,如不是馬正龍及時將他接住,非得栽倒在地不可。羅銘宇大聲道:“里面果然是兩個男的,壓根就沒有程掌門和程大小姐!”
“山西四魔”這時操起武器,將四人圍了。程曉曉不知剛剛將羅銘宇打退的是誰,問道:“云飛哥哥,你們可有受傷?”王云飛道:“我們沒事兒?!备攘藘陕暎虝詴灾婪讲懦稣频氖峭踉骑w,心想他的傷還未痊愈,這一下也不知會否于傷情不利。又聽羅銘宇道:“程大小姐何許人也,無論走到哪里,身邊都有‘一侍、雙差、三師、四姝、五衛(wèi)、六仆’前呼后擁地伺候著,要是程掌門親來,護(hù)衛(wèi)的人自會更多,怎么會只有你們區(qū)區(qū)兩個小丫頭?”
程曉曉這會兒急思脫身之策。那顧釗道:“看來那幾個丐幫弟子說得不假,兩男兩女,這車中的兩個自然就是鐵劍門的‘玉簫劍’俞五俠和‘逍遙劍’王四俠的公子了。想不到他們失蹤了數(shù)年,今天竟叫我們給找到。老二、老三、老四,你們快先把他們拿了!”三人得令,紛紛出招攻上。程曉曉道:“你們敢!”送出一臂,橫在車前,不叫三人逼近。
馬正龍見程曉曉攔他,一雙鐵錘掄起,即往程曉曉身上砸去。王云飛叫道:“曉曉小心!”程曉曉忙彎身避開,只覺馬正龍這一攻蠻力非常,若叫他給打中,不死也是重傷。她使出“太真舞”的功夫來,又勉強(qiáng)躲過了幾招之后,正準(zhǔn)備繞過馬正龍去打欒永臣,忽聽顧釗說道:“你再反抗,這小丫頭的性命可就不保了。”車中的俞賀軒、王云飛齊聲叫道:“不要傷她!”程曉曉一看,原來李靈湘已被顧釗抓住。她嘆了口氣,暗道:“在南京城時何等困難,我和云飛哥哥尚且都逃了出來,莫非今日就難逃一劫了?”忽然腰間穴道被羅銘宇一點(diǎn),就再也動彈不得了。
王云飛見程曉曉、李靈湘相繼被抓,情急之下吐出一口血來。欒永臣道:“原來他們有傷,這下可容易得多了。”砍刀一旋,奔上了車上,將砍刀送入車內(nèi),已經(jīng)放在了王云飛的頸旁。俞賀軒什么也看不見,但聽得有人搶到了近前,卻不知王云飛已無了還手之力,問道:“飛兒,你怎么樣?”未及王云飛答話,羅銘宇也已沖上,將他二人的穴道分別點(diǎn)了。
欒永臣問顧釗道:“老大,我們已將他們四個抓住,接下來該如何處置才好?”顧釗道:“‘一經(jīng)兩訣合雙劍,王屋洪門始傳來。鐵劍五寶非凡物,重光遺藏此中猜?!@幾人事關(guān)前朝李后主留下的金陵寶藏,咱們兄弟找了十八年,今日才算給找到,實是‘皇天不負(fù)有心人’。”猶豫了一下,又道:“可是眼下我們有要事要趕往白龍嶺去和魯幫主會合,他們四個若是給帶了去,那些秘笈寶藏又怎會有咱們兄弟的份兒;可是不帶去的話,已經(jīng)到手的寶貝,又得先把他們藏到哪里才好呢?”
