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瓦山鄉(xiāng)
李翠云那邊終于定親了，親事就在來年三月份，春全聽說了此事，心里輕松了不少，回頭就去伯娘家吧惠兒和豐安給接回來了，順便也給伯娘那兒送去了不少獵物。
聽說他回來了，秋花也來找過他，可是他對秋花算計他的事情還是有些耿耿于懷，兩兄妹不咸不淡的聊了一會兒，秋花就告辭回家去了，她心里委屈，哥哥怎么就不理解自己呢？
望著妹妹遠(yuǎn)去的背影，春全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發(fā)現(xiàn)他越來越不能理解妹妹的想法了，女人嫁人以后都會變得偏激和不可理喻嗎？
不過書敏那兒，她還不知道這些事情呢，春全也不準(zhǔn)備讓她知道。眼看著書敏完成差事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得抓緊把房子準(zhǔn)備好。他可是答應(yīng)過她的，等她回來就給她一個完整的新家，他不想失言。
至于其他的，秋花雖然做得極端了，但也不無道理，該避還是避一避吧，待書敏搬進(jìn)新家，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他便慢慢疏遠(yuǎn)些就好了。
他心里想著，胸口卻傳來隱隱的疼痛。
既然那房子是我最后為她做的事情了，我可不能馬虎，眼下梳妝臺已經(jīng)做好了，我再幫她打一張拔步床吧。
這樣想著，春全又張羅一些好的木料，開始在家打造拔步床了。
書敏一行人外加旺財已經(jīng)差不多把西部的幾鄉(xiāng)都轉(zhuǎn)遍了，越往西，土地就越貧瘠，路也越難行走，出了陳田村所在的土家鄉(xiāng)，連正兒八經(jīng)的官道都沒有了，馬車也顛簸得厲害，大家都有些吃不消了。
“惠兒娘，你還好吧？”見惠兒娘的臉色有些蒼白，大李氏擔(dān)憂地問道。
“沒事，就是顛簸得厲害。干脆我下去走走吧，反正現(xiàn)在這車速跟走路也相差無幾?！睍羧嗔巳嘌?，站了起來。
“我也下去走走?！毙±钍馅s忙也跟上，她寧可在下面走著也不想這樣上下顛簸，早上吃下去的東西，感覺都要竄上嗓子眼了。
“那我也一起吧?！贝罄钍系降妆葧羲齻兘Y(jié)實些，加上她又墊了厚厚的褥子，感覺好些，可是見書敏和小李氏都下車了，她一個人也不想再車上呆了，也跟著下了車。
至于樹德和程晟，早就在下面走著了。
于是一行人跟著馬車，一路走到了下一個鄉(xiāng)，叫瓦山鄉(xiāng)。這已經(jīng)是西部最后的一個鄉(xiāng)了，也是西部最貧困的鄉(xiāng)。
“嘖嘖，這地還怎么種莊稼??？貧瘠成這樣子。”大李氏望著引入眼簾的土黃色略帶暗紅的土地，說道。
這種土地一看就沒有肥力，連野草都不喜歡。
“是啊，雖然是冬天，咱們百里村的山上可都是綠綠的，可是這里的地里都是焦黃焦黃的，一看就知道長不出東西?！毙±钍弦哺袊@道，在家千日好，離家這么些日子，他們都想家了。
“這瓦山鄉(xiāng)原來也是個富鄉(xiāng)，這里的土壤適合燒瓦，因此大家一窩蜂地亂建窯廠，挖土燒瓦，燒磚，燒矼，而山上的樹則是被砍了當(dāng)火燒了。年復(fù)一年，瓦山鄉(xiāng)就變成這樣了?！?***解釋說道。他當(dāng)捕快時間比較久了，對臨江鎮(zhèn)的所有鄉(xiāng)的情況都知道那么些。
“原來是這樣？”小李氏恍然大悟，盡管西部在貧困，好得一路走來山水間的植被還算是茂盛的，唯獨這里黃土直溜溜地暴露在眼前。
“涸澤而漁，凡事還是要看長遠(yuǎn)，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睍艨偨Y(jié)說。大家都點了點頭。
“這是最后的一個鄉(xiāng)了，我們馬上就要回家了?！闭f完書敏和眾人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瓦山鄉(xiāng)因為人們的貪婪而貧困，書敏她們管不著，她們只是來教大家做豆腐的而已，一個多月的在外漂泊，再回家時都快過年了。
“前面來的可是做豆腐的秦氏？”一個老者率領(lǐng)著幾十號人站在路口遙望，看見書敏他們，立刻朝他們喊話。
“是的，我們就是官府派來教大家做豆腐的。”程晟將手作喇叭狀，喊了回去。
“太好了！”村民們興奮起來，當(dāng)下就有不少孩童遠(yuǎn)遠(yuǎn)的就跑了過來。這樣的場景這一個月內(nèi)書敏她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不少，早已經(jīng)麻木了。不過依然很開心。
