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飛卿暗查的思路非常明顯，第一步是派人去了余翔縣。
蔣平已經(jīng)漏了行蹤，肯定不會停留在余翔縣，而是在附近徘徊。蕭飛卿根據(jù)這個思路，在余翔縣周圍進(jìn)行拉網(wǎng)式的暗查。
蕭飛卿希望，這件事只是蔣平個人所為，買通了行刑或者監(jiān)獄之人，自己免過了死刑。
“希望如此?！笔掞w卿看著夜空喃喃地說。
唐云落的思路則明顯不同，他派人去了楚國，調(diào)查陰山派巫若雨的行蹤。他隱隱覺得，這件事和楚國有逃不了了干系。唐云落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曾收回了上次追殺巫若雨的“歃血令”，責(zé)令手下暗查。
經(jīng)過十多日的暗訪，蕭飛卿和唐云落同時帶回來了暗查的結(jié)果。
蔣平自那日殺害柳穗不成，躲到了余翔縣偏遠(yuǎn)山村中，過了幾日，又假扮成乞丐在余翔縣周圍乞討。恰巧被蕭飛卿的眼線發(fā)現(xiàn)。
蔣平逃脫法網(wǎng)已經(jīng)確定，蕭飛卿就按照這個線索，在年初所殺了一大批貪官的名單上尋找漏洞，進(jìn)而派出第二批暗查人員。
根據(jù)年初所殺貪官的名單，從他們的籍貫或者任職地繼續(xù)暗查，看看還是否有“漏網(wǎng)之魚”。
唐云落帶回的消息則更加撲朔迷離，因為楚國皇帝奢靡****，曾導(dǎo)致國庫空虛。但今年年初，楚國國庫突然豐盈起來，甚至整修了淮水的工事。楚國民間傳言，因為陳國黃河河套地區(qū)去年的洪災(zāi)，今年楚國皇帝勵精圖治，興修水利，在民間得到贊頌。
更加奇怪的是，經(jīng)過唐云落的暗查，楚國曾從西域巫族購買了大批的西域水果及珍寶，中間交易的人竟然是陰山派的余孽假扮商人所為！
種種消息匯總過來，令玉如妍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樁樁件件似乎背后有一個巨大的幕后推手在策劃，可是突破點在哪里呢？
玉如妍和唐云落的意思，都是先不要著急抓捕蔣平，只要暗中派人監(jiān)視?；蛟S蔣平就是一個口子，等待合適的時機(jī)撕開。
唐嬈對唐云落的做法十分不滿。自從去年認(rèn)識了玉如妍后，被迫和朝廷之人有了聯(lián)系，唐云落便一發(fā)不可收拾。在京城住了大半年不回家，還中途參與了洪災(zāi)的救助。中間曾下“歃血令”追殺巫若雨，現(xiàn)在又取消了歃血令，命全唐門的人在楚國及巫族暗查。
快一年的時間，唐云落只回過家中一次，還是在玉如妍參加科考閱卷，不能出翰林院的情況下?；丶液?，唐云落提出想要娶玉如妍為妻的想法，遭到了唐嬈和唐嬌的反對。唐云落任性離開錦城，又回了京城，唐嬈十分憤怒，心里也對玉如妍更加不滿。只因她朝廷大員的身份，不好發(fā)作，但對玉如妍成為唐門掌門夫人一事極其反對。唐嬈心中隱隱覺得，唐云落會被玉如妍的身份或者這份感情所連累。
在蕭飛卿將網(wǎng)漸漸張開，暗查當(dāng)時一大批被斬官員時，玉如妍按照唐云落的思路，將注意力的重點放在了巫族和楚國身上。
玉如妍在家中，整理了一下楚國這兩年的情況。
楚國皇帝是中原諸國中出名的荒淫昏君，只是楚國近百年來國力強盛，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才沒有被其他國家吞并。
近幾年來，楚國皇族奢靡之風(fēng)盛行，導(dǎo)致國庫空虛，勉強支撐。今年楚國能拿出銀子休整河工，這是最大的破綻。
這個破綻暗含三個疑點，一是整修河工的銀子從何而來，這是最顯而易見的。二是楚國既然國庫空虛，何來大批銀兩從巫族購買物品？而且購買的這些物品又有何用處？三是楚國和巫族交易后，竟然有銀子修葺河工，不像是楚國出錢去“買”，更像是巫族送錢給楚國一樣。
梳理出疑點后，玉如妍又將靈蟬的名字再次寫在了紙上。
根據(jù)回朝之后，楚國細(xì)作靈蟬的各種疑點來看，此人的大致情況也能夠知曉。一是靈蟬在楚國位居高位，因此才能從朝中破壞陳國。二是靈蟬在楚國威望甚高，甚至權(quán)勢滔天，因此才能在將門世家的楊家安插何羅衣作為眼線。
符合上面條件中的人，在陳國人數(shù)也不算少，朝中大臣們有的也很有勢力，宗親們有的也極有背景。但是同時符合兩個條件的，玉如妍又排除了一批人，鎖定了一批人。
“累了就歇會兒吧?！碧圃坡鋭裎康?。
看著玉如妍這些天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房中，查找線索，唐云落心疼不已。
“沒關(guān)系，我不是累，就是很多事情還想不通?！庇袢珏?。