馬正龍道:“老大,不如咱們將他們帶到白龍嶺下的那個山洞里先安置下來?!睓栌莱歼B連擺手道:“不成,不成,那山洞雖然隱蔽,畢竟還有王猛、李恒等人知道,如若他們中的哪個乘機(jī)把這四人帶走,我們豈非白費(fèi)了今日這般力氣?”馬正龍道:“那我們總不能就這樣帶他們四個去見魯幫主吧?”顧釗聞言,身子微微一震,然后問道:“自此到白龍嶺,應(yīng)當(dāng)還有一日半的路程吧?”欒永臣道:“正是。大哥突然問起這個做什么?”顧釗道:“我是在想,究竟如何安置他們四個,咱們還有一天半的時間可供考慮,要是咱們當(dāng)真沒有其他辦法,莫不如就去送給魯幫主。咱們兄弟四個雖號稱‘山西四魔’,畢竟還是百俠幫的弟子,與其叫旁人把他們四個搶去,送給魯幫主豈非更好?說不定幫主念著我們的功勞,還能有一番賞賜呢?!逼溆嗳私缘溃骸澳且磺芯吐牬蟾绲??!?p> 四人將王云飛、俞賀軒、程曉曉、李靈湘兩兩縛在了一起,然后按到那馬車之中,由馬正龍駕車,一行人向北行去。王云飛適才聽得顧釗說到“山西四魔”時,猛然想起當(dāng)年在絕谷之時,父親王云飛曾多次談及他和母親徐菀茹的事兒,其中就說過這四個人,心道:“那個高高瘦瘦之人帶著弓箭,應(yīng)當(dāng)就是當(dāng)年害死我外公的顧釗?!倍虝詴詣t心中在想自己已經(jīng)依照周充所言,在大漠走了七天之久,可是卻仍然沒能到得白龍嶺,眼下顧釗卻說還得一天半的時間,不知那周充因何要欺騙自己。
如此又行了一日。王云飛等四人穴道被封,又給綁了幾道粗繩,此時都只能是透過馬車的車窗向外望望而已。他們見車外已有一道山脈,那山脈峰嶺重重,早是一片青蔥之色,知是已走過了大草原,來到了一片山地,心下皆想:“再過半天,估計也就到了白龍嶺的所在了?!眳s聽羅銘宇道:“老大,你還是沒有想好該怎么辦嗎?”顧釗搖頭道:“沒辦法,仍是沒有半點(diǎn)兒辦法,看來只有送給魯幫主處置了。”
忽聽得一陣呼喊聲傳來?!吧轿魉哪А绷r料到情況不妙,紛紛持起兵刃向四下一看,但見四周涌上來上百之眾,分別著紫、褐、黑、藍(lán)、白五色的衣服。顧釗道:“不好,咱們中了陜西十姓門的埋伏!”急忙調(diào)轉(zhuǎn)馬頭想要撤退,可是自己轉(zhuǎn)瞬之間就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馬正龍道:“老大,怎么辦,咱們是殺出去嗎?”顧釗道:“陜西十姓門的暗五門在此埋伏,應(yīng)是他們早有準(zhǔn)備。”忽然叫道:“不好,魯幫主他們有危險!”
他這“險”字剛剛脫口,卻聽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王云飛探頭看了看,見大笑之人共有五個,跟那上百門眾一樣,也是分別穿著紫、褐、黑、藍(lán)、白五色的衣服,蒙著面,皆看不清長相。欒永臣道:“原來是陜西十姓門的曹、施、孔、秦、尤五位門主,有禮了。”那五人齊道:“不敢當(dāng),張掌門叫我們幾個問候四位一聲,說是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p> 馬正龍道:“少在這跟我們假惺惺的,你們仗著人多,想要欺辱我們兄弟不成?”那個穿著藍(lán)色衣服的秦門主道:“馬三哥誤會了,陜西十姓門和‘山西四魔’都是百俠幫的弟子,又都屬先魯幫主一脈,怎么會如馬三哥所說的欺辱你們呢?”羅銘宇道:“哼,你們暗五門守在這出山的必經(jīng)之路不讓我們進(jìn)去,明五門此刻想必正在圍捕我們的魯幫主吧?!蹦谴┳仙路牟荛T主道:“羅四哥此言差矣,你們魯長老跟我們魯幫主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我們豈敢如此大逆不道呢。”
魯承振和魯承山兄弟自魯正封死后,反目之余又各自稱了幫主,但在彼此眼中卻都不互相承認(rèn),稱呼時均自稱為幫主而稱對方為長老。羅銘宇道:“你們聽清楚了,陜西十姓門要是敢傷我們魯幫主分毫,我羅銘宇絕不會放過張兆通!”那五人聞言大笑道:“此刻如果我們動手,你們恐怕自身都難保,還要為難我們掌門人么?”羅銘宇道:“你們?nèi)藬?shù)雖多,卻未必困得住我們兄弟四個?!蹦谴┲稚路氖╅T主道:“不錯,其實我們原也沒打算將你們留下。”“山西四魔”吃了一驚,不禁奇道:“那你們這是什么意思?”秦門主道:“我們想要這車中之人。”
“山西四魔”聞言一怔,均想這四個人可是關(guān)乎著鐵劍門五寶中的秘密的重要人物,如是叫他們知道,豈非將偌大的好處盡數(shù)送給了他們?顧釗道:“這車中之人萬不能交給你們!”秦門主道:“掌門人已經(jīng)下了命令,叫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奪來這個人,你們要是不許的話,我們只好不念同幫之誼了?!薄吧轿魉哪А弊o(hù)在了馬車周圍,心想總不能讓他們那么輕易地把人奪去,最差也得殺他們幾人,否則決不甘心。曹門主見狀,說道:“這車中之人定是喬長老了,否則‘山西四魔’怎會如此在乎?”