這些孩子們穿著很破爛，面黃肌瘦，其中一個孩子大膽的問道?！澳銈兪墙o我們送吃的來的嗎？”
他這幾天一直聽大人們說等到那個會做豆腐的秦氏來了，大家總算能過個年了。
“是的，明天就有東西吃了?！睍艨吹剿?，就想起剛來這里時的惠兒，同樣面黃肌瘦，心里就開始同情心泛濫了。
一聽馬上有東西吃了，孩子們就開心地嗷嗷叫，拍著手在前面引路。
村里面站著的多半是老人家還有女人，一眼望去，連個強(qiáng)壯點的男人都沒有。
“瓦山鄉(xiāng)這樣的地方，男人門都外出找活做去了，混得好點的都將妻兒接了出去，所以人口也少了?！笨闯隽藭舻囊苫?，程晟解釋說。
“秦氏，官大爺，我們可擔(dān)心你們不來了?！毖劭茨觋P(guān)將至，他們好擔(dān)心官府只是像往常一樣，派人來通個話就沒有下文了。
瓦山鄉(xiāng)窮，年年都有官文下來說來幫助他們，可是這么多年了，老里正盼到頭發(fā)都白了，也沒有真真切切盼來過一回。
所以，他看見書敏她們，心里十分激動。
“老伯，您放心，一定教會你們做豆腐。不教會我們不離開！”書敏見里正一把年紀(jì)了神色激動，怕他有事，連忙向他保證。
“好好...我先帶你們?nèi)バ菹??！甭牭搅藭舻谋ＷC，老里正更加激動了。
瓦山鄉(xiāng)只剩下三個村子了，這個村子是其中一個，就叫瓦山村，看著路邊，隨處可見的被丟棄的瓦窯，書敏就可以想象當(dāng)年這里是如何漁盡涸澤的。不禁對這里人的貧困產(chǎn)生了一些鄙視。
“這是你們的房子，秦氏，官爺，你們看著可還滿意？”
書敏這才注意到這個村子的房子還真心不錯，幾乎家家都是磚瓦房，大院子。院子里的瓦崗也是成堆地放著。尤其是給書敏他們?nèi)胱〉倪@件，簡直是所有房子里最高大上的，就連那院墻也是用上好的青磚堆砌而成，里面更是連院子都鋪滿了地磚。
書敏這個現(xiàn)代人看慣了高檔建筑的她都看得吃驚不已，大小李氏更是夸張，嘖嘖了半天，嘴都合不攏了。
“哇，我沒有看錯吧？這哪像是農(nóng)家院??？城里的房子也比不上這呀！”大李氏嘖嘖稱贊。
“可不是呢，這可是咱們一路上走來住過最好的房子了呢?！毙±钍弦哺袊@說道“沒想到外面看起來那么窮的鄉(xiāng)，大家住的竟然這么好！”
老里聽到大家的驚嘆，嘴上一直笑道，還好還好，心里已經(jīng)樂開了花。
雖說這片土地已經(jīng)很難再長出什么像樣的東西了，可我們瓦山鄉(xiāng)原先也是羨煞了旁人的富鄉(xiāng)。
最為里正，他可是一直為這件事而自豪。
書敏望著他的模樣，心里微微一嘆，見他年事已高，又不忍心打擊他，也隨他去了。
“你們先歇息，晚飯好了，來叫你們！”老里正留下兩個婦人幫他們從井里打了些水上來。小溪早已干涸，幸好還有井水。
里正走后，書敏她們也梳洗完畢了，這時候門外探進(jìn)來一個個的小腦袋。
正是剛剛迎接他們的那些孩子。
他們常常聽大人們說起這個會做豆腐的婦人，心下好奇，都過來看她們。
“你們都擠在門口干什么，進(jìn)來呀?！睍粝矚g孩子，看到他們一個個好奇的往里面偷看卻又沒有勇氣進(jìn)來，于是主動招呼他們。
孩子們見書敏那么和善，于是膽子也打了起來，一個個地走了進(jìn)來。
“嬸嬸，這個給你?！币粋€小男孩怯生生的掏出一把花生，遞給書敏。
“留著自己吃吧?！毙∧泻⒌氖趾苄?，那一把其實就四五顆花生而已，書敏摸摸他的頭說，“你叫什么名字??？”
“阿斗”
小男孩見書敏不要，于是有把花生放回口袋里面去了。還不忘回答她。
“阿斗，是嗎？來，嬸嬸請你吃肉干?！?p> 那些肉干都是在楓樹村的時候，村民們送的。出了楓樹村，大家一直被村里人熱情的搶著招待，那肉干也就沒有人動過，頂多也是便宜了旺財。
書敏掏出一塊肉干，將它撕成一小條一小條的。
孩子們一聽有肉干吃，眼睛都亮了，可是又不好意思要。在這里，肉可食金貴的不能再金貴了，許多孩子已經(jīng)一年沒有聞到過肉味了。
不過，書敏既然把肉干拿出來了，就沒打算只給一個孩子。雖然大家分到的都不多，不過也人人有份了。
旺財一見有肉干吃了，也出來湊熱鬧，也分到了一小條。
肉干是經(jīng)過楓樹村的村民秘法炮制過得，那味道也算是獨一無二了，孩子們拿著肉條，放在嘴里慢慢嘬著，不舍得一下子吃掉。有幾個甚至把到手的肉條都放進(jìn)了口袋里，打算拿回家給父母一起嘗嘗。
他們現(xiàn)在相信，這個嬸嬸的確是過來給他們送吃的來了。不然她怎么能一下子就給他們吃肉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