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火感覺最難的一戰(zhàn),戰(zhàn)斗之難并非是旬卿這個敵人有多么強大,而是他們曾經(jīng)很類似。
旬卿現(xiàn)今所遭遇的正是江火還未來到大隋時在現(xiàn)代社會中所經(jīng)歷的一切。
那時的江火也曾迷茫,也曾向這個本不分對錯的世界訴說不滿。
到后來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你所有的贊美或是厭惡,最終都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歷史的年輪并不會因一個小人物的不滿而發(fā)生改變。
遠了世俗,吸血鬼照樣存在,干枯而卑賤的骨頭依舊被一副由有機物化成的血肉包裹著。
即便是那干枯的血骨,依舊有蝙蝠來嗜咬他,這便是無處不在的嗜血。
或許要與一個過去的自己戰(zhàn)斗,才是令人詭異的地方。
那過去的你同樣擁有思想,擁有干枯血肉和被現(xiàn)在的你嘲笑的腐朽之腦。
“你所不曾擁有的和你將擁有的東西,都需要哈腰著,伸出那只可憐又枯瘦的手去向路人乞討。然而你該以何種面目,何種近乎奴役的心理去乞討?這或許你已準(zhǔn)備好?!?p> “然而你乞討來的食物,消化成血液之后,便會有無數(shù)蚊子向你咬來。他們蹲守在世界的各個地方,擁有不同的身份地位,吸食了你消化成血液的乞討之物后,有人揚言已經(jīng)飽了,也有人揚言這世界需要用你的血液來改造,甚至已經(jīng)開始進行了?!?p> 江火一遍又一遍的嘲笑旬卿,貶低旬卿,就像是在嘲笑過去的自己一樣。
他滿目鮮血的朗笑著,笑得那么無私,笑得那么真誠,笑得那么令捕獵者垂涎。
江火的音調(diào)化作一句句催眠之語,試圖將旬卿催眠,試圖沖刷旬卿內(nèi)心那些自以為和他以為的觀念。
旬卿忽然大罵了起來,他就坐在十多丈外的地方指著江火的額頭大罵道:“錯了!你錯得離譜!難怪你還想要以自己的能力幫助那些腐朽的人。我原以為你江火會更加不同,原來你也不過擁有一顆被腐朽者同化的腦袋,你所說的各種警幻之言,也不過是為了在腐朽者之中存活的一種借口罷了!”
江火站起身子,抖著自己的衣袖,道:“錯了?何錯只有?”
“這世界所擁有的一切本質(zhì)上是百姓所創(chuàng)造的,帝王表面上懷著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的想法,他們把聚集起來的錢糧當(dāng)作武器揮霍在人心與人心之間的交鋒之中。妄圖從中獲利的人不是乞討者的身份,會是什么?”
“至于你想要給人們種植你的思想,讓人們信奉你,這也不過是一種另類征聚手段罷了。更或許你會向他們許諾田產(chǎn)和完美的家園,然而人的內(nèi)心是永遠不會滿足的,不會滿足的心便是戰(zhàn)爭不斷的根源?!?p> 幾句話間,火藥即刻被點燃。
旬卿被江火看似偏激的言辭打擊得直冒冷汗。
然而,江火知道也只有用瘋子說的話對付瘋子才是最有用的手段。
在大隋這個世界,倡導(dǎo)和平和民主并不能使人信服,別人只會認(rèn)為你是個瘋子,是個拿著鉛筆刀向老虎示威的小孩。
既然現(xiàn)代社會中最有利的承諾不管用,那江火便將旬卿的腦袋拆開,先狠狠的唾棄他,再訴之以愚昧和無知。
“我明白了,不管怎樣,你所說的話都能組成一個完整的圓,你活在圓的世界里,只有殺了你才能使你解脫?!?p> 旬卿沉臉,一步步的向江火走來。
他的臉上的皮膚顏色忽變成一種古銅,手中捏起禪印,如一尊正要向世人解說禪理的佛,充滿了慈悲和安詳,讓人生不出厭惡之心。
兩人在荒原上的距離相距十丈左右,中間佇立著諸多被雷火焚燒過的焦木還有不知名的動物尸首。
那些被焚燒過的痕跡在溫暖的秋光之下,有如圣光中的污濁,顯得無比尷尬。
旬卿的草鞋一步步的踏過泥濘的荒原,他忽而直視著江火的眼。
一字一句道:“除了想要殺你之外,那些你所稱之為游俠的農(nóng)民勢力正逐漸向這里靠近。再過不久,他們也能看見你的尸體,很多像我這樣的乞丐將會以你的尸首為勝利者的祭品,之后將你的頭顱割下充當(dāng)最美好的酒杯。”
“果然!”江火的臉色也變了。
他原本就猜測旬卿不會僅靠他一個人就膽敢向大隋挑戰(zhàn),原來他早已和山東附近的狂寇聯(lián)合好。
“原來這一切也不過是你在拖延時間罷了!”江火捏緊了拳頭道。
旬卿冷笑道:“沒錯,原本我還想試圖說服你與我們一起合作,卻沒想到你竟然那么能說,你所有偏激的說辭與悲涼的話語不過是在為我拖延時間罷了。”
“我原本也不想殺人,只想將你法案,現(xiàn)在不同了。”
江火也改變了態(tài)度,似放下了心靈的枷鎖,將衣袖輕輕的卷起,左腳輕輕的側(cè)開一個角度,右手?jǐn)[出手刀的模樣。
他內(nèi)心忽然有一種情緒無限漲大。
那情緒是憤怒,因六子被殺的憤怒,因朋友叛變的憤怒,還有因自己無能的憤怒。
這種憤怒使他的雙眼充滿了鮮血,甚至連臉上的青筋也鼓起。
他的手心冒著汗珠,手臂上的肌肉一塊塊的隆起。
這是一種憤怒到極點的表現(xiàn)。
“殺!”
旬卿率先暴喝道。
十丈的距離只是一瞬便邁過。
他的腳步如幽靈,未及任何草木,不沾一寸水土。
他伸出的拳頭呈古銅色,有種金屬質(zhì)感。
只一拳!
便邁到江火身前,旬卿整個人就像是一只鐵拳似的,急速殺來的衣帶還散著簌簌的水霧。
他的這只拳頭不斷向江火的臉龐靠近。
一寸寸的貼近。
拳風(fēng)突過的空氣也一層層的破碎。
然,江火的手刀只是快速抽出。
就像一把無鞘的刀從橫向斬出。
這一把刀極快,割破空氣時竟有一種由手掌發(fā)出的刀鳴。
在這一刀之下。
旬卿的鐵拳頓住,再不能向前伸出半毫。
“咔!”骨骼碎裂的聲音響起,旬卿右臂上的衣袖一絲絲的扭成麻線,暗紅的鮮血從他的手背一直向上漫溯。
“??!”
一聲慘叫聲發(fā)出,旬卿整個人一步步退后。
踏在木頭上,木頭上便出現(xiàn)一行深刻的腳印。
“噗!”他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不甘心的看著江火問道:“你的刀……名叫什么?”
江火淡淡的說道:“它沒有名字,但有骨氣!能殺人!”
“好刀!”旬卿倒吸一口氣,又道:“不過,我除了從佛國學(xué)來那些東西之外,還有一樣是你不知道的?!?p> 說完,旬卿開始顫抖著大笑了起來。
江火循著旬卿的視線,在自己的衣角仔細(xì)一看。
一朵紫色的小花正垂在他的僧衣衣襟上,正對著臉龐的位置,江火認(rèn)出這是曼陀羅花,能使人陷入幻覺的曼陀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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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火火
沒書幣看書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