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吃了書敏的東西,對書敏越發(fā)親近起來,書敏問什么孩子們都搶著回答。
“阿斗,你家里也是有母親一個人在家嗎?”聽到孩子們嘰嘰咋咋的講話,書敏知道這個村里的男丁都外出了,家里只留下妻子或者老母親。
“我和奶奶在家?!卑⒍坊卮?,他沒見過父親,聽說他還在娘肚子里的時候,父親就和村里人一起出去打工了,再也沒有回來過,倒是有捎過東西回來。娘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他是跟著奶奶長大的。
這個村大部分的孩子都跟阿斗的情況差不多,好一些的,家里還有個娘,差一點的,都是跟著奶奶在過日子。
“奶奶年紀大了,干不了活了,我們經常吃不飽飯?!币粋€比阿斗大一些的孩子說道“我以后長大了也去城里干活,把奶奶也接去?!?p> 他比阿斗要好些,至少父母都在,不過父母雙雙出門了,只留他給奶奶照顧,他的語氣里面明顯有著對父母的埋怨。
在他看來,父母進城是享福去了,留著奶奶與他在這窮鄉(xiāng)僻壤餓肚子。
因為父母每次回來的時候,都呆了不少好東西回來,有吃的穿的用的,既然城里面那么好,為什么不帶上他!
他哪里會知道,也許他的父母正在城里的某個角落,干著人間最幸苦卻最低賤的活兒,拿著勺的可憐的工錢,還要忍受人們的白眼,為的只是回家的時候,給家里人捎去一些家用和吃穿用得東西。
書敏聽到男孩子的話,心里感觸良多。
“你們地里都不長東西了,你們平常都干些什么呀?”見孩子們圍著書敏咋咋個不停,大李氏也過來湊熱鬧。
“有事做我們都做,沒事做我們就玩啊?!钡乩镆膊皇峭耆L不了東西,有些比較好一些的地還是可以種一些地瓜,豆子之類的作物的,只是產量不高,那些麥子稻子的就算了,長出來也是不結果的。
孩子們的回答令書敏這些大人們唏噓,這樣下去,這個村子算是徹底完了。
書敏又分給大家一些肉干,估摸著也就每人一小把的樣子,可把這些孩子們都樂壞了。
大李氏怕孩子里吃出小尾巴來賴著不走,趕緊讓他們拿了肉干就離開了。看到書敏衣服悶悶不樂的樣子,大李氏安慰道
“惠兒娘,個人有個人的活法,他們村的遭遇的確令人唏噓,可也是他們自找的呀。我們能有什么辦法呢?”
這一路上她是看出來了,書敏就是一個心里只會想著別人的人,見這個村子的人過不好,怕她又做出什么驚人的舉動,趕緊的給她打預防針。
“嬸子,我知道的。我只是擔心這些孩子們罷了?!睍粽f道。
“你還不知道惠兒娘的性子。她就是個菩薩心腸,你看那豆腐那么賺錢,人家出五百兩她都不賣,非得捐出來,還搞得自己滿縣里跑。我這輩子若不是托惠兒娘的福,也就最遠去去鎮(zhèn)上罷了?!毙±钍洗蛉さ馈?p> 書敏獻豆腐方子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臨江縣了,可是有人曾出五百兩買方子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程晟還是第一次聽到,心底驚訝,暗自打量了她好幾眼。
眾人正說著話,里正那里派人傳話來了,要書敏他們一行人移步去里正家吃完飯。
里正家的院子可謂奢華了,與他們一家人身上的樸素格格不入。
里正家也只剩下他和他媳婦了,兩個兒子早就在山外面尋了個好差事,將家里人都接了出去。
“窮鄉(xiāng)僻壤,沒什么好招待的,諸位可別嫌棄!”他嘴上這么說,神色卻很得意。一行人看見堂屋里的八仙桌,滿滿的一桌子酒菜。其奢華程度不亞于樓上樓的一個包間里呈上的招牌菜了。
只不過大部分都是雞鴨魚肉,與楓樹村那些珍惜的野味相比,略微遜色一些罷了。
