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妍鋪開一張干凈的白紙,將所有的事情及串聯(lián)人物寫在上面,漸漸的,思路已經(jīng)明晰。
對于自己回朝后所發(fā)生的所有事,可能和楚國有關(guān)的都羅列在旁,靈蟬的影子已經(jīng)逐漸顯現(xiàn)出來。
陳文帝在位時,靈蟬已經(jīng)開始了自己在陳國的間諜活動。文帝駕崩,趙文政即位,靈蟬以為小皇帝年幼可欺,因此經(jīng)常暗中破壞陳國內(nèi)政,在陳國上下散步對趙文政不利的謠言。
后來,也許是靈蟬發(fā)現(xiàn)了趙文政并非想象中那么好控制的人,便對陳國展開了一系列瘋狂的報復(fù)。比如去年的黃河水災(zāi),比如楚國六皇子歸國一事,乃至現(xiàn)在在貪腐案上做了巨大的手腳,讓貪官污吏逃脫法網(wǎng)。
這一切,都是靈蟬所為。
現(xiàn)在,玉如妍和蕭飛卿覺得時機已經(jīng)成熟,可以讓趙文政在宮中暗查,蕭飛卿借口何羅衣一事,暗示趙文政宮中尚有細(xì)作潛伏。
其實,在靜姑姑中毒一事后,趙文政就已經(jīng)開始留心宮中的人。這段時間一直暗中查訪,發(fā)現(xiàn)了一些有問題的內(nèi)監(jiān)宮女。
趙文政和蕭飛卿不謀而合。
蕭飛卿問道:“敢問皇上,宮中查出的人可有什么疑點?”
趙文政說:“最近朕一直派人在宮中留心著,御林軍中的安慰發(fā)現(xiàn)了十幾個內(nèi)監(jiān)宮女行為詭異,朕已經(jīng)秘密將他們找來問話。有一些是齊國的,有一些是楚國的。有問題的人,朕已經(jīng)下令處死了。宮里死個人本就是常事,所以應(yīng)該也沒有打草驚蛇。但是靜姑姑一事,朕一直還沒有查。若不是你跟朕提起,朕都不會懷疑靜姑姑?!?p> 蕭飛卿道:“靜姑姑是皇上乳母,與皇上感情深厚,皇上自然而然會避開自己身邊親近的人,這也是常理?!?p> “常理?”趙文政冷笑一聲,“連從小照顧朕長大的乳母都是楚國的細(xì)作,朕還能信任誰?”
蕭飛卿也跟著沉默了一陣兒,道:“皇上,關(guān)于靜姑姑,還請皇上嚴(yán)查?!?p> “法度面前,朕從不姑息?!壁w文政堅定地說,“朕也要多謝蕭愛卿,你一直在查靈蟬的事情,而且這么短的時間就有這樣的收獲?!?p> 蕭飛卿點頭道:“是,而且最近貪腐案一事,已經(jīng)顯而易見?!?p> 趙文政眉頭深鎖:“朕真是沒有想到,朝廷判了死刑的囚犯,居然能在上斷頭臺的時候偷梁換柱!這個靈蟬實在可惡!”
蕭飛卿道:“靈蟬自然可惡,皇上放心,臣一定嚴(yán)查,讓這個惡人無所遁形?!?p> “你跟朕交個底,靈蟬是誰,你心里有沒有數(shù)?”趙文政突然問道。
蕭飛卿怔了一下,才道:“皇上,臣心中是有幾個人選的,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jù),臣也不便說?!?p> 趙文政點點頭,道:“朕也不是要追問你靈蟬是誰,朕也清楚,沒有證據(jù)的懷疑無異于打草驚蛇。只要你心中有數(shù)就好。至于靜姑姑一事,朕會讓小木子留意的?!?p> 玉如妍知道趙文政早就開始在宮中暗查細(xì)作后,并沒有顯得驚訝。只要是威脅到陳國以及皇位的事,趙文政歷來都是毫不手軟。
“關(guān)于靈蟬本人,你有沒有最懷疑的人?”蕭飛卿問道。按照目前查案的情況來看,蕭飛卿也能猜到幾個人,但是具體是誰,他并不確定。
玉如妍反問道:“蕭大人呢?”
