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魚書緗
他跟我扯東扯西的聊著前前后后的事情，只是繞來繞去都沒有繞到關(guān)于那天他和一薇離開的話題。而我，卻開始想知道他們之前的事情。
我曾有一身傲氣，也曾有無數(shù)放不下，現(xiàn)在，我突然一身輕盈。
李浩森說傍晚會再來看我，我點頭答應(yīng)，看著他離去。翻著床頭的書，心有點雜亂。于是抓起電話給家里打電話，聽著長線里傳來母親對瑣事的絮叨，我突然覺得人生在世真的美好更多一些。突然有了這么多的時間，也突然自己又在閑暇里獨處，覺得對于時間來講，特別奢侈?？墒牵@突然的閑暇里，也讓我開始去回想一些片段。輸完液，我究還是按捺不住，抓起衣服穿好，輕手輕腳的離開了病房。
病了之后才知道健康的好。被限制了才知道自由的好。
我忘了我是什么氣候愛上的秋天。只是，我此刻清楚的看著每一排樹木葉子的脈絡(luò)，仿佛那些清晰可見的紋路里，盡是故事和時間的養(yǎng)分。不再認(rèn)為落葉悲涼，只因愛上那份蒼黃。
外面的空氣很好，我一個人在忙碌的城市偷閑。不自知，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走過的每一條街都極其熟悉的，走著走著，我才意識到。這里的每一條街，曲秋澤都曾牽著我的手走過。我對著陽光看每一片葉子，每一片葉子的投影，都折射出曲秋澤曾經(jīng)的笑臉。我想，我可能是累了。調(diào)轉(zhuǎn)頭，路燈已經(jīng)亮起。我開始往回走。
在一個離醫(yī)院只有幾步之遙的路燈下，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這個背影，是我想了一天的人。我揉揉眼睛，定睛。那是曲秋澤的風(fēng)衣，是的，就是曲秋澤。我呆立，在合適的距離里看他遠(yuǎn)遠(yuǎn)閃爍的眼光和睫毛。他的周圍圍繞著一團(tuán)秋日里夕陽的余溫，那緊剩的一摸余暉把他的影子拉長。
哦，好像錯了，那不是余暉，或許是路燈的光亮。也或許，是混在一起的樣子。
曲秋澤突然一怔。
我就像是在夢里一樣，跑到他身后，在他身后抱住他。我可能是在做夢，我告訴自己。
“夏心？”
“……”曲秋澤轉(zhuǎn)頭的語言，讓我語塞，讓我含在眼里的淚水一滑跌落，也讓我突然驚醒，這不是夢。曲秋澤沒有掙脫，沒有回頭。
我就那樣在他身后抱著他默默流淚，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試著轉(zhuǎn)身，我在他要轉(zhuǎn)過來的那一秒，抽身跑開了。
曲秋澤沒有追，依舊定在原地。我徑自跑到自己的病房里，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倚靠在門后，我的心竟砰砰砰跳個不停。曲秋澤看著我的背影，燃起一支煙。
左落落從背后輕輕拍了拍獨自發(fā)呆的曲秋澤。
“東西都買好了，走吧?！弊舐渎湟皇痔崃艘淮?p> “嗯?！鼻餄蓪熛纭Ｑ鄣谉o盡深邃。
左落落把水果遞到曲秋澤手里，一只手挎住曲秋澤的胳膊。風(fēng)斜斜的吹過，把左落落的長發(fā)吹起，飄到曲秋澤的臉頰。
看到病房門口的左落落和曲秋澤，我竟然不敢抬頭看她們的眼睛。