但楓樹村的村民強悍,山里又野味眾多,又豈是這窮鄉(xiāng)僻壤所比的?這里的孩子一年不見肉味,半年不聞肉香,個個面黃肌瘦,這里的村民衣衫襤褸,沒有進項,只能外出做工。
可是今日這里正卻擺出了這漫漫一桌豐盛的酒菜,著實令書敏等人不舒服。
見書敏等人臉色不太好,里正心里有些納悶,心想,難不成這些菜色還不能令這些貴人滿意?可是這已經是他能夠湊到最好的飯菜了,很多菜還是他借著老臉從別的地方賒來的。
見幾位貴人沉默不語,他趕緊給兩位官爺倒酒,邊到邊說:“官爺,這可是桂花釀,是我托人專門從鎮(zhèn)上買回來的。你們嘗嘗?!?p> 樹德與程晟對視了一眼,端起酒杯應付了一下。
見勸酒依然氣氛冷清,這位自羽最會處理這些關系的老里正都不禁有些愣了。只得勸大家多吃些菜??上羲齻冎怀粤艘恍┘页2?,那些雞鴨魚肉連碰都不碰。
飯畢,書敏她們臉色不好的回到住處。老里正卻對著那一桌子幾乎沒有動過的菜色犯愁。
“怎么了,老頭子,飯菜不合貴客的胃口嗎?”里正的媳婦孫氏問道。她是婦人,不好上桌,就拿著地瓜沾著炒鍋葷菜的鍋里的油吃了一頓。
“哎...我們怕是不知在哪得罪了這些貴客了?!崩侠镎裏o力的說道。
“啊...那咋辦啦。咱們村可就指望他們了?!睂O氏說著,眼淚都出來了。
“放心吧,我看這些貴客倒不至于會敷衍了事。且明日在看吧。”里正無奈的說道。
“那這些菜咋辦?”孫氏看著滿滿一桌子菜,心疼的說道。
“先留著吧,若是貴客不吃,到時候咱們再每家每戶送一些?!?p> “噯?!睂O氏應道,也只能這樣了。
第二天,書敏依然借用的事里正家的廚房,瓦山村的人少,書敏教起來倒是省心省力,兩鍋豆?jié){,一鍋盛了給村民們嘗嘗豆?jié){和豆花的味道,一鍋就直接被書敏做成豆腐了。
村民們從來沒有想過豆子能夠做成豆腐,而且?guī)捉锒棺幽軌蜃龀瞿敲创笠恢欢垢?,他們喜笑顏開,既驚喜又感激。
剩下的豆渣書敏也沒有浪費,直接教她們如何做成美味大豆渣餅,那東西耐饑。
村民們千恩萬謝,紛紛回家嘗試,看樣子,今晚瓦山村也是豆腐當飯了。
書敏教完村民,沒有急著回去,按著慣例她會多住一晚上,看看村民們是否還有問題。
她在教村民們做豆腐的時候,里正也在一旁緊緊地盯著。他見書敏似乎沒有因為自己的”招待不周”而敷衍,依然詳盡地為大家解說如何做豆腐,心下放心了不少。
可是他著實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這些貴客,曾一夜輾轉不安。此時見書敏已經將收尾工作交給大小李氏去做,就連忙迎上來,說道:
“諸位,眼看要中午了,各位可有想吃的東西,我差我婆娘給你們做去?!?p> “不必客氣,我們隨意就好?!睍艋卮?,她實在不想再吃那些雞鴨魚肉了,在這里她們吃得不安心。
“那怎么行,你們可是貴客...”一聽書敏說隨意,老里正急了。
“老伯,趁著時間還早,不如你帶我去村里轉悠一下,我可聽說你們這里又許多窯子?!睍舸驍嗨f,她本不想多管閑事,也覺得這個里正,冥頑不靈,不想幫他??墒?,當做出豆腐時,孩子們歡呼的模樣,讓她有些于心不忍。
“好,那我?guī)闳タ纯次覀冞@里最大的窯子。那可是我們村最輝煌的時候留下的東西。里面現在還有不少好東西呢!”
老里正不明就里,以為書敏也跟以前那些慕名而來的商人一樣,樂悠悠的帶著書敏去了窯廠。
樹德和程晟也跟著一起去了,畢竟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書敏一行人。
那窯廠早已荒廢多年,誰知道會不會有意外發(fā)生。
況且程晟還有些小心思,他知道書敏會忍不住管這個村的事情,可是他想不出她會怎么管?畢竟這里不比陳田村,陳田村在差,那地理可是還能種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