王云飛知道他們口中所說的“喬長老”就是陶莊的喬莊主,心道:“難道喬莊主也來了白龍嶺?”心想喬莊主生日當(dāng)天,風(fēng)魯兩系的人爭相前去給他拜壽,繼而請他出山北上,他都沒有答允,怎么陜西十姓門的人會以為喬莊主也來了此地呢?當(dāng)真是想不明白。而“山西四魔”一聽“喬長老”三字,也登時寬下心來,均想:“原來他們是把車?yán)锏娜水?dāng)成了喬長老了。”欒永臣忙道:“兩個月前喬長老七十大壽之時,你們魯長老不是派了人去請他老人家出山了嘛,怎么還要來打我們兄弟的主意。”
那穿著黑衣的孔門主道:“本幫之人大都知道你們魯長老和喬長老的關(guān)系非同尋常,我們魯幫主請不動他,難保喬長老不會給你們魯長老面子?!睓栌莱紴樽屗麄冡屢桑溃骸安徊m幾位,這四個人其實是凌萬忠派來意圖打探白龍嶺消息的奸細(xì),幸被我們兄弟四個撞見,就給抓了,卻不是喬長老?!闭f著登上馬車?yán)_窗簾,叫眾人看了。其實凌萬忠已經(jīng)帶人北上白龍嶺的事兒,便是王云飛都知道一些,更不必說是處處提防于他的魯氏兄弟了,自然都十分關(guān)注。那陜西十姓門的人聽欒永臣一說,又見車中是被綁著的兩男兩女,跟已經(jīng)七十歲的喬長老絕對毫無關(guān)系,反倒信以為真。
那穿白色衣服的尤門主道:“原來是場誤會,還望四位不要見怪才是?!鳖欋撘娢逦婚T主不再為難自己,心中暗喜,但仍是說道:“想必你們此刻已經(jīng)得手了吧。”施門主疑道:“顧大哥這話從何說起???”顧釗道:“張兆通定是已經(jīng)攻占了小成峰,將我們魯幫主擒了?!笔╅T主急道:“不會,不會,魯長老畢竟是我們幫主的親弟,我們豈敢擒他?也不瞞四位,我們掌門人是奉了魯幫主之令不假,不過卻是叫我們曹、施、孔、秦、尤五門守住此處,目的是不叫凌萬忠他們攻來。”
羅銘宇忽然“哈哈”一笑,曹門主奇了,問道:“羅四哥因何發(fā)笑?”羅銘宇道:“既如施門主所說,卻不知張兆通和張、黎、鄭、洪、葛五門弟子現(xiàn)下又身在何處?”曹門主道:“凌萬忠手下高手不少,他們意欲進(jìn)攻白龍嶺,免不了會有些偷雞摸狗的小動作,我們掌門人眼下正率明五門的弟子守護(hù)魯幫主的安全呢?!鞭D(zhuǎn)而又道:“四位,我們大家都是先魯幫主座下,如今強(qiáng)敵將至,理應(yīng)同仇敵愾才對。”
欒永臣道:“曹門主這話可只對了一半?!蹦遣荛T主奇道:“哦?愿聞欒二哥高見?!睓栌莱嫉溃骸胺浇窳枞f忠勢大,乃是不爭的事實,不管是你們魯長老還是我們魯幫主,畢竟都是先魯幫主一脈,共同迎敵實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不過這話卻不該由你們說出!你們的掌門張兆通才是我百俠幫的掛名弟子,跟我們兄弟四個早年一同效忠先魯幫主,你們不過是他的門下弟子,有什么資格跟我們說這些!”五位門主聞言大怒,當(dāng)即準(zhǔn)備圍上將四人拿了。忽聽有人拍手叫道:“說得好,說得好!”正是張兆通的聲音。
陜西十姓門的弟子紛紛向張兆通施禮,張兆通讓他們退了,謂“山西四魔”道:“久違了,四位。”顧釗道:“剛剛曹門主不是說你在白龍嶺上嘛,怎么這么快就到了這里來?”張兆通道:“不錯,我確實是在白龍嶺上保護(hù)魯幫主的,可是魯幫主突然決定派人去小成峰請你們魯長老與他齊會白龍嶺,共商對付凌萬忠之事,我這才趕來這里傳令,命他們通知本幫所有魯氏一脈的弟子,特別是你們魯長老帳下的,不必去小成峰了,直接去白龍嶺便了?!?p> 顧釗想了一想,暗道:“也不知這張兆通打著什么算盤,如果我們兄弟如此貿(mào)然跟他去了白龍嶺,一旦魯幫主根本就沒去,豈非叫他騙了?要是我們兄弟先返回小成峰,由此跟魯幫主走叉了路,自小成峰到白龍嶺雖只一山之隔、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但不能及時趕去,只怕魯幫主也會有危險?!弊笥夷貌欢ㄖ饕?,道:“這話是真是假,尤未可知?!睆堈淄ǖ溃骸澳銈凈旈L老是聰明人,只怕我們不去請他,他也會有意跟我們魯幫主一會,只是不想先說出這話來,免得低了我們魯幫主一等罷了。眼下我們的人先去請你們魯長老,他仍會拒人于千里之外嗎?”