蕭飛卿搖了搖頭,盯著玉如妍道:“不是很確定。我只能鎖定一個范圍?!?p> 玉如妍知道,此事就算蕭飛卿心里有數(shù),只怕也不敢亂說。
唐云落進(jìn)門,看蕭飛卿和玉如妍四目相對,不免有些吃醋,咳嗽了一聲道:“如妍,該……該吃飯了?!?p> 蕭飛卿回頭看了唐云落泛酸的表情,撇了撇嘴,沒說什么。
玉如妍失笑,剛吃完晚飯,怎么會該吃飯呢?唐云落自己也覺得這個借口太過可笑,自己說完都有些想抽自己的沖動。
不過玉如妍還是沒有點破,笑著說:“我想吃荷葉粥了?!?p> 唐云落正囧得不知該怎么辦,幸好玉如妍即使維護了自己的面子,聽說玉如妍想吃荷葉粥,唐云落高興地以這個為借口出去了。
一臉尷尬的唐云落走后,玉如妍提起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字,然后看著蕭飛卿的表情。
蕭飛卿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玉如妍猜,或許這個人也在他的名單中。但他微蹙的眉頭還是表現(xiàn)出,他并不愿意相信真的是此人。
“真的會是……他嗎?”盡管蕭飛卿也懷疑過,但是還是把這個人從名單上劃了出去。
玉如妍道:“蕭大人,一件事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因素,最后的那個即使再不合理,再匪夷所思,也是事實的真相?!?p> 蕭飛卿沉默了,玉如妍問道:“大人是不愿意相信么?”
“我們沒有證據(jù)?!笔掞w卿沒有回答,只是擺出了事實。
玉如妍笑道:“蕭大人,其實很多事情不需要證據(jù),所有的矛盾點都指向一個人時,還用證據(jù)么?”
“玉大人……”
玉如妍道:“證據(jù)或許很快就有了,皇上不是正在查靜姑姑么?”
蕭飛卿長嘆一聲,說:“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p> “慢走?!庇袢珏?,蕭飛卿不愿意相信那個人,那個他以為可以信任的人是楚國的奸細(xì)。
這樣的場景,玉如妍何曾沒有經(jīng)歷過?
何羅衣,原本玉如妍以為的好姐妹,最終在監(jiān)獄里用那樣惡毒的語言傷害自己。那一刻,她似乎看清了何羅衣溫婉賢淑的表面下,隱藏的陰毒狠辣。
說她被心中的仇恨燃燒得喪失理智也好,說她真的憎恨玉如妍也罷,那個曾給了自己信任的人,卻親手毀了自己的信任。
楊楚亭的結(jié)發(fā)妻子,皇上的奶娘,皇上身邊的宮女都是最近身的人,卻因為國家的斗爭開始害人。
“信任”二字在此時,顯得多么可笑。
唐云落端著一碗荷葉粥推門進(jìn)來,見玉如妍坐在桌子前面發(fā)呆。
“蕭大人走了?”
唐云落的聲音打斷了玉如妍的思緒,玉如妍換上溫和的笑容說:“走了,我都該吃飯了,他自然也要回去吃飯啊?!?p> 唐云落鼻子輕哼一聲,知道玉如妍在拿剛才自己吃醋的“拙劣”借口打趣。
玉如妍見唐云落面色有些尷尬,知道適可而止,也沒有故意再刁難,而是問道:“荷葉粥沒有加糖吧?”
見玉如妍將剛才的事輕輕揭了過去,心中有些小竊喜,說:“沒有,我知道你不喜歡吃太甜膩的。”
玉如妍道:“你也吃些吧?!?p> “不用,我看著你吃就好?!碧圃坡湫χf。
最平淡的幸福,往往也是最奢侈,最遙不可及的。亂世中若能尋求這一刻的安穩(wěn),唐云落也覺得幸福。
無論以后還有多少風(fēng)雨,只要心里還留著這一瞬的美好,足矣。
“云落,你覺得靈蟬會是誰?”玉如妍問道。
唐云落想了想,嘆道:“我們唐門一向不摻和朝廷的事,不過從我開始似乎是個另類的。這句話也就是你問,別人問我也不會說的?!?p> 玉如妍知道唐云落為自己做出的犧牲,唐門一再為自己的朝廷的事情奔波,唐門中人定是對唐云落這個掌門不滿。
看著玉如妍有些愧疚的樣子,唐云落知道自己那句話似乎有些不該說,忙岔了過去,道:“其實我也是猜測而已,也不知道對不對?!?p> 玉如妍道:“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我們都沒有證據(jù)。而且你不在朝廷,所以可以大膽地說,反而蕭大人身在廟堂,自然有些顧忌?!?p> 唐云落提筆,在一張空白紙上寫下一個字。
“果然,我們想的是一樣的?!庇袢珏吹胶?,笑著說。
唐云落嘆道:“這個人確實有些不可思議,但往往最不可能的事,就是事情的真相?!?p> “英雄所見略同?!庇袢珏Φ?。
唐云落糾正道:“應(yīng)該是夫唱婦隨才對?!?p> 玉如妍滿含愛意地看了唐云落一眼,唐云落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問道:“靈蟬快要落網(wǎng)了,我們也快……”
后面的話唐云落沒有說,但是玉如妍知道他想要說什么。真的找到靈蟬,并且揪出他以后,玉如妍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也快更隔蓬山一萬重了?!庇袢珏麙伋龀兄Z,靈蟬一事解決后,愿意和唐云落歸隱江湖,從此遠(yuǎn)去天涯。