“夏心，真不好意思，才來看你?！弊舐渎湔f：“最近網(wǎng)絡(luò)線上線下剛開始對接，我和秋澤應(yīng)接不暇?！?p>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你們這么忙還來看我，我都怪不好意思。”我說話的時候，眼睛錯開曲秋澤:“你們那個對接看來很順利呀?！?p> “嗯，是。也多虧了你們總監(jiān)和黎黎。”左落落說著，俏皮的攬住曲秋澤的胳膊，說：“當(dāng)然，最功不可沒的還是我的曲師兄?！?p> “嗯，嗯?！蔽尹c頭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曲秋澤，他也正偷偷看我，我趕緊收回目光。
左落落有一點尷尬，左右沒說幾句話，就和曲秋澤離開了。
這次是我，看著曲秋澤的背影遠(yuǎn)去。左落落在副駕駛的位置看曲秋澤面無表情的臉和深邃的眼窩，被這份沉默刺的冰冷。
左落落意識到，從進(jìn)入病房到離開，曲秋澤都沒有講一句話，一個字。他附和的笑和點頭，都是那么無力，又是那么心不在焉。
“你今天晚上還有在線的預(yù)約嗎？”左落落望著前方的路，沒有看曲秋澤。
“有一個。”
“哦……”
“我先送你回家?！鼻餄蓻]等左落落說話，接到。
“……好。你自己別熬太晚。”
“我知道。”曲秋澤簡短的結(jié)束了對話。車內(nèi)除了映照進(jìn)來的輕微路燈光，再也沒有一絲暖意。
左落落想，可能是秋天到了，有點冷，冷到心里。
“……我媽問，我們到底商量好日子沒？”
“……落落，對不起，最近，我確實太忙了。”曲秋澤說話間眼神躲避開左落落，“你也知道，院長對這次的網(wǎng)絡(luò)對接很重視……等我忙完這一陣吧?！?p> 左落落沉默的看著車窗外無盡的夜色，輕輕閉上眼睛。這無盡的黑暗和看似沒有盡頭的快速路，看的她好累。
送走左落落，曲秋澤回到安德咨詢中心的辦公室。他看了看表。按照約定時間，打開視頻。
褚晶一臉壞笑的隔著屏幕跟他打招呼?！拔覊驕?zhǔn)時吧！”褚晶一臉俏然?！扒t(yī)生，你說，你們的咨詢費都那么高，你今天約我咨詢，我得怎么收費呀？”
曲秋澤喝了一口咖啡，笑著對屏幕里的褚晶無奈的搖搖頭，說：“什么條件都可以，你定?！?p> “哈哈。”褚晶在屏幕里打了個漂亮的響指說，“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p> “一言為定?！鼻餄蓻_褚晶舉了舉咖啡。
“我只有半個小時哦，還有一份渲染設(shè)計圖要修改。”褚晶露出一副認(rèn)真的模樣。
曲秋澤第一次見到褚晶戴著大眼鏡框的模樣，更像個倔強(qiáng)的小孩子了。
“好?！?p> “你可以開始問了。”
曲秋澤緊緊攥了攥拳頭。
“夏心是我女朋友嗎？”
“你這問題！以前是，現(xiàn)在你女朋友是左落落?！瘪揖Ч室饧m正他?！澳阋獑?，夏心以前是我女朋友嗎？曲醫(yī)生，問題是這樣問的?！?p> “好……那，我們關(guān)系好嗎？”
“我說曲大哥，你腦子壞掉了還是怎樣？這是問題的關(guān)鍵嗎？你說男女朋友關(guān)系，怎么說好還是不好？”
“我是說，我們平常矛盾多嗎？”
“……這個，我又不是那種天天婆婆媽媽問東問西的女人，我也么知道。反正，你們好像是要結(jié)婚了……”
“我們怎么分手了呢？”曲秋澤打斷褚晶。
“你們?nèi)チ颂藦V州，我以前聽卡拉說好像是夏心的初戀在廣州……”提到小卡拉，褚晶眼睛一下子暗淡，不再說話。
曲秋澤和褚晶暗淡的對視后，沒再問，也沒有對話。這場談話，不曉得結(jié)尾。也不知道，曲秋澤到底捕獲了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