“山西四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覺這話在理。羅銘宇低聲謂顧釗道:“大哥,不如咱們兵分兩路,由小弟先行一步,回小成峰看看情況,你們先帶著這四個人慢慢趕去白龍嶺,要是張兆通騙了我們,小弟也好及時趕回給你們報信。”顧釗一想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道:“行,就按你說的辦?!敝^張兆通道:“張掌門,我們兄弟還是覺得要謹(jǐn)慎一些更好,我們準(zhǔn)備讓老四先回一趟小成峰?!睆堈淄ǖ溃骸耙埠?,這樣才能叫你們放心。”
“山西四魔”見他答應(yīng)得痛快,當(dāng)即叫羅銘宇騎快馬先去了。王云飛跟俞賀軒、程曉曉、李靈湘擠在車中,心想:“也不知這個張兆通說的話是真是假,不過倒確有些道理。當(dāng)年在芒碭山之時,風(fēng)、魯兩脈的勢力尚在伯仲之間,眼下魯氏兄弟竟然各占山頭自立為幫主,心早就不在一起了,假如凌萬忠率眾攻來,他們魯氏兄弟就是聯(lián)合起來,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獲勝。”
顧釗等“三魔”駕著馬車,跟隨張兆通繼續(xù)向北行去,這一下他們走得速度明顯變慢,連張兆通都知道他們是在等羅銘宇的回信。那張兆通也不在乎,跟著他們?nèi)齻€悠哉悠哉地小步慢行,不時問上“三魔”幾句話來,“三魔”都如實簡單地答了,唯獨(dú)問到馬車中的人是誰時,欒永臣按先前跟五位門主所說的話又說了一遍?!叭А毙南戮耄骸安坏饺f不得已,絕不能把這四個人交出去送給別人?!?p> 行了小半天,眾人見迎頭奔來一匹快馬,正是羅銘宇回來了。顧釗等急問:“魯幫主可在小成峰?”羅銘宇道:“小弟趕回去的時候,幫主確在。”顧釗怒道:“張兆通,你竟敢騙我們?”拉弓搭箭,便要一戰(zhàn)。羅銘宇忙阻止道:“大哥且慢,小弟的話還未說完。魯幫主雖還在小成峰,不過他收到了馮德送去的魯長老的親筆信后,跟呂先生及李恒、王猛、張達(dá)、齊哲、華成等人商議后,已經(jīng)準(zhǔn)備動身跟馮德去白龍嶺了。魯幫主得知我們已經(jīng)趕到,現(xiàn)在正在前方等候我們呢,要與我們一道去見魯長老?!?p> 顧釗道:“原來魯幫主果然要去白龍嶺。”將弓箭收了,笑問羅銘宇道:“魯長老竟給幫主寫了親筆信,求幫主前去?”羅銘宇點(diǎn)頭應(yīng)道:“是啊?!痹谒麄兛磥恚@魯承振給魯承山寫信求他過去,自是魯承振低頭所為,實質(zhì)上魯承山已占得了上風(fēng)。顧釗又問:“信中寫的如何?”羅銘宇道:“信中只有一句話,說的是‘五年比鄰,隔山而居,將忘兄弟音容,期與賢弟白龍嶺一會,共商迎敵大計?!?p> “三魔”聞言大喜,均想這魯承振肯放下姿態(tài)求魯承山前去白龍嶺,定是遭了難處,自己也跟這賺足了面子。催馬更進(jìn),不一時就望見一眾人馬,約有七八十人,正是魯承山一眾。王云飛探出頭去,卻見當(dāng)先的共有八人,一個是馮德,當(dāng)初在陶莊之時見過,聽羅銘宇話中之意是魯承振的人,另外七人自己也都在芒碭山上見過,不過那魯正封次子魯承山、“小海龍”李恒、“飛刀客”王猛、“無常鬼”張達(dá)和“矮胖子”齊哲五人之外,另外兩個自己卻叫不出姓名,算來那個書生模樣的就是羅銘宇口中說的“呂先生”了,另一個則是華成了。