唐云落躲過玉如妍手中的筆，嗔怪道：“想不通就不要想，過幾天再想說不定就能柳暗花明了?！?p> 玉如妍笑著點點頭。
看著唐云落，玉如妍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云落，上次楊夫人……就是何羅衣中毒一事，你還記得嗎？”
“記得?。 碧圃坡湔f，“還有宮里的靜姑姑，因為這件事，我才認(rèn)識了你?！?p> 玉如妍的臉不禁有些泛紅，還是言歸正傳道：“有一件事我們似乎遺漏了，就是上次的中毒事件?！?p> “那件事和現(xiàn)在我們正在查的事，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唐云落問道。
玉如妍點點頭，說：“有，這個關(guān)聯(lián)的關(guān)鍵點就是何羅衣。”
唐云落問道：“何羅衣？她中毒不是跟你出宮的丫鬟，趙文政身邊的宮女所為嗎？這件事過去了快一年，還有什么疑點嗎？”
玉如妍說：“我以前從未想過，何羅衣中毒一事還有可以推敲的地方。染春是下毒之人，何羅衣真正的身份是楚國的細(xì)作。那么給楚國細(xì)作下毒的人，她究竟是誰呢？曾經(jīng)，我誤以為染春是楚國之人，但是何羅衣身份揭開后，染春楚國細(xì)作的身份就被排除了?！?p> 唐云落點點頭，說：“也就是說，染春不是楚國人，是別國的人?！?p> “是?！庇袢珏?，“如果染春不是楚國人，那么她害的人就是楚國的人?！?p> 唐云落忙道：“你是說除了何羅衣，楚國的細(xì)作還有靜姑姑？”
“極有可能?！庇袢珏?，“能把細(xì)作安排在宮中和楊府的人，就有可能是靈蟬?！?p> 唐云落點點頭道：“有道理，或許，我們也可以從靜姑姑身上找到靈蟬的突破口?！?p> 玉如妍道：“不止如此，靜姑姑若是楚國人，那么暗害她的就是別國人。宮中或者朝中，除了楚國，定有別國細(xì)作?！?p> “還有一件事也是關(guān)鍵點，就是楚國和巫族的交易?！庇袢珏f，“順著這條線查，也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這些蛛絲馬跡可能就是我們想不通又極為關(guān)鍵的地方。”
唐云落點頭道：“我會吩咐唐門的人，現(xiàn)在我們要從三條線開始查，一是宮中，二是蔣平那些被斬貪官，三是宮中的靜姑姑?！?p> 玉如妍有些為難：“前兩條線還好說，或許只是時間問題。只是靜姑姑那里要查只怕不易。首先他是皇上乳母，一直陪在他身邊，在宮中地位舉足輕重。其次是靜姑姑的來歷，過了這么久只怕也找不到查她的頭緒。三是若是在宮中展開調(diào)查，就一定會驚動皇上。而且宮中之事，除了皇上，只怕沒有人有這個本事將暗查的事做得滴水不漏。”
唐云落問道：“而且這件事一旦皇上參與，難免不會打草驚蛇?，F(xiàn)在是讓皇上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了嗎？”
玉如妍搖搖頭，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具體的要等你和蕭大人那邊有確切的消息傳來，才能決定要不要告訴皇上?！?p> “那也就是說，靜姑姑這條線只能暫時放下了？”唐云落問道。
玉如妍說：“目前來看只能如此，等前兩條線查清楚了，再稟告皇上，由皇上下令暗查，一定會勢如破竹?！?p> 經(jīng)過新一輪的暗查，結(jié)果讓玉如妍大驚失色。
蕭飛卿這邊，在暗查蔣平過后，將當(dāng)時涉案官員都進(jìn)行了暗中跟蹤，目前為止發(fā)現(xiàn)了十余個涉案官員及家屬的行蹤。
當(dāng)時趙文政鐵腕手段懲治貪腐案，陳國上下近三百余位官員被牽連，其中判斬首、滅族的官員就有一百多位，當(dāng)時陳國可以說是血流成河。難道這些涉案官員都逃脫了法網(wǎng)的處置？那么那些死了的人都是誰？
想到這里，玉如妍不禁不寒而栗。
而唐云落那邊的消息讓人更加疑惑，楚國前段時間有一些死囚或者重病囚犯接二連三暴斃，時間也和當(dāng)時陳國處置貪官案時間吻合。
唯一合理的解釋是，陳國貪腐案的涉案官員，有很多人通過不明手段逃避了死刑，那些暴斃的囚犯就是他們的替死鬼。那么楚國今年財政突然充裕也可以解釋得通，陳國涉案官員將貪腐款項悉數(shù)拿出，買死囚做自己的替身。錢財就由陳國轉(zhuǎn)向了楚國，中間運作這一切的人就是楚國的靈蟬。
陰山派從巫族那么遠(yuǎn)的地方買大批的東西回楚國，這本就不合理，而所買的東西不過是個幌子。只是靈蟬將錢財轉(zhuǎn)移道巫族，再由陰山派的人假意從巫族購買東西，實則運送錢財回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