顧釗等“山西四魔”紛紛下馬,向魯承山施禮,又與其余幾人見禮,果然不出王云飛所料,那個書生樣子的就是呂先生,另一個恰是華成。他不知那呂先生最是精明不過,此時已是魯承山的軍師,當(dāng)年魯承山自立山頭的事兒也是出自他的手筆。呂先生在魯正封之時其實并不太受重視,但他一直隱忍下來,后來默默支持魯承山,至此時已頗得魯承山的信任。
魯承山見“山西四魔”,喜道:“四位兄弟及時趕到,真是再好不過。我大哥昨晚派人給我送來親筆信,讓我去白龍嶺跟他商議如何應(yīng)對凌萬忠,我正愁手中可用之人太少,有你們,再加上呂先生和其他六位兄弟,想來就不必?fù)?dān)心我大哥他另有圖謀了。”那馮德和張兆通聽了這話,皆上前一步,說道:“魯長老跟我們幫主是骨肉兄弟,我們幫主豈會有什么圖謀呢?”魯承山道:“天下之人皆知我與他因幫主一位心生嫌隙,他不時刻算計著我,難道還會自動將幫主之位給我不成?”馮德和張兆通被說得反而接不上話。
魯承山又看了看馬車,見車中捆著兩男兩女,自己反倒一個也不認(rèn)識,問“山西四魔”道:“這四個人是誰?”顧釗眼見馮德和張兆通在側(cè),又想自己這下可是要去見魯承振的,如果將事情說出,免不了又起波瀾,正愁不知如何應(yīng)答,那張兆通道:“這四個是凌萬忠派來打探白龍嶺情況的,被‘山西四魔’給抓了。如此也好,一會兒交給我們魯幫主,說不定能審出來凌萬忠他們到底有何意圖。”
顧釗聽他一說,反倒又覺不妙:“張兆通說要把這四個人送給他們的魯長老,那可不成?!崩事曊f道:“這四人是我們兄弟幾個辛苦抓來的,要交也是交給我們幫主才對,怎能交給你們魯長老呢?”馮德道:“顧兄言之差矣,一會兒我們幫主兄弟盡釋前嫌之后,大家又是一家人,何必分了彼此呢?”魯承山道:“這話不要說得太早,我大哥是什么樣的人,我比你們都清楚,他要是肯相讓一步,我跟他之間也不至于鬧到今日地步!”
馮德原要再說,卻忽然將話咽下,轉(zhuǎn)而說道:“魯長老,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幫主可還在候著您呢。”魯承山這才跟一行人動身。轉(zhuǎn)而向西行出三里多遠(yuǎn),到了一處涼亭前,魯承山吩咐眾人下馬歇息。王云飛莫名地感到奇怪,不知為何才行出不遠(yuǎn)便即休息下來。就在這時,幾名弟子將他們四人從車中拉出,分別綁好之后,又交由幾名弟子看守。
王云飛也不知這是什么意思,他向不遠(yuǎn)處一望,見前方山崖上刻著三個大字,卻不是“白龍嶺”是什么?他想:“這山崖如此陡峭,是什么人有這等功力,將字刻在上面呢?依我猜測,這人定是個高手無疑?!庇滞赃呉豢?,原來是一條山路依著懸崖而建,直通向山頂,看著也知極是難行。他抬頭望了望,依稀可以看見百丈之高的山頂上立了幾個建筑,便知那里即是百怪幫的所在,心道:“此間地勢如此險要,絕對易守難攻,凌萬忠等人想要攻來,卻也困難,難怪他座下的弟子一個接著一個地往這里趕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